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松田阵平撇了下嘴，“嚣张和自信是实力的基础，对于许多炸弹，只要……”

“只要给你三分钟就够了，对吧。www.tecleading.com”夏油杰自然而然接道，这话松田阵平当他面说过，萩原研二也向他调侃过，听到松田阵平一开口他就知道下一句话是什么了。

夏油杰以为自己会得到松田阵平毫无疑问的回复，却只得到了一片沉默的回应。

在一片寂静中，松田阵平沙哑的声音响起：“在白天的那场爆炸前，我和萩的对话也是这样的，他回答我说虽然三分钟拆不了，但是也不会出现什么纰漏的。”

就如同在警校时期，萩原研二自信满满道：“小阵平，虽然我手速没你快，但是在技术上我可不觉得比不过你哦。”

只是曾经的意气风发，变成了现在的斯人已逝。

夏油杰听到松田阵平的话，愣了一下，记忆在眼前浮现，时间仿佛回到了一年半前。

一个人看向另一个人，说：“你和我是最强的。”

另一人也笑着答道：“我们是最强的。”

五条悟（Gojo Satoru）和夏油杰（Geto Suguru），名为无下限的术士和无上限的咒灵操术，曾经认为两人在一起就是咒术届的最强组合，最终却落下了帷幕。

是那个男人击穿了一切吗？夏油杰不知道，但是夏油杰能够感受到，五条悟在飞速的成长，不管是实力上还是精神上。

‘悟已经成为了最强，我们——这样的称谓……没有意义了吧。’

但是……看着眼前黯然的松田阵平，夏油杰的内心又不可抑制地抽痛起来。

‘我觉得阵平哥和悟很像呢。’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历历在耳，让他忍不住想，’如果我离开了悟呢？悟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夏油杰想不出来，正如他回想不起来他当时听到五条悟被杀死时他的心情了。

夏油杰只感到了一阵窒息。

但是正如萩原研二不能保证他在每次拆弹任务中活下来，夏油杰也不能保证他永远不会离开五条悟。

‘如果我要离开，我会给悟一次选择的机会，那是必须且有意义的事。’

下定决心，思绪拉回，对着松田阵平此时的神情，夏油杰下意识想要说出自己掩盖的事情，却又不免有些踌躇。

夏油杰的犹豫被松田阵平一下子看出来了，不过他误以为夏油杰不知道现在是否适合开口那件寻求“帮助”的事情，但是松田阵平可是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很难再开口了。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分享他和萩原研二之间感情如何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回到这里，只是今天的另一个人对于他和萩原研二来说同样特殊，才让他的感情外泄几分。

松田阵平很快镇静下来，他本不是扭捏的人，于是直接道：“既然已经有想要说的心情，就不要遮遮掩掩了，你可不要太过矫情啊。”

夏油杰嘴角抽了一下，不过他也懒得再吐槽了，“我刚刚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但是……算了，这两件事本来就关系紧密。”

在松田阵平的注视下，夏油杰开口道：“在来到你们这边前，我决定过要杀了一群猴子。”

“猴子？”松田阵平挑眉，重复了一次，他可不可认为夏油杰指的是动物园中的那种。

“没错，一个村庄的、愚昧的猴子们。”夏油杰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眉目间却没有一丝波动，“只会产生咒灵的猴子。”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这群看不见咒灵的人，都会产生咒灵，所以这个猴子，你指的是……”松田阵平一针见血的抓住重点，他的双臂交叠在胸前，微微前倾。

夏油杰没有说话。

“哈，我得感谢你对我这个哥哥还有点尊敬啊，如果你叫出来那个词，我会揍你哦。”松田阵平不爽的嘟囔着，心理却稍稍放心了一些。

决定过要杀死、未吐露出来带有侮辱性的称呼、透露自己的危险和改变……夏油杰已经靠着自己的意志力让自己停在了黑暗的边缘，并向处在光中的同伴伸出了求助的双手。

剩下的，当然就要靠他们来拉住了，这才是家人和伙伴的意义啊。松田阵平扶了扶墨镜，嘴角勾出自信的笑容。

‘那么，从哪里开始分析呢。’

“我记得杰在很小的时候，就对自己的能力，即作为一名咒术师而骄傲吧，还和我说要尽可能多消灭咒灵保护看不见咒灵的大家。”

“是的，很享受当英雄的感觉呢，还下定决心努力让普通人不受到咒灵的侵害。”夏油杰说起这段时，脸上有意思无奈和怀念，又带了一点嘲讽。

“哼，先不说论事不论心，”松田阵平很烦躁夏油杰现在的表情，他抬高声音道：“再说哪有什么英雄的感觉，当年我们还一起揍过说你发疯的人呢。”

“而且很早我们就发现了咒灵产生于人的负面情绪吧，只是当时并不知道看得见咒灵的人不会产生咒灵，但是当你知道后，不还是继续做着那些事吗！”

“所以，咒术师做的和警察差不多的工作呢，如果按照工作年份来说的话，杰，我是不是得喊你前辈啊。”松田阵平调侃道。

“唔，如果在身高方面的话，我确实可以当阵平哥的前辈呢。”夏油杰促狭的笑了笑，对着松田阵平比了个二的手势。

‘……’了解两人身高的松田阵平很快明白了夏油杰的意思，他不爽的啧了声，‘这该死的基因！萩那家伙一下子窜到一米九就算了，怎么现在杰也比我高了两厘米，可恶啊，明明牛奶我也一直在喝的啊！’

夏油杰的比划不仅提醒了松田阵平他和夏油杰之间年龄和身高差，还让松田阵平想起了他在警校时期在四个好友之前身高也排在垫底。

明明一米八的身高，在霓虹也算高海拔人群吧，结果相中的好友都一个个比他还高，这样看来，只有某个金毛混蛋能给他带来安慰了。

‘……为什么完全没感到被安慰到呢。’沉默几秒，松田阵平决定跳过身高话题，继续回归眼前。

“咒术师保护普通人，祓除咒灵；警察保护普通人，惩戒违法乱纪的人。”

“如果一个真正的警察走向犯罪，那一定是他所依赖和信任的司法体系不能达成他的心愿，大多数情况是自己的亲朋好友受到伤害而罪犯却没有得到那个警察所期待的惩罚。”

“而咒术师……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想明白后，松田阵平狠狠蹙眉。关于最终犯罪的警察，这样的事情警校的老师也讲过，提起时语气无不惋惜，却也带了些伤感。

对于他们来说，那是认为走投无路的放手一搏啊。

松田阵平想到了他自己，那个炸死萩的罪犯被抓后会判死刑吗？想到自己谨记的法律，大概率是不可能的。

但是松田阵平会为此杀死罪犯一命换一命吗？那一定是不会的，他的人格、他的意志、萩的想法从来没有考虑过那样的选择。

“是啊，对于咒术师而言，他们的依赖在哪里呢？他们的终点又在哪里呢？”夏油杰的语气充满悲凉，松田阵平看去，只见此时的夏油杰的背微微弯曲，他的手肘放在跨坐的大腿背上，手背撑着他的下巴，看不清神色。

夏油杰没等松田阵平的回复，继续道：“对于警察而言，人只有犯罪和没犯罪的区别，但对于咒术师来说，所有产生咒灵的人都是……”

“有罪的！”松田阵平的声音和夏油杰的一同响起。

“是啊，有罪的。”夏油杰的声音有些颤抖，又低声重复了一次，“咒术师得拼上自己性命去消灭有罪之人产生的罪证。阵平哥，你说我是利他主义，但是我的咒术师伙伴都是这样的利他主义，他们被普通人的情感束缚住，又要承担猴子的恶果。”

“阵平哥，我不后悔成为咒术师，认识高专的大家，我真的很开心。但是，我真的很厌恶，为什么这个世界会产生咒灵，为什么必须让不会产生咒灵的群体去用生命去消灭咒灵？这样无望的命运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没有结果……所以我探索出了一条路。”

“那条路是……”松田阵平喃喃道，心理已经有了推测。

“杀死所有的非术师！很荒唐吧，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了，解决咒术师悖论的命运。”

“但是你停手了。”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声音干涩道：“我还是太自私了，要走上这样的道路，总不能因为情感放过你们吧，那样简直就是个笑话了。”

“我猜不仅如此吧，如果你真的走上那条疯狂又伟大的道路，首先开刀的就是建一叔叔和绫子阿姨，千速，萩和我吧。”说是猜测，松田阵平的语气却非常肯定，不知何时，他的坐姿也和夏油杰一样，只是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垂放着，紧握成拳，侧看着夏油杰。

“是啊，很不舍，所以我给了自己一次放纵。”夏油杰叹息一声，“在我心中，研二哥和阵平哥一直很可靠，我想，你们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办法呢？”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阵平哥。”夏油杰立起身，右手竖起一根食指，“我在研二哥身边放了一个预警器咒灵，虽然只有预警三秒的生命危险，但是让我瞬移过来解决危险已经绰绰有余了。然而最终我只有两秒……后来我发现，让预警器术式失误的原因是当时公寓楼上的另一只咒灵，它让预警器发动术式慢了一秒。”

“现在我咨询不了研二哥了，所以，阵平哥——你，有什么意见呢？”带着最真诚的疑问，夏油杰侧过身，面带微笑的看着松田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