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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献宝

作者:鹓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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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中军大帐中诸真齐至,瑞气千条,光分五彩。【清静阅读

陈珩坐在正中主位。

两侧下首的道脉真人皆是以辈分、修为来论次序。

由高至低,依次分列下去,可谓一目了然。

不多时。

邓云籍残部中的那个灵数山老道人终是一语道罢,将来龙去脉都细细道了个一清二楚。

在帐中诸真讶然、疑惑或警惕的目光当中。

他无奈叹息一声,向着陈珩打了个稽首后,也不退回坐席,而是垂手立在中央,听候吩咐。

在陈珩左手之下第一席,乃是灵数山的池英。

此时他看了陈珩一眼,见陈珩微微颔首后。

这才起身出列,对着老道人问道:

“周师兄,依你所言,乃是因宸章派的吕行师弟献出了一块太阳星石,邓真人借此物之力,将阳蟠真雷这门大神通突破了一番。

因神功成就,邓真人一时心气高涨……所以,他才执意要渡江北伐?”

周师兄黯然点了点头,道:

“池师弟所言无差,不过吕行师弟却是那怙照宗的顾漪变化而出。

真正的吕行师弟,只怕早已是死了……

先前我还疑惑,在月余前的那场战事中,吕行师弟分明已被怙照道脉的几位真人所困,我等救援不及,但他却怎能挣扎逃回营来?

但宸章派毕竟是元神大宗,吕行师弟也身份不同,保不齐就备有什么护命手段,老朽也未多想。

但今番重头来看,只怕在那时吕行师弟便已被杀,是顾漪变化成了他的模样,混入到了帐中。”

言到此处。

周师兄面现羞愧之色,对场中诸修拱手谢罪,道:

“方才我部之所以溃败,正是因顾漪自背后暗害了邓真人,以一枚困龙钉刺入邓真人肚腑。

在有心算无心之下。

邓真人连玉景飞宫斗来不及祭出,便被打落下了尘头……

老朽未能察得怙照妖女的险恶用心,实是无地自容,还请诸位责罚!”

顾漪的道法玄奇,着实是大大出乎了周师兄意料。

也不知她到底是学了哪门厉害魔功。

若连寻常道脉真人看不出端倪也就罢。

可邓云籍乃是玉宸上宗的真人,修有上乘经典,又得重宝傍身。

无论是道行或见识,都远在寻常的仙道真人之上!

饶是如此。

邓云籍却也茫然未晓。

直待得顾漪撕开伪饰,以一枚困龙钉将他打落下尘头的刹时,邓云籍才总算会意过来。

不过那时。

一切却也晚了。

因失了邓云籍这个主帅,四下埋伏已久的怙照兵马也是趁隙杀出,将玉宸道脉诸修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仓皇南归。

若非陈珩杀出重围,及时赶来。

只怕邓云籍麾下的兵马,都要被统统吃下,一个都难走脱。

此时池英看着老道人的狼狈之态,也是心有不忍。

因顾念同门间的情谊,他忙回护一句,道:

“周师兄此言太过,那怙照妖女心机险恶,又兼魔功厉害,连邓真人都未觉察出什么不对,周师兄却要将过错揽于自己之身。

恕师弟直言,师兄虽是有过,却罪不至此!”

周师兄嘴唇动了动,刚欲开口,便被一声冷笑打断。

他循声视去,只见一个身着淡青色道袍,长相粗豪,颌下胡须如若钢针般的中年道人亦将大袖一甩,起身离席。

此人先是对着主座处的陈珩小心打了个稽首。

这才目光转向周师兄,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开口道:

“周师兄倒是惯常的以退为进,想靠卖个可怜,便将自己身上过失给摘得干干净净么?

你既是邓真人部下,且此先也心有疑虑,那便不说死谏劝阻邓真人了,至少也该同陈炼师几位知会一声,叫陈炼师等也知晓实情!

怎到这时候了,事态已无法挽回才说出口?便是亡羊补牢,却也太晚了!”

中年道人唤作庞毅,乃是拂云宗的道脉真人。

灵数山与拂云宗同处郑国地界。

多年下来,因争夺弟子、灵机等等缘故,虽有玉宸派在上头弹压威慑。

但这两宗在私底下也是少不了磕磕碰碰,交情绝不算好……

而庞毅此番出来发难,倒也正是直冲着灵数山而来,存下想让灵数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上个挂落。

周师兄一闻此言,便不由得暗暗叫苦。

庞毅所言之事,他并非没有想过。

只是邓云籍此人气量窄小,脾性绝不是能够容人的。

治军时候堪称专横独断,说一不二!

他之所以在修成阳蟠真雷后,便不顾底下道脉真人的劝阻,执意要渡江北伐。

便是想打怙照阵营一个出其不意,好让自己出上个大风头!

而在拔营开战之前。

邓云籍甚至还严令诸修不得走漏消息,勿使陈珩、王森等部得悉此讯,却也是在防备陈珩等会占他的便宜,与他分功。

似这般的人物。

周师兄若是敢泄露他的谋划,与陈珩等部事先传讯。

那不必怙照阵营的魔修出手。

邓云籍便要亲手料理了他,连带着周师兄背后的灵数山也会被记恨上!

而此刻。

瞥得周师兄脸上的窘迫神色,庞毅暗暗得意。

不待周师兄出言自辨。

他便又面向主位处的陈珩,施礼道:

“炼师容禀,属下此时心中着实存有一件隐忧,不吐不快。”

陈珩看他一眼,道:

“你且说来。”

“既邓真人是中了顾漪那怙照妖女的暗害,才落得个如此凄惨下场。

那也是言说,顾漪在易形变化上的造诣,已然高深莫测,连上宗真人都难看出有什么不对了!”

庞毅面皮一肃,伸手一指帐外,诚恳道:

“而如此混局,说不得顾漪又是故技重施,趁乱摸进了我军帐中,欲对炼师图谋不轨。

常言道,主将乃三军之所系命,炼师虽然道法通神,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为稳妥起来,以属下的一点愚见,不如先另立一营,令这些邓真人残部与我军暂且隔开。

如此一来,便是那顾漪再是厉害,也要无计可施!”

“庞毅!伱好狠的心肠!”

周师兄闻言面色骤变,不由向后退了几步,显然吃了一惊。

而另外两个原是邓云籍部的道脉真人同样心神大震,惴惴不安,却又难拿什么出手段来自证清白,脸色一阵阵发苦。

顾漪的那门易形手段甚是厉害。

在她以吕行真人模样混进邓云籍帐下时候。

无伦是脾性、道法还是记忆,皆与吕行一模一样。

便是身旁的亲近之人,也难分出什么真假来!

如此的玄奇魔功,也是到得了一个不可思议之地步,神鬼莫测!

而那个庞毅虽是嘴上说得漂亮,只另起一营,令两部暂且隔开。

但明眼人都可看出。

他是欲将这些残部当成弃子,让他们先行送死。

庞毅这番言语一出,自是惹来非议。

一时之间。

除几个老成谨慎的真人双目低垂,不言不语外。

中军大帐中便是分作了旗帜鲜明的两派,争执不休,语调也逐渐高了起来。

就在形势眼见有愈演愈烈之势时,一旁捧钟的力士忽拿起玉椎轻敲上一记。

钟波过时,诸真人皆是停了嘴,齐齐敛容看向主位上的陈珩,不好再争论。

“诸位真人皆是玉宸治下,理应亲如一家才是,何苦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坏了情面?”

陈珩一笑,道:

“邓云籍师兄处的兵马,乃是我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才方救援回来,既是费了如此大气力,便万没有舍弃之理,另立一营之事,休得再提。”

“炼师,可是……”

庞毅神色一紧。

他刚欲出言劝说,便被陈珩挥手打断。

“我知尔等忧心顾漪之事,恐她会再度以易形之术变化面貌,混进我帐下生乱。”

此时陈珩眸光隐晦扫过帐外某处,又不动声色收回,淡淡道:

“不过对于她的魔功,我自有破解之法,不必太过在意。

如今邓元籍师兄惨遭重创,只勉强存了下一条性命,却无再战之力,麾下兵马也损失过了泰半。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正是应当勠力同心,不可自乱阵脚。

而话已说在前头。

谁若是再胆敢怀着二心,便休怪陈某的剑不讲情面了!”

这语声虽然平淡,没有什么起伏,但却有一股不容回绝的慑人气势,听得帐中真人皆是心下微微一寒。

连欲趁此良机,将灵数山打入措手不及的庞毅也是眼角抽搐,将头一低,再没有了言语。

而之后又在吩咐几句。

交代了些事宜后。

陈珩便挥手令

此时帐中烛影摇曳,气氛微有些压抑。

在思忖一番后,池英还是一叹,无奈道:

“炼师,我方统共也仅三方‘灵宝祭坛’,如今的邓真人处的祭坛又已被污去,再难生出祛邪神将来助阵,可谓三去其一。

似如此景状,已是落于下风了。”

“你的意思是?”

陈珩道。

“不如坚守营帐,避战不出,待得我部和王森真人处的灵宝祭坛火候已足,各自生出了祛邪神将来,再统合四部兵马,渡过朔江,同怙照魔贼决一死战!”

池英一咬牙,道:

“如此,便是属下的一点拙见。”

“我方有三方灵宝祭坛,可生出三尊祛邪神将来助阵。

而怙照阵营,却也有三座勾绞巨城,互为犄角,彼此连成了阵势,待得火候一足,便可引动重浊煞气来助阵,将我等脚下南土都化作魔海。”

陈珩闻言摇了摇头,道:

“若起初是三对三,此法倒可勉强一试,也是求稳之策了。

可如今我方祭坛已三去其一。

以两尊祛邪神将对上三座勾绞巨城,纵使四部兵马再如何齐心,若无意外,怕也难得胜。”

池英闻言心下一黯,不禁苦笑了声。

……

于世通和怙照宗的陶瑱真人虽然彼此签契,约束对方不得下场干预。

但在暗地里。

两人却还是心有灵犀般。

各自给

玉宸处有三方祭坛,经人日夜礼拜诵经,以真炁、心血来做加持后。

待得七七四十九日功夫完满,便可生出一尊拥有大法力的“祛邪神将”助阵。

而怙照阵营,却也被赐下了勾绞妙门阵图。

让那些魔宗之人凭借阵图,打造出了三座勾绞巨城。

勾绞乃命星法中的凶煞之名。

而此城一旦建成,便也可摄起地心深处的重浊煞气,将红尘人间污秽成阴恶魔海。

森然威严,莫能抵御!

而原本王森与陈珩等议定的章程,乃是固守营帐不出。

直待得七七四十九过后,三尊祛邪神将从祭坛生出,再整合五部兵马,渡江北伐。

正面打烂三座勾绞巨擦城,断了他们引动重浊煞气的谋算!

这是因三座勾绞巨城虽然建成容易,且固若金汤。

怙照中人只需躲入城中,便可抵御刀兵,绝难被玉宸弟子攻破。

但想要待得三座勾绞巨城发威,成功将地心深处的重浊煞气摄起,那便着实是个苦功了。

所耗的时日。

比祛邪神将诞出的功夫还要更漫长!

陈珩等起初便是欲利用这个时间差,稳中求胜,以堂皇之势溃去怙照阵营。

却不料邓云籍只因神通有成,便自作主张,瞒着其余四部悄然出兵。

结果连那块太阳星石都是顾漪做的局。

非仅未能建功,还连累自己都险些身死,三方灵宝祭坛,也是去了其一。

只剩余王森和陈珩手中的祭坛,如今还尚安然无事。

而因于世通和陶瑱的法契约束。

两宗在危雍国派出的人马,都是刻意相等,分不出什么多寡来。

便是途中有些折损,同样也不得什么增兵援助。

在这等兵力之下。

玉宸和怙照分别建起三方祭坛和三座巨城,已是各自的极限了。

并非不想修筑更多。

而若是再多,反而会露出破绽,给对面之人可乘之机。

可在这等形势之下。

偏生邓云籍又遭来惨败,失了一方祭坛。

如此境地,也无怪池英会心生绝望之感,觉得不能取胜。

这也着实是在情理之中……

“不必忧虑,顾漪既可设计混入邓云籍帐下,坏了祭坛,陈某自也当效仿一二。

只是如今尚不是时候,那门道法我还需几日功夫,才能将它炼得纯熟无错。”

此时陈珩长袖一动,对池英淡声道:

“我之所以将池真人留下,乃是另有一件要事相托。”

……

当日在于世通吩咐下。

他与王森、邓云籍、和立子、沈澄各领了一部兵马,互为援手。

而玉宸仅有的三方灵宝祭坛,也是归在了两位金丹真人和他的帐下。

面前的池英虽出身于灵数山,乃是道脉小宗,却素有谋略,行事老成,不偏不倚。

在这月余相处下来。

陈珩也是将一些事务相托于他身,对池英颇为倚重。

“炼师还有妙计?”

池英闻言心头一喜,忙躬身应道:

“还请炼师吩咐!”

“如今邓云籍溃败,前路再无人可守,我欲移营上前,以防备怙照中人渡江来攻。”

陈珩道。

池英闻言不禁一怔。

如今己方失了邓云籍和他部下的数位真人,敌我之势,已算得上是悬殊了。

这时候倘若移营上前,必然首当其冲。

所面临的压力,也是先前的数倍都不止了。

但见陈珩如此言语,池英也只能稽首应下,出了中军大帐后,便向诸位真人传下号令,整肃兵马去了。

不多时。

随着一声悠扬钟声响起,便有无数飞舟彩阁齐齐拔地飞去,彩光交织,与天中金日交相辉印,如是一挂星河横空。

浩浩荡荡,便直朝着远处的朔江而去!

……

……

而数日后。

营寨当中,一个身着黄衫,头裹正阳巾的男子驾一道遁光,来到了中军大帐处。

待得自半空中落下后。

他先是对着守在门前的几个黄巾力士拱了拱手,这才主动笑言道:

“在下宸章派苏通,有一件奇珍欲要敬献给陈炼师,还请力士入内,替在下通传则个。”

……

……

合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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