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的同事, 嘉宾们可以看到弹幕。m.moxiangshu.com

栾安舒做完自我介绍，一抬眼，发现直播间的弹幕池, 密密麻麻刷满了‘老婆’。

饶是栾安舒身为资深幕后人员, 有丰富的引导嘉宾和控场的经验。此时此刻，也难以从容面对眼前疯狂的盛况, 尬在那儿说不出话。

“你们好！”旁边的返场嘉宾适时挥挥手, 总算转移了广大观众的注意力。

“我叫扈……”扈彪张张嘴，准备报出自己的名字。瞅瞅适时弹幕, 认命的改口道, “对, 我就是巴哥。”

蒲海桐配合的笑笑，面对镜头挥手, 介绍自己的名字。他与王总录制的那期节目，由于种种原因, 直播时还没有正式播出, 只有15秒的预告。

大部分观众不认识蒲海桐, 但以企业家的标准来说，他长得端端正正眉清目秀，笑容有亲和力, 很能吸引观众的好感度。

今天的直播除了栾安舒以外, 又邀请来四位嘉宾。除了他俩，还有另辟蹊径走偶像路线的文赋礼，和错过专场录制、追悔莫及不放过一点机会的王总。

栾安舒坐在众位大佬中间, 有种被绿叶簇拥的感觉。

她长得确实漂亮, 而且上相, 浑身笼罩着宛如女明星的星光。即使身边的‘男主们’略显差强人意, 却个个出身富贵，不妨碍观众们脑补万人迷大女主的剧情。

有些观众脑洞大开，给栾安舒身边的男人，编号1234，询问女王殿下今天要翻谁的牌子。

栾安舒脸皮薄，制止了两三次，总算让他们表面消停了。

至于背地里——

唉，只能假装看不到。

兴许颜值真的可以代表正义，又或许栾安舒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热搜体质。

明明只是个回馈老观众的直播营业，主要跟大家聊聊天，回应几个与节目有关的问题，过程中没有任何制造爆点和话题的举动。

即使如此，快要下播时，工作人员悄悄绕到栾安舒身后，告诉她，“栾导，你上热搜了。”

“啊？”栾安舒难以置信。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幕后，怎么三天两头冲上热搜？

热搜这么好上吗？

“感谢各位的厚爱。”栾安舒双手合十，向屏幕前的观众道谢，“承受大家这么多的关注，我何等何能。希望你们能够把更多的精力，留给自己和亲友们，再次感谢。”

栾安舒句句发自肺腑。

从始至终，她从未想过进入娱乐圈接受聚光灯和镜头的审判。只想呆在幕后，做自己想做的综艺。给广大观众的茶余饭后，添三两分乐趣，便知足了。

然而，娱乐圈的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栾安舒太红了。

无论上次红毯，还是这次直播。

只要她露脸，就能得到空前的讨论度。

倘若栾安舒改变主意，以艺人的身份出道。那么，必定会抢走其他艺人手中的蛋糕。

瞧见栾安舒再次上热搜，那些人怎么坐得住？她们恶毒的揣测，认为栾安舒是故意的。

就像上次红毯那样。

红毯那么多人，偏偏就她坐错车，谁信？

这次也是，《金麟财谈》幕后多少工作人员，唯独栾安舒露脸上直播，还坐在最中间的位置。

摆明了另有所图。

某些艺人的经纪团队，非常擅于防爆有蹿红潜质的艺人，尤其是女性。

摧毁一个女性的梦想，格外容易。

基于当今社会对于女性的审判，远远比对待男性苛刻。给女性制定的标准，也更加严格。稍微不符合标准，就会被挑三拣四。

譬如社会要求女性足够美貌，却不能过于矫饰自己，必须是清水出芙蓉纯天然的美貌。

所以，当#栾安舒整容#的词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明明当事人不是女明星，整容也并非原则性黑料，却硬生生搞出一种人设崩塌的效果。

栾安舒动动手指，戳开自己整容的热搜。

随意滑动两下，发现热搜广场上好些个账号，气愤的表示要‘脱粉回踩’，辱骂栾安舒是个营销的假人，浪费大家感情。

“哎呦，我这暴脾气！”谭欣冉看到热搜，立刻请假跑来找栾安舒，生怕她难过失落。

栾安舒倒没有难过。

她像没事人似的，边刷热搜边喝咖啡。仿佛词条里‘栾安舒’三个大字，指得并不是自己。

反而谭欣冉无法控制自己，差点气成河豚。

“整什么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妈生脸是吧？”谭欣冉越说越气，第无数次点开营销号发布的对比照，皱着眉头说，“安安，你说说你，为什么会留下这么丑的照片？”

“哦，高中军训结束的集体合照。”栾安舒匀过去片刻的注意力，瞅瞅自己青涩的脸，居然还能笑出声，“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要防晒，晒得像个煤球。”

“高中军训？”谭欣冉掐指算算时间，咬牙切齿的爆了个粗，“草！至少有十年历史了，藏得够深啊！究竟是谁这么记恨你，把十年前的照片翻出来黑你。”

“不知道。”栾安舒换了个姿势，拖着自己的脸，还有心情笑，“我当时好黑啊。”

“确实黑了点，”谭欣冉自己研究照片，困惑地说，“但是仔细看看，你的五官完全没有变化，他们怎么好意思昧着良心黑你整容！”

“无所谓了。”栾安舒放下手机，轻飘飘说，“反正我是做导演的，又不出镜。整容与否，不会影响我的工作。”

“你就任由他们黑你？心真大！”谭欣冉咽不下这口气，火急火燎打开相册，卯足劲要翻出几张好看的旧照，狠狠打肿黑子的脸。

她与栾安舒相识多年，以前的照片拍了不少。

可问题在于，栾安舒从小到大，一直不太喜欢拍照。两人合影的照片里，谭欣冉永远占据照片主导位置，栾安舒躲在她身后，安安静静。

青春期的谭欣冉同学，有过一段非常叛逆的时期。

彩虹色爆炸头、熬夜十年的烟熏妆、还有巨丑无比的骷髅纹身贴。

救命！

“安安，对不起！”谭欣冉退出相册，崩溃的捂住脸，“我不敢把自己的黑历史发出去。”

“没关系没关系。”栾安舒抱着她，笑着安慰，“我说了，没有特意澄清的必要。”

快节奏的信息时代，舆论澄清非常讲究必要性。

通常来说，黑料大范围传播后，24小时没有官方澄清，网友们便默认黑料是真实的。

起初，看到词条的路好，和《金麟财谈》的观众们努力替栾安舒说话。同时冲到官微底下评论私信，催促栾安舒快点澄清。

到了第二天，官博仿佛死了般，毫无动静。

路好们心凉了一半，失望地留下评论：没想到栾安舒真的整容，看错她了，从此江湖不见。

类似的言论越来越多，惹得节目粉开始逆反，抄起键盘发起反击。

【整容犯法吗？导演整容影响你看节目？你可真高贵。】

【栾姐已经说过很多次，希望大家把更多的精力留给自己和家人，不要搞饭圈那一套。栾安舒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也没有要求你们付出什么，一个个别太自我感动了。】

【栾安舒已经装死两天了，还有腿毛护着呢。等风头过去，她美滋滋做女明星，谁会在乎你们这群爱她‘才华’的人。】

【仅代表个人观点，整的美人也是美人。别人忍受痛苦换来的美貌，凭什么挨骂？】

【停停停，栾姐承认了吗？为啥你们撕逼要建立在她整了的基础上？】

【废话，不整容早出来澄清了，她敢吗？】

栾安舒当然敢，但她不在乎。

这次黑料对于栾安舒而言，并非完全有害无益。

从直播弹幕可以看出，她现在得到的关注太高了。

热度和流量对明星是好事，对普通人却不见得。栾安舒自认为有很多缺点，又非常在意自己的个人空间，没信心接受那么多瞩目。

她没有站出来发声，台里自然不会为了将要离职的员工说话，任由黑料发散。

新的录制日，栾安舒再次来到录制现场，80%的观众已经默认她整容，对待栾安舒的态度不像前几次那么热情。

栾安舒想得开，依旧尽职尽责工作，并没有产生任何的落差感。

旁边有个不相干的人，代替她破防。

柳归阳负责的真人秀综艺，因为收视率实在太低太低，惨遭中途腰斩。他照常打卡上班，却没有事情做，闲得发慌过来看栾安舒笑话。

柳归阳过去的功绩还在，《金麟财谈》的工作人员不敢怠慢，让她坐在栾安舒旁边的位置。

整个录制期间，他一直盯着栾安舒的乱。节目录到中途，柳归阳凑过来小声问，“栾小姐，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

“柳导演。”栾安舒头也没回，直接怼过去，“我正在工作，有任何问题，等收工后再谈。”

柳归阳不依不饶，故意挤兑她，“我想要问的问题，与工作有关。相信，现场其他人也很想知道。”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旁边观众听到，瞬间停止交谈和手上动作，齐刷刷看向栾安舒，眼里闪烁着八卦的火苗。

栾安舒没有公开的社交账号，记者联系不到她的私人手机号，这可是当事人第一次直面热搜话题。

多劲爆啊！

栾安舒的回答一点也不劲爆。

她扭头看向柳归阳，眼底一片厌腻，“你有事吗？”

嘶。

现场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即使部分观众，因为栾安舒的黑料，对她颇有成见。看到这个A到爆炸的眼神，也不由得重新拜服，再次成为姐姐最忠诚的狗狗。

更何况那些本来就不在意整容，对栾安舒保持好感的观众。

栾安舒对于她们的狂热充耳不闻。

经历过一次全网黑的洗礼，亲眼见证那些‘永远爱你’的承诺多么浅薄后，栾安舒似乎找到与观众相处的平衡点。面对他们轻而易举的喜爱，不再那么无措。

“请嘉宾和观众们回到各自位置，准备录制下半场。”栾安舒发出指令，低头拿起与主持人沟通的小板板。

才写了两行字，余光瞥见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

戚令世：小乖想去电视台，可以吗？

呵呵，又拿小乖当借口。

心机！

栾安舒已经识破他的套路，却没有选择戳破。

栾安舒必须承认，戚令世玩得套路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于是，栾安舒回复：可以。

她估算幼儿园的放学时间、幼儿园到电视台的距离，再加晚高峰的堵车时间，马马虎虎也要两个小时。

今天已经录制了三个小时，再有两个小时。只要她抓紧点，足够完成录制。

“下半场录制开始，倒数五秒。”栾安舒举起手，倒数五个数字。

周围工作人员和现场观众，明显感觉到，栾安舒的气场变了。

上半场录制时，她的状态明显受到舆论的影响，没有平常那么果决利落。

即使栾安舒调整的很好，让自己最大限度不受影响。可她身上背负那么多污水和骂名，怎么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下半场就不一样了。

她彻底找回之前的状态，摒弃所有杂念，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现场有些观众第一次来，之前看repo，听说栾安舒工作能力强，没有什么实感。

直到她气场全开，大家才真正意识到，什么才叫业务能力出众的综艺导演。

身为导演的栾安舒，身上仿佛笼罩着光芒。容貌对于她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没有人会为了点缀的花，否定珠玉本身的价值。更没有人在见识过满血状态的栾安舒后，还会介意她有没有整容。

就算栾安舒姿色平平，也能凭借能力征服广大观众。

“好，收工。”录制结束，栾安舒甚至来不及多留几分钟，等待观众们退场。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向肖湘交代两句，便准备离开录制棚。

才走两步，一直坐在旁边的柳归阳突然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栾小姐，等等。”柳归阳还惦记着上次栽跟头的气，难得逮到让栾安舒出丑的机会，当然不肯放过。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明明说好收工之后，回答我的问题。怎么，这就想走？”

“抱歉，我接下来有安排。”栾安舒扫了他一眼，就差直说‘好狗不挡道’。

柳归阳明显不是什么好狗。

他偏偏要挡栾安舒的道。

“再急，两分钟也该有吧？”柳归阳自信满满的挑眉，语气极尽刻薄，“大家同事一场，我非常关心栾小姐，希望你能正视自己带来的影响。不要觉得自己要离职，就可以拖整个电视台下水。”

“你非要扣这么大帽子？”栾安舒丝毫不示弱，硬气地怼，“请你说清楚，谁被我影响了？”

“毕竟你现在还是麟城电视台的人，一荣俱荣的道理……栾小姐别误会，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柳归阳假惺惺说道，“早点把话说清楚，对你、对大家都好。”

“是啊栾姐！”

“你一直不发声，我们也很着急。”

“姐姐不要担心。就算你整容了，我们依然爱你。”

“谢谢，”栾安舒客气的回应现场观众，“我希望你们把更多的关注留给自己，或者更有需要的人身上。我现在从事幕后工作，以后也会一直从事幕后工作，真的不需要那么多热度。”

“啊？”

人群中一阵失望的哀嚎。

栾安舒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代表她真的不会进军娱乐圈。经历过这次风波，栾安舒镜头前露脸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还有，关于整容的事情，我只回应一次。”

栾安舒原本不打算回应这么无聊的话题。

柳归阳的纠缠，让她意识到，自己不回应，这个话题会永远没完没了。

干脆趁此机会，把话说明。

“我没有……”栾安舒开口，刚说半句，接下来的话被清脆的小奶音打断。

“妈妈！”栾小乖哒哒哒冲进录制棚，直直奔向人群中央的栾安舒，“妈妈，小乖想你。”

“你怎么进来啦？”栾安舒听到宝宝的声音，魂魄都被勾了去，甩开一众工作人员和观众，迎过去抱起栾小乖，“电视台人多，跑丢了怎么办？”

“小乖等妈妈，妈妈不来。”栾小乖抱住栾安舒的脖颈，哼哼唧唧抱怨。

“妈妈的工作刚结束呀。”栾安舒捏捏宝宝的小脸，抱着她走出录制棚，根本顾不得回应之前的话题。

摄影棚外，戚令世静静等在那儿。

见她们母女出来，伸出手，自然而然脱下栾小乖的鞋。

这个办法是他牺牲了好几件衣服后，终于get的新技能。

只要脱掉栾小乖的鞋，她再怎么普通，也不会弄脏大人的衣服。

“你来得这么快啊？”栾安舒说。

“今天放学早。”

小乖乐呵呵咧开嘴，“小乖今天第一！”

戚令世来到学校时，幼儿园小班还没有下课。

其他小朋友羡慕又嫉妒的看着栾小乖背起书包，被家长抱进怀里，成为第一个被接走的小孩。

戚令世见她开心，便说，“下次再去接你。”

“好呀好呀！”小乖得寸进尺的要求，“萝卜爸爸，每天接小乖~”

戚令世犹豫片刻，思索要不要每天牺牲几个小时工作时间。

“栾小乖！”栾安舒叫住宝宝，“大人有工作，哪有时间每天接你啊。”

“哦……”小乖失望的耷拉耳朵，皱皱猫咪脸。

戚令世连忙说，“偶尔的话，可以。”

“好耶！”好哄的宝宝立刻开心起来，扑过去要戚令世抱抱。

她的小短腿乱扑腾，把戚令世手里的鞋，踩到他衣服上，又留下两个脚印。

戚令世低头。

很好。

这个办法也没有用。

录制摄影棚内，还未退场的观众，和收拾残局的工作人员，呆呆目送栾安舒抱着宝宝，跟一位英俊的男人并肩离开。

“哎，栾姐就这么走了？话还没说完吗？”

“还用说吗？没眼力劲！”旁边观众拉住他，眉飞色舞的示意，“你瞧瞧栾姐的女儿，完美继承了她的美貌，这是整容能整出来的吗？”

“就是就是！前两天就有栾姐的高中同学，发帖澄清说那是高中军训的照片，大家又累又困满身汗，状态当然不好。”

“还有姐姐的小学同学，说姐姐从小就是美人胚子，根本没必要整容。”

“我不要不在意整容了。我现在更在意……”说话的人用力咽了下口水，眼睛隐隐放光，“姐姐的女儿和老公好好看，我可以嗑吗？”

“姐妹，你也发现了吗！”

“栾安舒和她的老公好配啊，站一起太养眼了！他们两个应该打包去演偶像剧！”

“等等，栾安舒有老公和女儿了？那我不是没有机会了吗？”

“……您有过机会吗？”

与此同时，戚令世已经抱着栾小乖，径直走出麟城电视台。

坐进车里，栾小乖非常兴奋。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跟妈妈和萝卜爸爸一起出门啦！

这两个人，上次瞒着宝宝，偷偷出去玩，栾小乖记了好久仇。

今天机会难得，非要他们好好陪小乖宝宝玩。

“妈妈~”栾小乖扑到栾安舒身上，“小乖要游泳~”

“你会游泳？”栾安舒还没有回应，戚令世首先发出疑问。

如果他没有记错，栾安舒本人不会游泳。

因此，她大学没有报游泳的选修课，反而报了难度更高、更容易挂科的剑道。

“嗯嗯！”栾小乖用力点头。

“她哪里会？”亲妈不给面子的拆台，“套着游泳圈玩水而已。之前给她请游泳教练，根本没什么用。”

果然。

戚令世猜到这个结果，抚摸栾小乖的头发，“我教你。”

“真哒？”栾小乖激动地跳起来，“好耶~你比妈妈厉害，妈妈笨笨！”

“闭嘴！”栾安舒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栾安舒平常带小乖游泳，自己不下水，把她送到幼儿游泳课堂。

但戚令世教小乖游泳，自然不能去幼儿游泳课堂。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麟城日均最高的星级酒店。小乖牵着戚令世的手，左右看看，发现跟自己平常游泳的地方不一样。

服务生带他们来到顶楼的整层套房，房间外，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温水游泳池，几位服务生正在清洗和放水。

小乖蹦蹦跳跳来到泳池边，张大嘴巴感慨，“哇，这里好大！”

“你要小心，不能自己下水。”

“嗯嗯！”栾小乖点头，听话地说，“妈妈陪我~”

“……”栾安舒表面平静，内心骂骂咧咧。

我陪你什么？

难道我不会溺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