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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

作者:柳锁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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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康熙六年初冬,纳兰家的四个主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忙碌了起来。m.zhaikangpei.com

首先,明珠又升官了。

铲除鳌拜之后,康熙顺势取消了“议政王大臣会议”,恢复了明代的内阁制度。论功行赏时,索额图在鳌拜一案中立下首功,成了文渊阁大学士、实际上的内阁首辅。

纳兰明珠也官升一级,被拔擢入阁,是七位阁臣当中年纪最轻、资历最浅的一位,暂时在内阁中忝陪末座。他每天除了刑部衙门的工作,又多了许多中央决策层面的事情要做,经常被索额图叫去加班开会。

再就是成德开始在京城的各种唱词会上走动。

顾贞观回京,成了京城词坛的一大盛事,与他相交契阔的徐乾学、陈维崧、朱彝尊纷纷设宴相请。满京城的青年才子都汇聚到顾贞观下榻的居所,热闹非常。成德也跟着曹寅赴了几次会。

放在往常兄弟二人肯定是结伴行动,然而这回书致也被一些闲人琐事绊住了脚。

成名的最好方法,就是打败一个巨人。

自从在乾清宫丹陛上射出那一箭以后,书致一下子在学里出了名。他们正黄旗的官学自不必说,就连住在内城东南角、跟他们隔着一整个皇城的两蓝旗官学中,也经常有人跑过来打听谁是纳兰书致。

有上门挑衅、想同他比试武艺的,有邀请他到府上品剑品弓、训鹰训马的,也有邀请他到某某王公的庄子上狩猎野兽的。

书致原本无心在一群小毛孩子当中出风头,奈何正黄旗官学里的谙达老师们也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参与进来。

因为书致等人在康熙面前大出风头,现在谙达们都认为康熙迟早把他们叫进宫去当侍卫。就像后世已经通过校招签了合同的大四学生,老师对他们采取基本不管的放养态度,不仅对那些上门挑衅的人来者不拒,还笑眯眯地主动指路:“找明珠大人的小儿子是吧?进了二门左拐第一间教室就是。”

因此上门挑衅的人越来越多,书致打架打腻了,躲又躲不开,只好捡那些言辞恳切、态度诚挚的邀请,出门赴约。

不得不说,作为马背上得天下的战争民族,满人此时的军事素养极高,即便是他们这种半大孩子举办的宴会,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人百步穿杨,有人力能扛鼎,有人能使十几种不同的兵器,有人能在狭窄的天井里纵马跳跃、做出许多姿势来。

然而短板也很明显——重武轻文,文化素养普遍偏低,大部分人甚至普遍缺乏文化常识。在跟第三个坚称“关公替汉光武帝打跑了匈奴人”、第七个深信“诸葛孔明是《论语》的作者”的人交谈过后,书致揉了揉眉心,提前向主人告辞,离开了宴会。

十六、七十两人正在夹道里跟顺承郡王府的几个小厮踢球,见他出来赶忙牵马跟上。

书致回到家中,却见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明珠加班开会、成德外出赴宴,都还未归。屋内点着几支小烛,觉罗氏坐在灯下,拿着绣花棚子修补一件衣裳。

丈夫升官,儿子立功,觉罗氏最近也是京城贵妇社交圈子里的红人,一面要应付各种邀约,一面要给他们父子三人准备出门用的衣裳佩饰,又要安排合府下人的冬衣份例,也是忙得不可开交,难得有机会在家做些针线。

“额娘。”书致进去行礼。

“回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早,可要吃东西?”

书致提前溜席,倒真有点饿了,便说:“倒想吃碗牛骨汤面,热热的,多撒些酱汁和葱花在上面。”

“你们父子俩怎么都这个毛病?放着山珍海味不要,偏就馋那一碗面。”觉罗氏哭笑不得,还是撂下手上的活计,亲自到厨下替他煮了面来。

母子俩在灯下对坐,觉罗氏一边做着针线活儿,一边眼神柔和地看着小儿子吃面,忽然感慨地说:“你外祖父在泉下看到今日,不知该有多高兴。”

她的语气十分温柔,书致听了却有些不安起来:“额娘,那天我没有杀了鳌拜,您不会生气吧?”

自从那天被曹寅科普了一下“孝庄与多尔衮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书致便去找了些记载清朝前期历史的文献来看了,结果自然是瞠目结舌——

清朝前期的历史,简直就是一部“阿济格兄弟与皇太极父子对刚”的大型亲情权谋宫廷连续剧:

第一集,努/尔哈赤晚年宠爱书致的高外祖母阿巴亥大妃,把她的三个儿子(阿济格、多尔衮、多铎)都封成旗主。

第二集,努/尔哈赤去世,不受宠的四儿子皇太极上位,头一件事就是下令让阿巴亥殉葬,把阿济格兄弟的母亲活活勒死在了太/祖灵前。

第三集,皇太极去世,顺治登基,阿济格兄弟存心报仇,多尔衮倚仗权柄各种欺压皇太极留下的孤儿寡妇。

第四集,顺治十年,多尔衮去世,鳌拜、遏必隆和他们背后的顺治皇帝倒戈清算,将阿巴亥三个儿子的后嗣诛杀殆尽,除了觉罗氏侥幸逃出生天,书致的姨妈和舅舅们,绝大多数都死在了宗人府牢房里。

书致作为阿济格的外孙,本来有机会为外祖父一家报这个血海深仇——以当时的情形,鳌拜在康熙面前挟持人质,就算被书致一箭射杀,也是罪有应得。

但是那天鬼使神差的,他居然没有瞄准鳌拜的头、胸口等要害部位,而是射了他的手臂,只想让他失去行动能力、救下曹寅而已。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皇太极父子也好、多尔衮兄弟也罢,都是行事偏激、手段狠辣的人。冤冤相报何时了,书致并不想主演这部狗血宫廷连续剧的第五集。

但如今想来,他却有些怕母亲生气。

“你这孩子哪来这么古怪的想法?”听小儿子吞吞吐吐地说完了心事,觉罗氏不禁大感奇怪,“这是好几辈子的恩怨了,哪能让你一个不满十四的孩子来扛?”

“况且你外祖父一家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下旨诛杀他们的顺治爷也已经走了。人死如灯灭,这些恩恩怨怨还提它做什么?以后别这么多心了。”觉罗氏摸着小儿子的头,又是心疼又是不解地说。

书致笑笑,他在讨父母欢心这方面的确是没有什么经验。

在他还是周书致的时候,他四岁的弟弟拖着鼻涕蹲在地上挖泥巴都能逗得父母哈哈大笑,可是他一出现在家里就自带降温+凝固气氛的debuff,好像说什么都避免不了尴尬和猜嫌。哪怕是他后来考取了中国顶级的医科大学,将录取通知书递给父母的那一刻,心里也是忐忑居多,而没有多少自豪或者欢愉。

这一世的父母倒是对两个儿子并无分别,书致明显感觉到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正在结茧,但伤疤毕竟还是伤疤,他永远也不可能像纳兰成德那样自然地对父母撒娇。

母子二人正相对无言之时,却见外面几个婆子打着灯笼照路,通报道:“大公子回来了。”

书致望去,便见纳兰成德脱了外出用的玄狐大氅,只穿着一身莲青色直裰,腰间系着银色团花织金的缎子,满脸兴奋地进来向母亲和弟弟问好,挨着书致坐下。

觉罗氏也问他可要吃东西。成德想了想道:“倒想吃那个用新鲜桂花熏过的秋梨冻。”

觉罗氏不由笑了:“你们一个太省事了些,一个又太能折腾。昨儿熏的梨冻都被你们俩吃完了,这会子我上哪儿给你找桂花去?你就跟弟弟一样吃面吧。”

成德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然后便一脸兴奋地向弟弟说起诗会上的事,无非是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顾贞观,后者是多么多么仪表堂堂,又是何等何等文采不凡,一副刚参加完明星见面会的小粉丝的形象。

最后成德高兴地总结道:“今后顾先生就要在京里长住了,我和曹寅约好了,下月二十七一起到他府上聚会,起社填词呢。”

书致听得疑惑起来:“顾贞观是无锡人士,在京城既没有做官,也没有家人产业,好端端的干嘛跑到北京来长住?”

成德也摇头不知:“兴许是这边有投契的朋友吧?”

书致便不再追问,转而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在外头没事吧?没有人灌你喝酒什么的吧?”

如今旗人尚武,比武之后怎么能不喝酒呢?善武之人多半也善饮,这种汹涌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也感染了一些在京城长住的汉人。如今千杯不倒的汉族文士不在少数,这是纳兰成德头一次离开父母弟弟独自出门,他又长了一副娇弱好欺的外表,书致一整天都在担心他被人灌醉。

目前看来曹寅还是比较靠谱的,肯定是他给小孩儿挡酒了。

书致刚在心里给曹寅记了一功,却听成德笑道:“我说我不能喝,可他们知道了我是你哥哥,都说我太谦虚、是‘真人不露相’,坐了半日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招惹我!我也就乐得狐假虎威,借着你的威名滥竽充数了。”

书致听了不禁大笑出声——他擒了鳌拜,父母有没有骄傲过暂且不得而知,至少哥哥是先沾到光了。

稍晚的时候,明珠回到家中,听了大儿子的一天经历,也忍不住莞尔,又对妻子说:“老索叽叽歪歪婆婆妈妈,一个黄河凌汛的事议到现在才散。你去给我煮碗面来吃。”

觉罗氏不禁气笑了:“你们爷仨儿真有趣,在外头有东西不吃,一回来就嚷着饿了,偏偏还要一个接一个地回来,我一个晚上倒要煮三回面!”说罢还是给明珠做了夜宵,又打发两个孩子回房睡觉。

屋里,明珠边吃面,边听妻子说起小儿子的心事,忍不住叹道:“这孩子心肠怎么那么软?一点儿也不像我。”又道:“以后书书娶妻一定要选个性子坚毅、能管家、会疼人的厉害女子;冬哥倒是可以娶个温柔小意的,只要品貌相配,哪怕任性些都不打紧。”

“老爷这是说反了吧?”觉罗氏不禁十分意外。

按常理来说,纳兰成德多病,况且他的媳妇是长嫂,正需要一个会管家能疼人的“大女人”;而书致骑射娴熟,身手矫健,显然比哥哥更符合这个时代对“大丈夫”的定义,像他这种强势男性,不应该配一个温柔体贴的小女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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