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衣服已经熨好了。”

十分钟后，我拿着审查了无数遍，确认已经没有丝毫褶皱的衣服递给了顾之远。

“挂那儿吧，过来吃早餐。”

他还是头也不抬，但是却伸手给我盛了一碗小米粥。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让被奴役惯了的我顿时觉得受宠若惊。

我挂好衣服，跳到餐桌旁坐下，端起他给我盛好的小米粥喝了一口，心中五味杂陈。

过了今天，我和他的交集就要到此为止了吧？他会如愿得到阮婉玉，而我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玩弄过的外围女，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利用价值。

银货两讫，自此再不相干。

想到这儿，本来香味浓郁的小米粥，突然就变得寡淡无味了。

“你的伤，叫医生给你看过了吗？”

食间，本来有一种静静流淌的沉默，却对他突然打破。

“嗯。”

我轻轻应道，感觉无力与他打趣。

“不碍事吧？”

最近总是时而亲切时而冷漠的一个人，短短一个早上，在说过我“果然下贱”之后又来关心我。

“不碍事。”

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就算碍事又能怎样？你已经不可能再像上次那样替我出头了。

你，有了她。

“那就好。”他放下手中的碗，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貌似无意地叮嘱道：“刘清美说到底还是星月集团的千金，凭你是开罪不起的。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看到她最好绕着走，别再招惹她了。”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

他这已经算是在道别了吗？

原来，他已经做好了切断一切瓜葛的准备。大概是因为我们上过几次床，他终究有些于心不忍，今天早上才会对我一再忍让吧？

是我愚昧了，竟然没有看出他在刻意压制他的脾性。

“知道了。”

其实每一次都不是我招惹她，而是她在招惹我，可是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必要跟他解释了。

解释了就会形成依赖，依赖一个依赖不了的人，是一种自我伤害。

“似乎我说什么，你都不太反驳。”

他说完这句话，起身坐回沙发旁继续盯着他的娱乐频道，不像是要我接话的样子。我索性也不予理会，继续喝着我的粥。

这个话题我们用这样那样的方式，已经纠结过很多次，再讨论只是浪费时间。以后他无需心烦我的逆来顺受，我更不必违心的阿谀奉承他，我只需要把精力放在下一个我需要勾搭的金主身上，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一顿早餐下来，气氛又低到了谷底。除了他的佣人给他送来了一套舒适的衣服外，我们再没说过一句话。

看着我并不关心的八卦娱乐新闻，我的眼皮渐渐耷拉。一大清早被顾之远吵醒，本身就没有睡饱，又强撑着眼皮陪他坐着看无聊的明星撕逼报道，使我的困意排山倒海般的袭来。

“顾少，你先一个人看着，我实在是犯困，就不陪你了。我先去补个觉，有事你叫我。”我打着哈欠，困意十足的离开客厅，倒床就睡。

等再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当我顶着一头乱发走回客厅时，入目的就是顾之远那张阴沉的脸。

没错，就是阴沉。

本来临近中午，夏末秋初的日头虽然算不上毒，但也依然是热辣的。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洒进室内，他既不拉窗帘，也没有开空调，任由那些橙黄色的光线肆无忌惮的落在他身上。

一幅怎么看都透着暖意的画面，从色调到温度，可不知怎么，他周身的气场却让我觉得寒冷了整间公寓。

“顾少。”我怯怯地叫着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想。

“你醒了。”

他走形式的应答了我一下，脸色依然不好看。

“嗯。”

我不敢问他为什么看上去那么不高兴，跳着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怎么坐那么远，你怕我迁怒你吗？”

他冷着眸子静静地看着我，越是波澜不惊，越是让我害怕。

每一次他这样平静的眼神底下，蕴藏着都是滔天的巨浪。等到汹涌翻滚起来时，足以淹没你的整个世界。

“没有，我刚起还没刷牙，怕薰着顾少。”

我为自己的胆怯扯了个荒唐的借口，他按下遥控器关了电视，公寓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平日里我最讨厌就是电视广告里的浮夸声音，可是此时此刻，我却希望它能再次响起来，不要让我的紧张继续放大。

他这么不高兴，一定跟阮婉玉有关，一旦跟阮婉玉有关，我就一定会遭殃。

“开机发布会上，她什么都没说。”

顾之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刁在嘴里，打火点上。明明灭灭的红色火点配上他白皙的皮肤和修长的手指，一举一动都在诠释着烦躁。

果然不出我所料，就知道一切不会那么顺利。阮婉玉那么爱颜若白，甚至不惜单方面对媒体宣布订婚的消息，怎么可能因为我们三言两语就轻而易举的解除婚约？

“你先别着急，不是还有两次机会吗？宣布解除婚约是一个重大决定，她肯定相当挣扎。你不要自己乱了阵脚，我们先耐心等，等到了晚上一定会有好结果的。”我小声安慰着他，不断祈祷下午会有好消息。

现在的顾之远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阮婉玉手里捏着引线，而我，仅仅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定时炸弹的伤害范围之内。

“你不了解她，她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惹急了她，她会跟颜若白鱼死网破的。”

顾之远冷静沉着的脸孔裂开一条裂缝，那条裂缝里露出的是他真实慌乱的自己。

“还能怎么鱼死网破？颜若白已经说过了，如果阮小姐自己不宣布解除婚约的消息，那他会主动召开新闻发布会亲自宣布。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阮小姐始终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她。”

他慌张，我就比他更慌张。

他慌张的是自己的爱情，我慌张的是自己的命运。

“我也不知道，可就是觉得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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