没有想到的是，格雷森的车虽然外表破旧，但开起来却颇为顺滑，加速减速都很轻松迅速。m.moxiangshu.com我好奇问了一下，他回答是买回来后稍微改装了一下。

“都是自己改的？”

“不全是，有人帮忙。”格雷森想了想，“不过你今天看不到他，他不住在韦恩庄园。”

“谁？”

“小杰鸟，杰森·陶德，布鲁斯第二个收养的孩子。说到他……”他笑起来，“我们之前也吵过架，你懂的，第一个孩子和第二个孩子之间的那种矛盾。但现在已经完全和好啦。”

我不是很懂第一个孩子和第二个孩子间会有什么矛盾，但还是点点头，做出一种自己懂了的样子。

不过小杰鸟？真是个可爱的外号。看样子这位杰森·陶德也是和格雷森一样的甜心？他们之间会怎么吵架呢，在韦恩庄园中互相指责对方伤害了自己的感情吗？

格雷森将车速开到了一个超出哥谭街上车流很多的速度，敏捷地在其中穿行，流畅地变道与并入。我有点古怪地看他飙出这样的速度，思索这位甜心大哥哥或许也拥有一个狂野的内心之类。想询问句“开这么快不会超过哥谭限速吗”，转念一想，他本人就是警察，于是不问了。

也不知道是他全程控制在了最高时速下，还是哥谭的警察不会给韦恩家的车开罚单。反正我又享用了一次白天的飞速行事——虽然哥谭白天的光线也不是很好。

在格雷森的车速下，我们半个小时后就到了一座带着黑铁围墙的庄园前。驶入大门前的车道时，格雷森终于降低了一些车速，大门在我们面前打开，我有点好奇这是人工操作还是自动识别的。

进入后依然有很长一段的路程，庄园的主建筑在眼前，但迟迟不到。两边的行道树被修剪成了统一的形状，无言迎接，或者说看守着经过的车辆。又开了几分钟后才到达房屋前的喷泉，绕过喷泉后，格雷森将车停在门前的道路。

“阿尔弗雷德不允许我们在庄园内开太快，除非有特殊情况。”停车后，他解释道。

“阿尔弗雷德？”

“布鲁斯的管家，一位可敬的老人，独自打理韦恩庄园。”他说，“韦恩家所有人中，唯一强烈建议不要惹他生气的人。也不要让他难过。”

“听上去就像可以让别人生气……？”我觉得自己肯定理解错了。

“惹别人生气不会被喂蔬菜汁。”他开玩笑地回答。

？

好吧，很合理的原因。

我打开车门，绕道后备箱处想要拿下行李箱。格雷森想要帮忙，我坚持拒绝了他，凭自己的努力尽量显得若无其事地让它落到地上。这箱子一碰就能知道重量不对。

拖拽着行李箱在庄园的台阶坡道上有些费力地移动，继续坚持婉拒想要帮忙的格雷森。我觉得自己的行为可能会让人生疑，但暂时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格雷森推开了房门的把手，建筑的大门在我面前被打开了。

与想象相仿，这是一个华丽老派的房子，略微昏暗，往哪个方向看去都有相当精美的装饰。与想象不同的是，这里略微有点冷清，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一排仆人迎接在门后的戏剧化场景。

踏进屋门，鞋跟和行李箱都在打蜡的地板上接触出了声音，片刻后甚至有轻微的回声。

人呢？

“这儿是不是，有点空？”我试图找到措辞，“居住在这里的人，都出去了吗？”

没等格雷森回复，二楼的走廊处传来一个声音。

“布鲁斯在房间里，达米安和杜克还在学校，卡珊德拉和史蒂芬妮在健身房，阿尔弗雷德在厨房准备午饭，芭芭拉说她午饭到。”

循声望去，发现声音的主人昨天才见过，是昨晚在韦恩身边与我年龄相仿的那个孩子。穿着衬衫、v领毛线背心、熨烫出笔挺裤缝的裤子，单手扶着走廊扶手，向着我们的方向。

“而我被按在这里等待。你来迟了，迪克。”

“没有错过午饭。”格雷森笑了笑，“你看上去不错，今天总算睡足了？”

“如果把在扶椅上打盹的时间也算上。”

“没课？”

“逃了。”

走廊上的人转向我，很规整地笑了一下，感觉像经过长期练习后的那种反射性笑容：“你好，艾薇儿，我叫提摩西·德雷克，你可以叫我提姆。看来我们又见面了。”

“你好，德雷克，又见面了。你也是韦恩的养子吗？”

“不，我的父母是德雷克夫妇，如果你在哥谭再呆一段时间，可能也会看到德雷克集团的标志，配上德雷克夫妇向镜头招手之类的照片——不过比韦恩集团差得很远。”他从二楼走廊下来，步态端正，看上去是个接受了良好仪态教育的年轻人，“我现在在韦恩集团实习，帮助布鲁斯打理一些事务。”

“无薪的那种。”格雷森补充。

“韦恩居然连薪水都不舍得给你？”我大为惊诧。

“迪克，别故意这么说，艾薇儿会误解的。”德雷克下了楼梯，走到我们面前，“布鲁斯确实不给我薪水，但是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为什么没有必要？”我问，“工作不就应该收到薪水吗？”

德雷克又露出了那种经过长期练习后的礼貌笑容。

“因为没有意外的话，我会接手韦恩集团，成为它的下一任总裁。”他说，“现在的‘实习’，应该算正式接手前的准备。”

我震惊片刻，然后开始怀疑韦恩会不会应予这个承诺。

“提宝，我们家唯一的商业精英。”格雷森不失时机地称赞着，“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不会被公司财报打败的。”

他们引我穿过了一道门，进入了类似于会客室的地方，在其中的沙发上坐下——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会客室，我觉得这栋房子的每一处都精致到可以当成会客室。他们都没对我拖着行李的行为表达出什么异议。

“而我也因此收获了每天8杯咖啡的生活——我的睡眠时长确实远小于咖啡杯数。你们明明每个人都有管理公司的能力，但就是不愿意过来帮忙。”德雷克吐槽道，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我，“艾薇儿，你对一个全球最大的综合性公司感兴趣吗？无论你喜欢哪个行业，韦恩集团都有它的布局。”

“没有的话也可以现开一条。”理查德补充。

德雷克看向我的眼神过于热切了，充满了一种希望有人陪他一起受累的憧憬。我想到了昨天他在宴会上的黑眼圈，以及韦恩家这么多孩子没有其他愿意接手甚至分担的，觉得打理集团这件事似乎颇为恐怖，还是从众地拒绝为妙。

“不……我还不一定是韦恩的亲生女儿呢。”

“我也不是布鲁斯的亲生儿子。”

“这一定需要相当程度的能力，我恐怕不够资格。”

“可以从现在开始学习，我们有足量专业耐心的职业经理人。”

“一定得学习很久吧，短时间内我恐怕没法帮上忙。”

“我也在只是在试用期和实习期，我们可以一起进步成顶级经理人。”

“好吧，听上去太累了。”我决定终结话题。

得雷克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用咏叹调一样的腔调抒发他的心情：“又一次失败。那么我会替您好好运营韦恩集团的，未来可能享有布鲁斯二分之一持股的董事会小姐——在我累死之前都会，我保证。”

“我还不一定是韦恩的亲生女儿啊！我也没有让你累死的意图啊！”我被这种自嘲的死亡笑话弄得无所适从。

理查德听着我们的对话，笑得很开心：“看来你注定是我们的总裁了，提宝。我的家族基金份额看来只能拜托你打理了。”

“你会用它吗？”

“绝不。”

“那就请停止给我增加工作量，让我可以随便地只花五分钟进行资产组合以获得普通的收益。”

理查德向我耸耸肩：“瞧，连韦恩的家族基金会都只是一点资产的商业精英。”

我觉得德雷克真的很厉害，佩服地点点头。

窗外传来了声音：“嘿提姆，我们来了！艾薇儿在这里吗？”

我们三个都跟着声音转过去，德雷克提高声音回复了一句：“在这里。”

十几秒后，窗外出现了两个脑袋。两个女孩，和我年纪相仿或者更小一点，一个是金发白皮肤，一个是黑发偏黄的皮肤。都穿的不多，上半身都只穿了运动背心或者t恤，手上拿着外套，脸色红润，头发似乎被汗水打湿了一点，粘在前额上一些。

金发的那个对我招招手：“艾薇儿！总算见到你了，我真开心。很高兴认识你！”

怎么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还叫得这么熟练。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但是你是……”

“史蒂芬妮·布朗。我旁边的这位是——噔噔噔！”

她做出了一个夸张的介绍动作，并自带配音。

被她框在其间的黑发女孩简短地说：

“卡珊德拉·该隐。”

“正是如此！提姆说你们可能不会到得太早，让我们先去锻炼，刚才给我们发消息说你到了。看来他又猜对了一回？”

“啊哈——我想是的。”

德雷克是怎么猜到的，因为了解格雷森吗？又是什么时候发消息的，我看到他之前吗？

“你们是韦恩先生的养女吗？”

“不是的，我们只是不时借住在这里，布鲁斯给我们留了房间。我偶尔得去找找我的……父亲。”史蒂芬妮回答，提到父亲一词时有点皱眉头，“卡珊除了哥谭，也经常住在香港。她攒了不少香港-哥谭的机票。”

卡珊德拉点头。

“卡珊不太喜欢说话。”史蒂芬妮替她说明，“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

卡珊德拉又点点头，然后向我微笑。

史蒂芬妮撑着窗台，似乎是准备跳进来的样子；被身后的卡珊德拉拉住了。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反应过来：“应该走门。不能失礼。”

她们从窗台消失了，我想是绕路走正门或者侧门去了。

看来这位布朗小姐比格雷森还活泼。

德雷克这时向我解释了一下：“史蒂芬妮就是这样的。”

“挺可爱的。”我点头，顺便问了一句，“所以你和她玩得好咯？”

德雷克呃了一声，见面以来第一次没有立刻回复。格雷森笑起来：“很复杂。但简单说来就是——青少年恋爱。”

“还没有！”他争辩了一句，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我哦了一声，有点新奇地看着德雷克，觉得他在我心中的样子更多面了一点：“你现在也挺可爱的。”

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来的时候并不是只有两个人，还簇拥着一个秃顶的老人，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白手套。

他动作优雅地向我微微颔首，声音有着一种韵律感：“很高兴见到您，艾薇儿小姐，我是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布鲁斯老爷的管家，负责打理韦恩庄园内的一切事物。无论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来找我。”

这就是格雷森刚刚所说全家唯一不能和他吵架或者让他难过的人了。

我不由坐直了一点：“我也很高兴见到您，潘尼沃斯先生。您平时的工作恐怕相当繁忙吧？我会尽力不给您添麻烦的。”

“请不要担心，您的需求一定不会是麻烦。”

格雷森向我介绍：“阿福是独自养大了布鲁斯的管家，经验恐怕是世界顶级的丰富。我想你或许不会提出比布鲁斯更过分的要求吧？”

“那还是比较困难的。”

我不确定“想登上飞船回瑞文戴尔”算不算一个过分的要求。但在地球领域内，我的想象力应该还是远不及韦恩的。

“没错，所以不必担心，艾薇儿小姐。如果有什么需求，请直接对我说就好。”潘尼沃兹向我微笑，“卧室也为您打扫好了，二楼的一间，史蒂芬妮小姐与卡珊德拉小姐的旁边，您可以把行李先放在里面。”

“好耶！”史蒂芬妮欢呼，“那我今天也要住在这里！”

“非常欢迎，史蒂芬妮小姐。”潘尼沃斯颔首。

“看来我来的时间正好，所有人都在？”会客室门口又有一个女声。

格雷森第一个做出反应：“嘿，芭芭拉。这几天过得如何？”

“不错。”她点头，然后向会客室内其他人挨个打招呼，“史蒂芬妮，卡珊，阿福，提姆，中午好。”

然后特别走向了我：“还有艾薇儿，你好。我是芭芭拉·戈登，GCPD局长吉姆·戈登的女儿。”

我迟疑了片刻这算不算一种官商勾结。

片刻后觉得我是个外星人，我不应该替地球公民想这么复杂的事。

“你好，戈登小姐。”

“芭芭拉就好。”她穿着薄风衣，靴子，普通的衣服，在格雷森旁边站着，单手按住了沙发的靠背，“我和布鲁斯、迪克、韦恩家其他人的关系都很好，今天是过来帮忙的。”

“芭芭拉继承了戈登局长的能力和心态。”格雷森向我解释，而且仿佛觉得自己已经解释到位了。

“我可能会比他做得更好。”芭芭拉笑着说，“不过布鲁斯呢，他怎么没有下来？”

潘尼沃斯先生哦了一声：“哪位年轻的小姐或者先生，愿意通知一下布鲁斯老爷，现在已经十一点，他应该从房间里出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对韦恩的阴阳怪气。思忖片刻，我决定就把它当成一句对韦恩的阴阳怪气。

“我来？”格雷森主动承担起了这个责任，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我现在开始相信他真的和韦恩激烈吵架并和好过了。瞧他这种英勇无畏的气势。

“不必了。”

韦恩的声音从会客室门口出现，脚步听起来有点沉重。我条件反射地转过去，看见他翘着几缕头发，穿着家居服装，有点拖沓地往会客室中走来。内层是白色t恤和宽松的裤子，外层是一条薄长袍，一直垂到膝盖，脚上踩着拖鞋。整间会客室里穿着最不正式的一个。

怎么，一直在门口偷听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恐怕您的穿着并不非常符合现在的需求。”这次管家先生的话语已经超越了阴阳怪气，完全是一种指责了，“也许您应该选择更合适的服装。”

韦恩假装没有听到，只是对我说：“我很高兴你愿意来韦恩庄园，愿意来见我一面。艾薇儿，我为我昨晚的行为道歉。”

“你想为昨晚的哪个行为道歉？”

“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一切。”

我很想说出什么拥有攻击性的话，但是周围有五个年龄相仿、喜欢韦恩的同龄人，和一个养大了韦恩、格雷森说一定不要让他难过的老管家，看上去绝不是一个攻击韦恩的好场合。

只得削减了很多阴阳怪气：“我恐怕再过一会，您又会为今天的行为道歉了。”

“希望不会失败到这样的程度。”韦恩好脾气地说。

“那么午饭时间就快到了，请大家去餐厅吧？”潘尼沃斯先生提议，“午饭的菜肴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就为各位端上。”

“走吧，艾薇儿？”

格雷森尽职尽责地当着润滑剂，完全符合了“以家人的身份帮助你们好好相处”的承诺。我瞧着他，又瞧着门口翘着头发的韦恩，心中非常疑惑格雷森是怎么长成这种非常靠谱、毫不韦恩的样子的。

也是天赋吗？

我点点头，提着箱子向韦恩走去。

反正已经来了，韦恩家的宴请总归是逃避不开的，尝尝韦恩家的午饭不算为难的事。

“我希望一切问题都能得到愉快的解决。”我向韦恩承诺，“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也会尽力配合你的要求。”

所以请你也不要给我添麻烦，请你也尽力配合我的要求。

不知道韦恩有没有明白我的言外之意，总之他向我微笑了，以一种和昨天那样轻佻态度完全不同的笑容。

“我很高兴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他说，“我不敢保证我能让你满意，但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试着做一个你所认为的好父亲。”

“我还不一定是你女儿呢……”我嘀咕一声。

韦恩与我非常相似的黑发和蓝眼，明确地指出了我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可能。在双方都没有穿着昂贵礼服修饰，只是普通地选择让自己舒适的服装后，我们的相似程度看起来更高了。

或许我真的得在哥谭住上好一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