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这个？”

我张大嘴看着他，我还以为他上门是为了昨天我不小心推阮婉玉那一下来兴师问罪来了，谁知道是学雷锋送温暖来了。

“很奇怪吗？”

他勾着眼尾看我。

“不奇，奇怪。”

不奇怪才有鬼！你可是那个精神肉体对我实行双重折磨的海市顾少，居然特意来给我送药，不是你有病，就是我有病！

“我今天推掉了所有工作，等着婉玉宣布和颜若白解除婚约，你打开娱乐频道，我要亲眼看着她说出来。”

他登堂入室地坐在我的沙发上，全然忘了这套公寓昨天晚上已经彻底属于我了。他现在的心里只有满心的期待，期待着阮婉玉和颜若白彻底玩完，对我的伤腿没有了再多一步的关心。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昨天颜若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要解除婚约，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会变卦的。他是个律师，对做出承诺这种事情有着超乎常人的严谨，阮小姐应该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为了自己的名声和事业，她一定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的，我们只需要好好等着就是了。”

我无奈地低下身开始捡地上的玻璃碎屑，对他这种忐忑的心情和按捺不住的喜悦，实在是难以理解。

“你就那么爱她吗？”

我鬼使神差地问出口。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有勇气问一次的问题，不一定有勇气问第二次。

“我很爱她。”

他突然幽幽地说。

“你这不是听到了吗？”

明明听到了，却还要问我在问什么，搞不懂他的用意。

“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会问这个问题，所以确认一遍。”

我轻笑出声，“为什么不敢相信，是觉得我胆大包天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以为你怕我。”

我捡拾玻璃渣的动作一滞，接着回答：“没错，我是怕你。”

他没想到我如此坦诚的回答，饶有兴致地走上前来，蹲下身和我一起收拾残渣。

“为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的权势是可以让我万劫不复，你的脾气喜怒无常，我把握不到，随时有可能得罪你，所以等于我随时有可能万劫不复。”

顾之远明白地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那你确实应该怕我。”

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好歹会假惺惺的说上一句“其实我也没那么可怕”或者“是你自己太蠢”之类的客套话，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顾少就是顾少，脑回路都跟别人不一样。

“其实我跟很多人想象中的我，并不一样。”片刻的安静之后，他突然再次开口。

“有什么不一样？”

残渣很多，捡起来要费些时间，明明一把扫把就可以解决的事，我却偏偏要一颗颗拾起来，还拾出了乐趣。

“外人都认为我很难控制情绪，喜怒不形于色。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我是个不擅长控制情绪的人，很容易走极端。”

我心跳漏了一拍，这算是解释吗？是为他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而做的解释？

“哦。”

词到用时方恨少，关键时刻我词穷了，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表达我此刻的内心活动，只有用一个短短的“哦”字来代替。

“等婉玉这件事情了了，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让你生活优渥，你就不要再回那个圈子了。那是个肮脏的圈子，待久了，不脏也脏了。”

那是个肮脏的圈子，所以我是个被污染的女人。原来他是这么想我的，难怪他这么看不起我，不过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可为什么我心里会觉得有种刺痛的感觉。

“嗯。”

我用鼻音应道。不是在答应他，而是在终结这个话题。

我还有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完，怎么可以如他所说潇洒的退出圈子？

如果为了脏就离开，当初我就不会选择进来。

残渣再多，也会捡干净。

留恋再多，也会断干净。

这样温柔的他让我发现，我对他有了超出女支女与女票客该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爱，而是眷念。

很危险，很致命。

“顾少去那边坐着吧，我去洗漱洗漱。”

捧着一手的玻璃渣扔进垃圾桶，顺带把我的眷恋一起扔了进去。

卫生间里，我刷着牙看着镜中的自己，瓜子脸，双眼皮，长长的大波浪卷，白皙的皮肤，生着一副姣好的面容。我要是个男人，一定会爱上自己，可是我是个女人，就像其他女人一样，我讨厌自己。

洗簌完毕走出客厅时，我看到顾之远正一脸严肃地盯着电视机看，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一大清早就这么严正以待，也是没谁了。

明明他家的电视机更大，为什么还要跑到我这里来，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个人。

“顾少。”

我轻轻喊他。

“嗯？”

他转着尾音回应着，声音分外好听。

“我腿伤了，今天可能做不了饭，要不然您还是回自己的别墅等消息，起码不会饿着。”我十分婉转的地下了逐客令。

我可是个满身伤痛的病号，没工夫也没心情照顾一个四肢健全的正常人。

“不用，我等会儿叫厨师到这里来做饭。”

“……”

居然要把厨师叫到这里来，我这可是座小庙。

“我家厨房太小，怕你地大厨施展不开呀。”我面露难色地说。

“这里这么快就成你家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还没去过户，这里依然是我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

我就知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顾之远斗，自寻死路。

“顾少，不带你这样耍赖的啊。”我有些生气地蹦到沙发边，可怜我辛辛苦苦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想要有一个自己的窝，为什么事情办成了，他反而变卦了。

“你是个大大大老板，是资产阶级的代表性人物，不能剥削我们无产阶级。咱们可是签过合同的，你赖不掉。”我嘴里不断嘟哝着。

“我合同上只说要把公寓给你，又没说什么时候给你。”他十指交握，抬着头气定神闲地看着我急得直跳脚，是真正的急得“直跳脚”。

“你怎么可以这样。”

对这个大少爷残存的一点好感，因为他的耍赖分分钟消失殆尽。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你可是海市顾少顾之远，华晟集团的继承人，食物链顶端的人物，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他勾起嘴角，笑得邪魅。

“有谁说过食物链顶端的人物就不可以这样吗？有谁说过吗？可何况我这么叫出尔反尔，最多叫钻个空子而已。”

他翘着二郎腿，好笑的看着我，一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格外的欠扁。

我气鼓鼓地坐到他身边，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侧，“起开！挤到我了。”

“那里那么大一块地方你不坐，偏偏坐这里，还说我挤到你了。你有没有搞错，明明是我先坐下的。”

我不理会他的抗议，又往他坐的方向挤了挤。

“怎么，你再把我扔海里啊，或者再把我按到泳池里呀！”

“你这女人，还真是不怕死！”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房子都没了，还怕什么死啊。”

“我发现你还真是个守财奴啊！三句话离不开钱，你就那么爱钱？”

“我不爱钱，难道爱你呀。”

我现在脸上就写满了几个大字：别惹我，我很不爽！

“爱我，我倒是不介意的。”

他突然起了兴致跟我开起玩笑，今天的他心情是真的很好，反正这样的他我从未见过。大概这也是我潜意识里面敢这么放肆的原因吧。

他揽过我的肩，勾起我的下巴，作势要吻下来，我赌气地别过头：“别亲我。”

他愣了一愣，低低地笑了。

“放心吧，我顾之远说到做到，只要婉玉和颜若白正式解除婚约，别说这一套单身公寓，就是十套一百套我也送给你。”

“我不要十套一百套，我就要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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