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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番外终

作者:希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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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赖账,门都没有。m.wenqishuku.com

裴樾默不作声看着她,身姿挺拔负手而立,明黄的袖口绣着精美龙纹,精致利落,衬得他不似凡人,眼神也略有些勾人的味道。

依依咽了咽口水,这厮惯会使美人计。

裴樾心情被她那句话勾得不上不下,她可真是个小混账,听着那意思,她早早就肖想过他,也不知她一句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裴樾坐了下来,吩咐侯在屏风处的小内使,“备笔墨,朕要立后。”

小内使顷刻取来明黄的圣旨摊开在裴樾跟前,裴樾看了一眼依依,随后亲自落笔。

依依凑了过去。

裴樾神色无波无澜,下笔却很郑重,一笔一画写得端端正正,

依依看了一会儿,饶有兴致道,“陛下的字写得可真好看,风骨清峻。”又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架势,指了指上头一行字,“‘燕氏少谦,秉德含章,温婉特秀,乃宜家之助,当正位坤宁’,您觉得这话中肯吗?您有脸写,我还没脸收呢。”

裴樾:“.......”

立后诏书可是要载入史册的,他能不字斟酌句?

裴樾坚持将诏书写完,**闻讯送来印玺,他亲自盖过玉玺,看着那朱笔玉字,浑身舒坦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对面的人儿摩拳擦掌,身姿恭敬,双手递了过来,

“臣接旨。”

裴樾有些摸不准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冷笑,“你当真接旨?”

依依把脸一抬,理直气壮问,“我难道能抗旨吗?”

裴樾担心自己再跟她待下去,会被她气死,他不理会依依,待墨迹晾干,小心卷了起来交给**,“收好,待我登门取得燕家双亲同意,你便亲自送去内阁盖戳,再布告天下。”

**躬身,“奴婢领命。”接过圣旨送往内书房。

依依看了一眼那圣旨,终是什么都没说。

裴樾喝了一口茶,顺带也给依依斟了一杯,递给她,凉笑道,“昨夜起居舍人亲自看着你进了奉天殿的门,想赖账,你不如做梦?”

这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依依刮了刮额尖,从容将茶杯接了过来,当着他的面一口饮下,脸上既没有懊恼也没有欣喜,很是平静,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

“陛下既然立了后,当不会再惦记别人了吧?”

裴樾不知依依打着什么主意,却是正色道,“依依,朕承诺,后宫只你一人,不会纳妃,不会有人与你争宠。”

裴樾晓得宁晏最在意什么,燕翎年过四十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此事满朝文武皆知,裴樾想娶到依依,就必须承诺一心一意。

依依颔首,脸色依然无明显变化,只朝他施了一礼,“那臣先去司礼监当值。”

裴樾没有拦她,看着她潇洒的背影,莫名有些不安。

到了午后他从文华殿回来,却被陈庆告知,通州造船厂出了事故,死了两名船工,依依午膳都没顾上吃,便去了通州,裴樾颓然坐在圈椅里,敏锐地觉察出,依依这是在躲他。

果不其然,依依这一去便是二十日,二十日后她回来了,却是神色肃然给他递上了一份紧急邸报,说是通州有名匠师调整了在船舶上发射远程炮火的图纸,她必须立刻赶往松江与番禺两地造船厂督查,以防出现意外。

裴樾看着星夜兼程的依依,喉咙堵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再提立后的事,而是着人煮了一碗燕窝人参汤,让她歇上一晚再出发。

依依应了,不仅应了,还厚着脸皮宿在了奉天殿。

裴樾看着她轻车熟路地往他被窝里钻,气得没脾气。

他算明白了,这小丫头片子贪图他的身子,却不想负责。

她万千青丝如瀑布垂落塌侧,玉指捏着一撮发梢轻轻在他胸膛游移,在喉结处缠绕片刻,又往他薄唇摩挲,撩得不亦乐乎。

裴樾很沉得住气,任她撩拨。

依依不信邪,俏脸往他跟前一凑,小口小口吻着他的唇,裴樾闭上眼,任由她施为,依依软磨硬泡了半日,见裴樾无动于衷,终是怒而坐起,

“臣为陛下的江山殚精竭虑,陛下不给臣一点甜头吗?”

听听这叫什么话?

裴樾强忍着怒火,“你把朕当什么了?”

依依满眼无辜,“谁叫你七夕那夜勾/引我?”

裴樾气笑了,捏着眉心,“是,上回是朕的错,可朕不也尝到恶果了吗?你那夜做了什么,心里没数?”

“那我不管。”依依伸手扯住他腰封,眼神直勾勾的,“我站在甲板迎着海风望月时,就在想,你是不是也在奉天殿仰望同一轮明月....”

她嗓音轻软如丝,一点点勾入他心里,试图将那颗心给勾出来。

随着声音落下,她从他身后覆上他,轻轻啃咬着他的后颈,一点点攀上他的喉结....

濡/湿酥/麻颤/栗,一同绞在他心口,将那仅存的理智给剥离出去。

裴樾心神晃了晃,在她柔蜜的攻势下渐渐沉沦。

耳畔是她低哑的笑,还有炙热滚烫的独属于她那一抹淡淡青草香气。

裴樾若是个青葱少年,今夜必定让依依得逞了,但他不是,关键时刻,他还是推开了依依。

“想要朕的人,必须做朕的皇后。”

这是他的底线。

依依笑了笑没接话,环顾四周,指了指裴樾的脚踏,“既是不许我睡这千工拔步床,我睡你脚踏总可以吧?”

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没眼看,他将她抱入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吧。”

次日清晨,裴樾免了朝会,想亲自送她离开,御书房内没有依依的衣裳,裴樾着人去司礼监取,为依依拒绝,她目光定在裴樾恰才褪下那件玄色的中衫,上头绣着暗竹纹路,质地细腻顺滑,依依看了片刻,拾起来往身上一裹。

她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看得裴樾略有些失神,

“这件是我昨夜穿过的,我取一件干净的给你...”

依依扬唇一笑,

“不必了,我就喜欢这件....”

晨曦从窗棂注入一束光,将她眉梢染上一道光晕,依依系好腰带,抬手将秀发挽入木簪,大步往外走,到了门口,她回眸,眸眼英气勃勃,

“因为衣裳里有你的味道....”

*

接下来三月,依依辗转松江,京城与番禺三地,每每回来除了给父母请安,便是赖在奉天殿,她沉入时很陶醉,离开时也很干脆,裴樾看着挥挥手不染一片尘埃的依依,眼底渐渐蓄了一眶萧索。

这个姑娘心地宽阔,感情于她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

她愿意与他缠绵,却不愿意被皇后的身份束缚。

这一年除夕,依依十六岁生辰之日,少衡与茜茜大婚,依依没能赶回来,有一自称是普罗商人的舰队停留在番禺港口外,入关时骤然朝守关的将士发动炮火,彼时依依正在泉州市舶司,打算回京赶赴哥哥婚宴,骤闻急报,立即写一份密信送抵京城给裴樾,自个儿先赶往番禺。

西洋商人十分狡猾,意图用罂粟迷惑番禺的官兵与百姓,以换取真丝绸缎,并试图插手大晋市舶司的贸易,当地有些官员被对方收买,依依十分有魄力,拿着裴樾给她的尚方宝剑,当场斩杀了一名三品大员,组织官兵迎战。

番禺造船厂匆忙下水一批战船,又将新试验的炮火安装其上,起先这场战事打得艰难,毕竟大晋海战经验不足,但依依是个什么性子,越挫越勇,以损失十艘大帆的代价,俘虏对方三艘船舰,共一百多名商兵。

燕翎披星戴月赶到番禺时,看到自己女儿一身银红的飞鱼服立在甲板之上,那双被血染过的眼,漆黑明亮,嵌着不同寻常的冷静。她腰间悬挂映月刀,手里拎着一把“佛郎机”,满身血污,发冠歪斜,甚至有几缕发梢黏在她额前后颈,形容十分狼狈。

修长的玉臂指向半空,一声令下,战士们重重一压,一管炮火募的升空,似闪电雷鸣,径直插入那象征着普罗国的旗帜,一片焰火迭起,轰的一声轻鸣,那面旗帜在硝烟中化作流烟跌入海里。

这场战事持续一月有余,番禺离京城数千里之遥,从消息送达到燕翎赶到,战事已趋结束,大晋死伤十分惨重,但依依没法子,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只有重重挫了对方锋芒,才能避免被再次侵犯。

燕翎一身玄衣负手立在码头,

依依跳下船板,掠至岸上,她任何时候瞧见这位父亲,总能在那巍峨的身影里窥见一抹如山岳般难以撼动的岿然。

燕翎看着战风凌厉,风华绝代的女儿,下意识伸手去抚摸她的额,恍惚想起,面前的人儿,已经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一名战士,燕翎收起那份怅惘,变得肃然,拍了拍她的肩,与有荣焉道,

“好样的。”

依依浑然不知父亲所想,反而笑吟吟一问,“爹爹怎么来了?这样的战事还轮不到内阁首辅出面...”

燕翎神色淡淡,“还不是你娘担心你,非要我来?”语气很是稀松平常,将那担忧很好地压在嗓眼里。

他没告诉依依,他亲赴番禺,也有裴樾的意思。

燕翎眺望远方渐渐消弭的战火,语气凝肃,“你歇一会儿,接下来的事交给爹爹。”

父女俩一个擅长夷邦语,一个擅长谈判,将人扣下,发国书给普罗国,愣是逼得对方又是赔款又是道歉,三年内禁止普罗国跟大晋通商,意味着普罗国要从别国商贩手里转买大晋丝绸之类,损失甚巨。

依依再将俘虏的人沿途用海船大张旗鼓送回去,普罗国颜面丢尽,此消息传到西洋,很好地震慑住那些野心之辈。

燕翎毕竟是内阁首辅,只在番禺待了半月便回了京,依依直到新春三月方返程。

裴樾看着风尘仆仆,又瘦了一些的她,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伤在何处?给我瞧一瞧?”

依依懒洋洋地从他怀里起身,扬眉一笑,

“给你看,你负责么?”

裴樾气得不想搭理她,非将她拽入内殿去查看她的伤口,

战报上写着死伤五千余人,这个数目比之大晋数百万将士不算多,但对于精锐少之又少的水军来说,很是痛心,朝臣在为战胜而沾沾自喜时,深谙水军底细的裴樾却知道,培养出这五千精锐有多难。

更何况这五千名官兵,不是冷冰冰的数目,而是无数个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母亲的儿子....

但是他们的牺牲却换来了大晋海岸的安宁。

是日夜里,裴樾便去了一趟燕府,当着宁晏的面恳求二老答应这门婚事,他舍不得让依依风里来雨里去,将生死置之度外。

宁晏经历这次普罗国一事,已有些意动,女儿毕竟是她心坎上的肉,她也不能免俗,希望她平平安安,她看了一眼燕翎,燕翎沉默片刻,道,“只要依依应下,我夫妇二人无不允。”

裴樾松了一口气,朝二人再拜,宁晏与燕翎连忙伏低回礼。

待他从门庭出来,潇潇雨歇,月色如水,依依立在斜廊外那片用白玉砖石砌成的小水潭处,一串紫藤匍匐在水面,风来,枝叶飒飒作响,连着她衣袖也沾了些余馥。

她手里捏着一片枝叶,沉腕一抖,枝叶如轻烟流水,贴着水面掠过,携着这一点水沫子朝裴樾飞去。

裴樾摊开手掌,那片湿漉漉的绿叶便落在他掌心。

二人隔着这片紫藤相对而立。

那张明致如玉的脸,似从月光里幻化出来,

“裴樾哥哥,名分于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想跟他做一对有实无名的夫妻,她在司礼监辅佐他的功业,不也挺好。

她不明白为何裴樾执着要娶她。

裴樾唇角有那么片刻的凝滞,他将那片枝叶放入水面,看着它慢慢沉下去。

依依见他面色沉寂,心中微叹,“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

依依这一考虑便是一年半,这一年半,她投身于水军操练,在通州与松江建立水军学馆,将西洋人那一套引入中原,待水军初具规模后,依依便组织水军围猎倭寇,最凶险的一次,她带着三千兵力杀去了倭寇本土,并以数个海岛为中心,生生在大晋东面海域建立一道坚固的防线。

这期间,依依凭着战功,升任御马监提督,手掌四卫军。

四卫军对内拱卫皇城,对外抵御外侮。

她极少停留京城,裴樾见依依不肯回来,便故意将自己选妃的消息送去边关,依依果然坐不住了,风风火火杀回来,非要贪图裴樾的身子,裴樾不肯,二人耳鬓厮磨,擦枪走火,始终未越雷池。

庆历九年的秋,蒙兀发生旱灾,十万铁骑势不可挡席卷南下,燕少衡与戚鸣玉二人奉旨出征,一人驻守榆林桥头堡,一人捍卫京城西北门户宣城。

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都成了守护万家灯火的逆行人。

女真被蒙兀策动,悄悄偷袭大晋东北的门户营州,朝廷调派三万南军迎战,依依以御马监提督身份出任监军。

这段时日,裴樾每每忙完朝政,便坐在御书房翻看兵部,锦衣卫和东厂递上来的邸报,他一次又一次寻遍所有与依依有关的讯息。

战事在十一月初便结束了,但依依好似没有回来的迹象。

裴樾盯着忽明忽暗地灯火,眼底的光慢慢黯淡下去,“她怎么说,今年又不回来过除夕?”

东厂的内侍跪在门口,只觉这御书房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战战兢兢不敢接话。

依依着实不打算回京过除夕。

她发现营州再往北的一千里之处,有一处广袤的平原,此处气候湿润,背风面海,很适宜种植水稻,若在此处耕种,不知要养活多少百姓,女真以游牧为生,并不擅长种植,故而依依趁着这次战事,带着精兵悍将杀去女真腹地,上书在此地建奴儿干都司,从中原移民到此处,与女真人杂居,拓展大晋东北疆域。

这一日正是腊月二十一,沈阳风和日丽,朔风猎猎。

依依视察边防回来,穿着一件黑色大氅大步踏入营帐,

“朝廷可有来信?”

门口一内侍躬身迎着她进来,立即递了一精致的手炉给她,依依挥挥手,表示自己不冷,再次抬眼问他,“我的折子已送出去七日,论理陛下也该有回信了。”

内侍抿嘴一笑,朝内帐一指,“朝廷来人了,提督进去瞧瞧便知。”

“哦....竟然派了人来?来的是谁,莫不是兵部侍郎刘大人....”她一面惊讶,一面抬起帘幕迈进去,瞧见博古架旁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嗓音戛然而止。

那人穿着一件玄色描金大氅,双手拢在一处明黄的暖套里,丰神俊秀,郎艳独绝。

依依那一刻的心哪,仿佛从冰天雪地里滑入油锅,覆在冷硬心肠外的那一层冰霜慢慢崩裂,四肢五骸的血液也由之沸腾,可偏生那与生俱来的自持又将那股腾腾热浪压下去,化作眉梢间一抹情不自禁。

“你来了....”

“是,我来了....”

他眉目隽致走下台樨,立在她一步开外的位置,

“依依,别躲我了,我都由着你...”

在感情这一场博弈里,他输得彻底。

裴樾从袖中掏出一道诏书,递给她,“我的掌印大人,你如愿了。”

来之前,他下旨擢升少谦为司礼监掌印。

依依现在是大晋名副其实的内相,上可劝谏天子,下可督查百官,四海每一封文书都会从她手中过,每一道诏令都要经她朱笔玉书落定。

她握生杀予夺,定世间乾坤。

依依闻言眼眶瞬间涌上一抹潮气,她怔愣片刻,拽起裴樾的手,

“你跟我来!”

她牵着裴樾出了营帐,二人同乘那匹火红的赤兔马,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马匹的速度太快,快到令人眩晕,依依在前方纵马,裴樾在后方搂着她,不住打量四处风景,当年先帝意外身亡,给太后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太后在世时,不许裴樾外出,唯独一次出京也是当年通州开禁。

太后去世后,虽无人约束裴樾,但裴樾深知天子不能亲身涉险,二十七年来,他隐忍克制,极少出京,直到这一回,他取得几位重臣许可,第一次来到离京城这么远的地方。

深冬寂寒,草木凋败,四处可见大雪过后未消的残冰,晚霞铺满前方天际,仿佛有一片火红的浪潮要从天幕垂下来。

浩瀚无边,恢弘旷远。

这是与站在权力之巅的奉天殿,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裴樾只觉心旷神怡。

然而就在他分神之际,依依带着他纵入一片密林,大约行了一刻钟,来到一处小小的山坡,这一片山坡与外面鲜见不同。

草地如茵,一股潮热扑鼻而来。

裴樾翻身下马,俯身摸了摸地面的草茵,指腹湿漉漉的还夹着一片热气,

“这里是不是有地热?”

“没错。我在巡防时偶然发现这里有个天坑。”依依拍了拍赤兔马的耳郭,轻语几句,拉着裴樾起身,跳下山坡。

二人沿着一处一线天的峡口钻了进去,只见曲径通幽,一大片天光倾泻而下,四处可见鸟语花香,佳木繁阴。

正中嵌着一个巨大的天坑,坑中水面如镜,热气蒸腾,水畔还有一处晶莹剔透的玉石床,上头摆着一些寻常用的衣物,不仅如此,天坑洞穴里也有一些木架烤锅,看得出来,依依常来此处。

裴樾只觉稀奇,环顾一周,回过眸来,却见依依当着他的面褪去外衫,只胸前裹着一件薄薄的纱衣,从潭口一跃而下。

裴樾坐在石床上,看着她如同一条美人鱼,愉悦地游弋其中。

一束霞光罩在硕大的芭蕉叶上,光芒折射入水中,随着渐渐荡开的涟漪泛起波光粼粼。

裴樾替她生好一堆火,将她的外衣洗净架在火堆旁的高架处,片刻,那娇俏的人儿化开一片水波,来到他脚边,她轻盈地从水面露出半个身子,眼神直白而热切地看着他,

“我想要你。”

斑驳的水光倒映在洞穴顶,他的吻带着烫人的热度,密密麻麻落在她眉心面颊与耳颈,以往每一回皆是她胡作非为,今日他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湿漉漉的纱衣随着水波慢慢荡漾到湖面中,几只雀鸟不谙世事地在一片花丛中盘旋,打湿的发髻垂在起伏的山峦,她纤细秀美的身被火光映照,一点点落入他心尖深处。

从天明至日暮,从石床到水泊,这一场势均力敌的欢愉持续很久很久,水面涟漪被深深荡开,经年来的求而不得,萧索惘然全部萧融在那一声声翠鸟的清啼中。

*

庆历九年的除夕在一片纷纷扬扬的雪花中,悄然而至。

国公府上下齐聚荣宁堂,徐氏与国公爷在前些年相继去世,国公爷故去一年后,燕家各房也正式分了家,原先二房与三房的人丁依然挤在西府,燕瓒,燕璟与燕珺则在国公爷东面置办了宅子,四兄弟住的不远,平日里也常往来。

燕翎和宁晏也正式晋升为燕国公与国公夫人。

今年除夕是依依十八岁生辰,也是依依自出使西洋后,头一个在家里过的除夕。

宁晏很是慎重,招呼各房嫂子弟妹,今夜全部安置在荣宁堂用膳。

大约酉时初刻,宁晏便招来碧萝,“快些去前院打听,依依出宫了没有?”

依依数日前回京,已正式接任司礼监掌印,她这数年来,文治武功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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