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的眼睛看不到的时候，你的其他感官就会被放大。

我的耳朵里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声音，肉体碰撞在一起的闷声，挥动拳头的风声，体力消耗后出现的粗喘呼吸声，踩到玻璃渣子上的“咔嚓声”，巨物倒地后的“轰隆”声，最后是顾之远浑厚而又充满磁性的说话声。

他说：“好了，睁开眼吧！”

我一点点抬起眼皮，看到顾之远英俊的脸上扬起一抹浅浅地笑容，正在温柔地看着我。而在他身后不到两米的位置，正躺着刚刚那个不可一世的疤脸男人。

“你没有受伤吧？”我担心地来回查看他，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就他这样的纸老虎，再来上几个也伤不了我。”

我看了一眼疤脸男，只见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痛苦地在地上打着滚。

哎，惹谁不好，偏偏要惹我们阴晴不定的顾大少爷，不知道他是属于抖s的吗？还敢自称他大爷，要是他一个不高兴，直接送你去见他太爷爷！

我默默替疤脸叹了口气，其他闹事的男人见疤脸被撂倒，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围殴顾之远。就在这时，二楼卡座响起了一道有些似曾相识的声音。

“我当是谁呢，那么嚣张。原来是你这个臭三八。你可真有本事啊，昨天不是还和这个酒吧的老板你侬我侬，怎么今天就勾搭上一个新的小白脸了？我就知道你骨子里风骚得很，耐不住寂寞，还要故作矜持拒绝爷，这么快就兜不住本性了？”

我抬头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一眼就认出了那天在酒吧里调戏刘清美的秃顶精瘦男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在闹事！看样子昨天吸取的教训还不够，还想再被小恒踩在脚底下一次吗？”

秃顶男人一听我戳到了他的痛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指着我哇哇大叫道：“我他妈今天一定要废了你！一定要！”

我冷哼一声，嘲讽地说他：“小恒怕是不在酒吧里吧？要是他在这里，你还敢这么嚣张地砸他的店吗？昨天没给你打怂，你居然好意思厚着脸皮卷土重来。”

“你们，给我上！给我上！男的往死了打，女的拖到后面去，就地给我睡了！”秃顶男人被我气得嘴唇发抖，冲着其他的人大声喊道，一张脸都涨成了酱紫色。

顾之远一把把我拉在身后，仰头冲秃顶男人冷冷地说道：“嘿，说你呢！你有种把你刚刚说的话，给我再说一遍！”

秃顶男人看了顾之远一眼，从二楼走了下来，然后在他面前站定。只到他下巴的个子让这个男人看上去，滑稽得就想像是一个幼儿园大班小朋友在挑衅一个高中生。

男人伸出粗短的手指戳着顾之远的胸口，咬着牙重复道：“我说，男的往死了打，女的拖到后面直接睡了，有问……”

男人的“题”字还没出口，已经被顾之远一拳挥舞在地。

只见顾之远阴沉着一张脸，指着秃顶男人的鼻子狠狠说道：“本少爷的女人，你连提都不配提。睡她？你有几根玩意儿老子都得给你剁了！”

男人的跟班们看老大被打，抄着家伙就要冲上来，被秃顶男人一伸手给止住了。

“别动！你们谁也别动！”

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大拇指故作潇洒地一揩，把嘴角的鲜血抹出一条长印，痞里痞气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刚刚打我那一拳，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就为了这么一个臭三八，值得不？”

这个秃顶，古惑仔看多了吧？

顾之远冷哼一声不搭理他，他好像看不见似的，指着我继续说道：“她昨天还跟别的男人在这里喝酒聊天、快意人生的，凯子换得只怕比内裤还要勤，那个男人也是为了她才得罪的我，一个人打我们十好几个。怎么，你想当这样的绿王八吗？长得这么帅气，睡着被别的男人睡过的女人，你不觉得恶心糟践？”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坏人死于话多”了。

疤脸男嘴巴张张合合，逼叨了半天，跟祥林嫂似的，比那些坐在一起八卦闲聊的已婚妇女还要聒噪，到最后竟然开始“策反”顾之远：“我刚刚看了你跟疤脸打架的样子，是个血性男人。天下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干嘛要为了一个烂货惹是非？怎么样，要不要跟我混，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每天都睡不同的女人。至于这个，就当是你送给其他兄弟的见面礼吧！”

男人的话语里极尽轻薄，引来周围人的哄堂大笑，我气得只想往他那张丑脸上吐上两口唾沫泄愤，刚一动，就被顾之远暗中使力给拉住了。他魅惑一笑，根本不按秃顶男人的意思走，说：“你们十好几个打人家一个打输了，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觉得丢人。居然还好意思拿出来说，我要是你，这件事得烂到肚子里，永远都不会提起。真的，你还是好好回家练练肌肉吧，没准有一天还能多撑个三两回合的。”

顾之远讽刺人的毒舌功力一如既往的强，这我是领教过的。他怼得秃顶男人脸红一阵白一阵，气得开始自报家门：“我爸是正阳能源的邓孝先邓总，舅舅是公安局的刑侦队长，姑姑是工商局局长，表哥是海市银行的副行长，大伯江湖人称“邓黑龙’，混黑道的没有不认识的。我可以让你在黑白两道都混不下去，你会为今天的嚣张付出代价的！”

这么一听，秃顶男人的背景确实雄厚，难怪会有这么多的追随者。只是他这些引以为豪的背景，只怕在顾之远的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还有吗？”顾之远轻蔑地问，“这就是你全部的实力了？”

那些本来还在哄堂大笑的跟班们，以为顾之远在听到秃顶男人的背景后会立马认怂，谁知道他的反应如此淡定从容，立马止住了笑容，开始出现心虚的表情。

几乎同时，顾云恒从酒吧外走了进来，边走边高声说：“我已经查过了，这就是他全部的实力。哥，你要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我好提前收拾好残局呀。”

顾云恒一如既往的爽朗，好像这间被砸得稀巴烂的酒吧根本就不是他的似的。

顾之远斜了他一眼，用眼角威严地瞟着他，说：“我要是打了招呼，你就不是提前收拾残局了，而是提前开溜了吧？”

“都说知子莫若父，我们家应该是知弟莫若兄。”顾云恒厚着脸皮笑着，兄弟俩全然没有把面前那个闹事的秃顶男人当人看，好像他只是一个透明的——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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