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村上，小镇上果然人不是很多，但是沿途的每一个人都热情得和刚军打着招呼，和蔼地看着他身后的易欣。√村上的房子还是稀稀疏疏的，大多是瓦房，瓦房旁边还有这一些草房子。易欣很难想象，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还有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

“易老师，马上就要到小学了！”刚军摩托车的速度减慢了，易欣看着前方隐隐约约有一面红旗飘扬。

眼前这所学校的确让易欣吃了一惊，一所没有门的学校，在两侧树立着一块已经发黄蜕皮的牌匾——“希望小学”，里面有两间低矮破旧的瓦房，墙皮早已脱落，墙上也是凹凸不平，两间瓦房前面是一块很小操场上，篮球架也只剩下架子了，房子就像终年不见阳光一般，阴暗潮湿。

在那一间有些昏暗的房间中，易欣看见了有很多的小脑袋都从窗户中探了出来，有点害羞又有点好奇，每当易欣望过去的时候，他们都不自觉地缩了回去。等到易欣转过来后，他们就又伸出头来，指指点点地看着易欣。

“易老师，现在您可以进去了，孩子们都等着您呢？”刚军拍了拍易欣的肩膀。

“意思目前就只有我一个老师哦。”易欣问道。

刚军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易老师，您说的没错。”

易欣也很尴尬的，感觉自己肩上的责任似乎很重大，对于一点经验也没有的他，倍感压力。

“易老师，那我先去忙了。您就自便了，您的寝室就是教师旁边的那间小房间。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叫什么村上的人都知道您的。”刚军说道。

“没事，军哥您忙您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告别完刚军，易欣拖着行李先是来到了教室里面，他并没有先进寝室把东西收拾好，他不想让孩子们等很久。

“同学们好啊！”易欣走上讲台，突然有一种很兴奋的感觉。

“易老师好……”的同学们这个时候突然扯着嗓子，用尽自己的力气叫。

易欣默默地看着他们，他们的确和城里的孩子们不同——黝黑的皮肤，还有些干裂，身上穿着的都是一些看起来脏脏的麻布衣服，脚上穿着拖鞋，有些甚至没有穿鞋，光着的脚上沾满了泥土。可他们的眼睛却是那么的澄清，仿佛就像这大山中的一股清泉，里面都是最质朴的渴望与温柔，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被这么一大群人叫易老师，易欣突然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这种真实的声音是比他曾经坐在办公室被很多大人叫“易经理”更加舒服，更加让人精神百倍的。

“孩子们，老师今天第一次来，所以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就像你们知道的一样，老师姓易，名欣。”易欣说着拿起讲台上的一直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发现自己的双手在键盘上待久了写的粉笔字也是歪歪斜斜的。不过易欣发现下面的孩子们居然看着自己写的粉笔字，在自己桌子上已经用手比划起来了。

“老师，今天想知道你们以前的课程是怎么安排的呢？”易欣问道这些孩子们。

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各自都有点迷迷糊糊。也是他们都一个月没有上课了，以往的课程也是断断续续的。

“老师我们以前有语文课还有数学课。”一位看起来很懂事的女生站了起来说。

易欣点了点头：“噢，就这两门吗？”

下面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你们有外语吗？”易欣想起自己以往的课程，语数外都是一些基本课程，还有一些课外课程，比如手工、美术、这些课程。

“外语？”课桌下面的同学突然露出了很好奇的语气，他们议论纷纷。

“外语是什么？”

“听说是外国人说的语言哦？”

“哇，听起来好棒！”

……

易欣笑了笑，不过这个笑中带着点无奈，终于他知道为什么有些人穷是一辈子的原因了。因为穷限制了他们太多的可能性了，他们与城里人的差距也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少，这种差距只是越来越大，大到让他们看不到希望，只有甘心和认命。

“易老师，今天会给大家制作一个新的课程表。以后我们就按照我的课程表进行行课哦。”易欣微笑地对着孩子们说。

“好的！”孩子们的脸上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他们对于新老师，新课程是那么的期待与向往。

“那孩子们今天我们就前下课吧，我们明天上课！”易欣笑着说，易欣正好今天也可以规划一下他们未来的课程表。

“好！”这二十多个孩子们异口同声地答应了，但是他们都却没有离开。

易欣很奇怪地和他们面面相觑，他还在纳闷他们为什么都不走呢。

易欣指了指外面：“你们……怎么还不回家呢？”

孩子们脸上露出了很不好意思地笑容，指了指易欣放在门外的行李箱，突然一位长得黑胖黑胖的孩子站了起来：“易老师，我们帮您把东西搬到寝室，给您整理整理吧！”孩子们不知道眼前这个老师会不会像以往的老师一样，来这里几天就走了，他们想尽力留住他，所以他们事先就说好一定要守纪律，帮助这位老师，尽力让他留下。

“啊？”易欣看着这群孩子们，突然觉得他们是多么得可爱，或许他们没有城里的孩子们那聪明，那么会说话，那么反应敏锐，会察言观色，但是他们那一份发自内心的真情是装不出来的。有些东西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易欣没有拒绝他们，这个时候给他们一个机会，其实也是给自己一个了解他们，接近他们的机会。

孩子们看见易欣点了点头，争着一起抬起那个几个硕大的行李箱，往易欣的寝室搬去，易欣寝室也是被眼前的场景楞了一下。

说“简朴”这两个字也是一个太勉强的说法，只能说这里的确是太艰苦了。

一间小小的寝室，只有一张木质的单人床，而且床都是看起来都摇摇晃晃的，一张黑色的桌子显然是教室里面搬过来的。天花板上面也有些蜘蛛网，房间的角落布满了灰尘，这些灰尘在阳光的照耀下，如粉如沙。易欣感觉有点不舒服，但是看着孩子们再看自己，脸上虽然露着笑容，但是显得很牵强。

“易老师，好了！”孩子们一个个拿着扫把，还有抹布走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易欣说。

易欣看着这些孩子们脸上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似乎感觉心都化了。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在这炎热的夏季，被微风吹起的绿叶此起彼伏而荡起来的绿波。绿波下心头是凉爽的秋啊！

“孩子们，谢……谢你们！”易欣有点吞吐地说着，因为当孩子们说好了的时候，易欣居然迟疑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几年的职场生涯，“谢谢”这个词是易欣的口头禅之一，只有“谢谢”这个词是适合的人的，不管是和易欣一样职业的经理，还是易欣的客户，或者是易欣的上司，每个人对这个词都是不会抗拒的。所以“谢谢”这个词是易欣唯一不需要经过大脑过滤就可以说出来的话，渐渐地越说越觉得麻木，越觉得虚伪。

而现在易欣第一次感觉自己这次所说的“谢谢”是那么的迟疑与迟钝。可这其中涌起的滚烫的热血是骗不了人的。

“那我们明天就开始行了！孩子们，你们现在就回家哦。路上注意安全。”易欣对着这些孩子们说。

“好的，谢谢老师！”孩子们突然在这个时候一起给易欣鞠了一躬，然后各自慢慢的散开，离开学校。

易欣站立在原地，看着他们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微风把他们的短袖吹得飘飘起，背影总是给人无限的遐想，有悲伤也有美好。夏风把易欣的乌黑的长发吹得翩翩而起，这一次他突然下定决心一定要改变这里！

下午易欣在他这间小小地寝室中，匆忙地写着课程表，写着自己明天要上课的教案，第一次写起来易欣发现原来当一名老师并不容易啊！突然感觉到林鹿也是个很强的人。有时候写着写着，也会抬头望望窗外的蓝天白云，农村的环境就是好啊！相比与城市中车水马龙的喧嚣还有红灯绿酒的闪耀，农村的确带给他心中无限的宁静与安详。易欣想着可能自己在这里待久了，内心或许也会比较虔诚了吧。易欣自己傻笑了一下，然后接着忙碌起来。

夜晚，躺在这张一翻身就嘎吱嘎吱作响的床上，易欣默默地看了看自己，还是没有网络，这就意味着在这里他不能用看，看电影，聊天了……

易欣翻了翻自己的电话簿，这个无聊的时候或许只有靠找个聊天的人来消遣一下。易欣翻阅着电话簿，突然越往下面看去，自己的内心居然越是沉重，手指的速度不由也慢了下来。这里面有很多人自己好久都没有联系过了，有初中、高中同学们，这些大多数都可以说没有联系了，甚至于连这个电话码他们是否在用也不知道。里面还有很多可以让易欣去好好回味的名字，他曾经人，他的初恋，他那些大学期间好的不了的哥们儿，他的曾经的女朋友们……这些人似乎都被遗忘在了自己生命中的一个角落，若没有刻意去打扫，这个布满了尘埃的房间中是不会被打开的。很多人都似乎成易欣路上匆匆的过客，当然易欣也是他们过客中的一个而已。看着这些名字，易欣是百感交集，有些人不过是不痛不痒，有些人让他暗流涌起，还有些人让他淡然而笑。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历尽后的一切，不过是白纸宣纸上淡淡的墨水画而已。

“喂，林鹿。”易欣最后还是拨通了林鹿的电话码。

“这么晚了，找我干嘛呢，易……经……理……”

“我现在是易老师了！”

“易老师？”电话那头林鹿的声音有点疑惑。

“哎呀，你忘记了哇，以前不是给你说过的嘛。”

“哦哦，我当时以为你说的玩的！你居然真的去了！现在就在那里啊！”林鹿发出了不可思议地声音，的确易欣让他吃了一惊。

“哼，我易欣可是我说到做到！”易欣神气地说。

“怎么样嘛？”

“呃……今天是第一天。”

“第一天啊，环境还可以吗？”

“唉，自然环境好，可是这里的经济状况也太差了吧！你看……”易欣突然开始了一大堆的吐槽，毕竟是第一天来，心中有抱怨也是正常的。

“谁让你一时兴起想去呢，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啊！”电话那头的林鹿也有些许担心，她了解的易欣可是受不了这些苦头的人，自小就是在衣食无忧的家庭中长大小少爷。

“林鹿，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干完两年，我要做给我父亲看，我要让他知道他儿子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易欣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定。

“嗯！易欣我你！”

“对了，林老师我明天大概要给一群三四年级的孩子上课，您建议我给他们讲一点什么呢？”

“哦，那现在我们就以老师和老师的身份谈话了哦！”林鹿笑着说，“其实三四年级的孩子们，还处于一个对世界认知不是很完全清楚的阶段，不能明辨是非，建议在语文课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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