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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作者:比粥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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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揽熙奉旨入了宫。m.yhrdss.com

御书房的桌案上依旧摆着一盏浓茶。光是闻那茶香就知道,饮下这一杯,连午觉也不用歇了。

林揽熙蹙蹙眉,见到书案上摆着高高的一叠奏折,再瞧着难掩疲惫的帝王,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不忍。

他又想起昨日在长街上看到楼台迤丽,彩旗如林的场景,国泰民安四个字一时涌上了心间。或许老头子从来就不容易。

林揽熙叫了声父皇。皇帝立刻眼含惊喜地抬起头,没有帝王的威风赫赫,只有身为父亲的高兴。不过很快,他眼里含了一层薄怒道:“既不授课,亦不查案,你倒是潇洒。”

“李家的案子我不想查了。”林揽熙如实道。“国子学府的课,儿臣不会再疏忽了。”

可皇帝并不在意授不授课的事,他盯着林揽熙与自己有几分肖似的面庞,蹙眉问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想查李家的案子了?”

林揽熙未吭声。

“你不查,朕就叫揽辰去查。”皇帝一如既往的抬出贵妃之子。倒不是膝下再无旁的皇子,而是另有顾虑。

“他才十几岁。”林揽熙质疑道。

“有刑部的人帮衬着,也不要紧。先帝爷十六岁便登基了。”皇帝淡淡一哂。

“李贵妃本就姓李,她儿子自然会偏帮着李家。”林揽熙不能答应,他好不容易抓住李家的把柄。

皇帝似乎早有预料,唇边挂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看向林揽熙道:“既然你不查,又何必管着朕让谁去查呢。朕能信得着的儿子不多,李家的身份又不同寻常,着手让刑部去查也不妥,就只有让揽辰试一试。”

林揽熙不吭声了。

皇帝见状继续旁敲侧击道:“李家这案子也不是小事。私设刑堂,营私枉法,哪一条不是能扳倒李家的大罪啊。要这诉状是真的,那李诚业这官,也真是做到头了……”

“儿臣继续查便是了。”林揽熙明知是计,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皇帝很满意,又敲了敲桌上的奏折,然后笑着离了书房。

……

林揽熙这才明白,原来那杯浓茶是给自己留的。亏他还心疼了老头子一刻钟,敢情该心疼的是自己。

出了御书房的皇帝照例往贵妃处去。其实他喜欢跟李贵妃呆着,并非外界所传的因为李贵妃容色娇艳,更多的是因为李贵妃行事通透,心思旷达。

听说皇帝让林揽熙去查有人状告李家之事,李贵妃一点惊慌的没有,只是懒洋洋嗔道:“要是我二哥,或许真该查一查。可大哥一家,很是不必。”

“正因不必,才要查。”在贵妃有些不解的眼神里,皇帝淡然笑笑,没做过多解释。

李贵妃也没多问,但觉得父子两个眼下相处比从前好了不少,也替皇帝高兴,便随口说起这事。“太子这些日子都没在挑臣妾的刺儿呢。”

皇帝笑笑:“朕说过,朕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你放心吧,那孩子慢慢就能想通了。眼下又批奏折又查案,比从前不知长进了多少。”

“天下果真无不疼孩子的父母。太子稍稍长进,陛下就高兴成这样,连脾气都不跟那孩子发了,多好。”贵妃笑着又说了几句。

皇帝呆了不多时便走了,小丫鬟这才来报,说是御史夫人领着桃扇姑娘在外等了许久了。

自从上回李贵妃听丫鬟传了金静萍私下议论自己的话之后,她再没召见过二人。此刻二人贸然前来,她也有点不待见,于是懒懒问他们怎么来了。

“您忘了?过两日是桃扇姑娘十八岁的生辰。您去年说过的,要她们到时提前进宫来,您帮忙提前谋划谋划办宴的事。”贴身丫鬟机灵又周到,从无遗漏。

“也好。正好把话说开。”李贵妃扶了扶发髻上的点翠金簪,又把丫鬟送来的晚膳菜目简单瞧了一眼,拿手指点了点道:“把西湖醋鱼和三鲜鸭子换了,加一道水晶虾仁,一道玉笋蕨菜吧,这两日又热起来了,我想吃些清淡的。”

小丫鬟恭恭敬敬地点头答应,又问要不要留御史夫人用膳,李贵妃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她之所以更喜欢大嫂徐氏,就是因为二人都是喜恶分明的人,而且说话做事从不藏着掖着。

不喜欢的人干嘛要多来往呢?李贵妃坐在美人榻上慢悠悠吃起梅干来。

在侧殿等得肚子都空了的李桃扇拈起一块点心吃起来。金静萍也饿,但屋里小丫鬟守着,她总不能跟女儿一块吃,显得太没教养了些,于是又抿了一口蜜枣熟水。

一块点心还没吃完,正殿已经来人传话,金静萍赶紧扯着李桃扇往正殿去。待进门时,便瞧见小姑子一如既往地雍容华贵,稳稳当当坐在那乌木鎏金宝象缠枝的美人榻上,享尽福气。

金静萍有些羡慕。其实多年之前,她的父母也动过送她入宫的念头,可那时候皇后还在,帝后感情极佳,她觉得做妃嫔到底没有做正室痛快,便嫁给了李诚葛。李诚葛对自己倒是百依百顺,只是二人仰仗着兄嫂,手里的银钱也总是短缺,这让她觉得美中不足。

但眼下情形不一样了。桃扇生得千娇百媚,成了她如今最大的筹码。只要嫁得好,她往后不愁在小姑子和长嫂面前争一口气。

这样一想,金静萍脸上不自觉便挂了些得意,但还没等她开口客气,李贵妃已经笑道:“方才月颜要是不说,本宫都忘了桃扇要过生辰了。”

金静萍心想贵妃少不得又要赏些东西,于是笑笑道:“是啊,这是十八岁的生辰,不同以往可以随意哄弄的。”按照大盛的规矩,姑娘到了十八岁,便可谈婚论嫁了。

然而李贵妃坐着没动弹,身边的小丫鬟也懒懒打着扇儿,并没有赏赐什么东西的意思。金静萍心里更激动了,贵妃莫不是想与自己谈让桃扇当太子妃的事吧。这事可比什么赏赐都重要。

李桃扇心里也很高兴。她想要是能现在下旨封自己为太子妃,那她就能更光明正大地与林揽熙来往。而林揽熙也不会再惦记着李清婳了。

至于曹雪柔,李桃扇倒不在意她会不会成为侧妃。

看着金静萍母女两个心念转动的样子,李贵妃暗自叹了口气。她总觉得二哥一家人都毛毛躁躁的,又总把心思放在银子权位这些虚妄之物上,却从来不懂得珍惜,更不懂得感恩。

把好好的孩子都教坏了。李贵妃蹙蹙眉,屏退了左右道:“嫂子既然来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太子爷的婚事另有指派了,嫂子早生给桃扇谋划才是。”

金静萍的脸色顿时一凝。李桃扇被月颜丫鬟领到了屏风后头吃点心,却也能听见这边的动静,此刻闻言也是一慌,连手里的点心掉到裙子上都没注意到。

半晌,金氏才把情绪稳下来,试探道:“娘娘之前不是说……”

“之前是陛下的主意,现在也是陛下的安排。我们为人臣,又能说什么呢?”李贵妃笑着把盘里的梅干推过去。

金氏饿着肚子,再加上心里焦灼,哪有心思吃梅干,强撑着笑脸道:“话是这么说。可如今时间这么赶,上哪给桃扇再去找一位门户相当的夫婿呀。倒不如您在陛下面前再好好说说,咱们桃扇生得这模样,这性子,做个太子妃还不是绰绰有余吗?”

李贵妃把玩着手里的玉滚,笑吟吟道:“瞧你说得,婳婳还没寻着合适的人家呢,桃扇一个做妹妹的,着什么急。”

金氏脸色一沉。她嫁进小李府多年,早已知道这位贵妃小姑子的脾性。此刻听她的话风便知道此事无可转圜了。

气氛一时凝下来。但李贵妃又怎会因为小小的金氏而耽误自己的心情,她正想着今日的虾仁应该会很新鲜,毕竟是大哥特意派人从渝州想法子运来的。

屏风后头的李桃扇不知道娘亲什么心思,只听见李贵妃的话说得那么死,心里不由得一阵绝望。她想冲出去,可月颜很快又递给了她一块点心,脸上的笑意明媚,却不容许她放肆。

李桃扇不敢在宫里生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娘亲身上。

可金氏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她其实没什么本事,全靠李诚葛宠着罢了。赧然半晌,金氏启齿道:“娘娘,实在不行,做一个侧妃也成啊。”

李贵妃看看金氏那风韵犹存的脸,笑笑:“要是现在二哥娶一个侧房,嫂子觉得她有没有好日子过?”这是真心话,李贵妃自视也是诚心诚意为李桃扇好。

金氏不吭声了。

李桃扇忍不下去,终于从屏风后头钻出来,一双狐狸眼微微泛着红晕道:“贵妃姑母,说到底,您是不是要让婳婳姐当太子妃?”

李贵妃自打成了贵妃后,就很少有人敢这样质问她了。皇太后不理世事,皇帝又是个好脾气的,她真是半点委屈都受不着。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都静了下来,只有外头几只夏末的知了没精打采地叫了几声。

金氏瞪着李桃扇,李桃扇后悔自己慌不择言。月颜丫鬟在旁边觑着李贵妃,怕她发脾气。

但李贵妃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笑着,一口一口抿尽了杯中的熟水。

金氏与李桃扇望着她冰冷华丽的珠翠,吓得一身冷汗。

这样无声的威胁最是可怕。

以至于母女二人好不容易从佑华宫出门,金氏便狠狠地捶向了李桃扇。“你这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那是贵妃娘娘,是现在整个大盛朝除了太后以外最尊贵的女人,你是哪根筋搭错了,你敢去质问人家。”

李桃扇被捶得胳膊吃痛,蹙着眉死死挺着道:“不问一问,怎么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金氏被她这句话说得莫名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几口气看向李清婳道:“这么说,你姑母真的想让婳婳当太子妃?要是那样的话,你可真是无望了。”

“不会的。”李桃扇用力驳斥道。“只要我还在国子学府一日,我就不会放弃。”

金氏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她的志气感染,不由得握了她的手道;“咱们娘两今日的委屈,桃扇你一定要记住了。等成了太子妃,成了皇后的那一日,一定要让你姑母后悔。”

李桃扇嗯了一声答应下来,但眉头却迟迟舒展不开。她莫名觉得自己此刻剩下的,似乎只有这一腔志气了。

金氏跟女儿说完这番话,也有些头痛。她不觉得太子妃一事是皇帝的主意,总觉得是这位贵妃小姑子在背后搞鬼。可她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惹着了这位小姑子。

太傅府没有徐府的鸡飞狗跳,也没有小李府的机关算尽,而是一如往常地宁静平和。

早膳时分,李诚业用了几口便已去上朝。留下徐氏和李清婳娘两慢慢说话。徐氏是江南人,满口的江南语味怎么也改不过来,再加上外祖母从前随着她们一道住,所以婳婳便也如出一辙。

此刻,徐氏梳着百合髻,神色柔美,语气款款。“婳婳多吃点,这鸡丝粥是府里的厨娘特意起早给你熬的。”

炎炎夏日,只有起早杀鸡取腿肉才新鲜,自然厨娘是花了心思的。

婳婳撒着娇笑:“那新年的时候,娘亲替我给厨娘几块金锭吧。”

“好。”徐氏笑着往她碗里又夹了一块脆青瓜。李清婳吃饭细嚼慢咽的,细长的脖颈微微前探,也是一幅温婉的画。

徐氏爱怜地摸着她一头乌黑的头发,问道:“今儿可要去读书吗?”

“要去了。”李清婳点点头,用丝帕轻轻在嘴上按了按,抬眸道:“不过娘亲,我有件事想问您。”

徐氏见她眼神闪亮而正式,便也撂下筷子,摆摆手命丫鬟们都出去,才柔声道:“婳婳说吧,娘亲永远站在你这边呢。”

李清婳抿着唇笑笑,拉了徐氏的手道:“娘,您告诉我,铭洲表哥为什么不让我在国子学府读书呢?”

徐氏有些心疼,又欣慰这孩子想通了,一时心里更软,叹了口气道:“婳婳,或许是娘亲做的不对,有件事不该瞒你的。”

“什么?”李清婳有些讶异地看向徐氏。徐氏摩挲着她的手道:“你与铭洲那孩子算是青梅竹马,之前娘亲也有意让你嫁给他。可他越长越毛躁,性子也不如从前温和,这你也看在眼里。”

李清婳闻言便低垂了头,如含苞待放的白牡丹,引人爱怜。徐氏见她赧然,赶紧换了话茬道:“其实娘亲没给过徐家准话,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可铭洲那孩子上了心,见你身边有外男就觉得不舒坦,所以才怂恿你别在那读书。”

“外男?”李清婳不明白。

徐氏点点头道:“那位教琴艺的林夫子。”

“可他是夫子啊。”李清婳觉得可笑。

“之前不与婳婳一道读书了吗?”徐氏笑笑。

“可……”李清婳依然不明白。

徐氏继续道:“婳婳就没想过,一个人怎么能前儿还是学生,今儿就成了夫子。再说,你不是问过我,林家什么时候有这个年岁的男子了?”

“是啊。”李清婳乖巧地点了点头。徐氏便继续道:“林揽熙,其实姓赵,是当朝的太子。之所以自称是林,是因为他自己主意大,只肯随先皇后的姓氏。陛下也就刻意纵着。”

李清婳恍然大悟似的,身子轻轻落在了椅背上。从前的很多不理解此刻终于得到了解释。怪不得那些贵女们会一心喜欢林揽熙,连心高气傲的李桃扇也不能免俗。怪不得众人对他都很客气。怪不得赖舒玉几次欲说还休。

也怪不得,他身上总带着天生的矜贵气质。

“所以铭洲表哥觉得……”李清婳说不下去。她觉得可笑,铭洲表哥的想法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不管别人怎样觉得,要紧的是婳婳开心。你姑母说,太子改做夫子是因为皇帝有意磨炼他的缘故,并不是像你表哥想的那样,单独因为什么人。所以你不必听他的那些浑话。婳婳啊,爹娘没太大本事,但保你一生喜乐还是可以的。所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在意旁人。”徐氏唯恐她紧张害怕,赶紧开解道。

没想到一向胆小的李清婳此刻竟甜甜笑起来,拉着徐氏的胳膊道:“爹娘没太大本事吗?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会说娘亲贪心不足的。”

徐氏意外于李清婳愈发开朗的性子,捏了她的鼻子笑道:“娘亲还以为你会害怕太子,又担心你过分把铭洲的话当回事。”

“不会了。”李清婳把头埋在徐氏的怀里,柔柔一笑。前日在时书阁遇上林揽熙,他的提点不无道理。人,是要为自己而活的吧。

她对这位太子有些许感恩。

望着女儿愈发娇嫩的容颜,徐氏也有些担忧,她也想早些把婳婳的婚事定下来。可这孩子和这样的性子,的确不能勉强。

所以还是慢慢来吧。

“其实娘亲也觉得,要是不去国子学府读书,会好一些。”徐氏虽说支持李清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李清婳直起身,梨花般清丽容色上,带着几分不情愿。“可我喜欢读书啊。话本也好,诗书也好,都让我觉得高兴。读一首豪放派诗词的时候,我能感受到诗人的旷达胸襟,婉约派能让我看见江南烟波。还有写字,让人心静。娘亲,国子学府是天下学子都向往的学馆,我想留下。”

她水润的双眸闪着别样的神采。徐氏心疼又喜欢,毫不犹豫道:“那就留下。不要紧的,娘亲说了,只要婳婳高兴就好。”

“娘亲放心吧,我不会再惹出事来了。我觉得我的琴艺不算太差,剩下的其实也就是多练练的事。所以,往后的琴艺课,我不打算再去了,您觉得这样好不好?”李清婳觉得这样铭洲表哥就不会再误会什么了。再说,她也的确不想跟林揽熙,哦不,是跟太子爷有什么瓜葛。

“这倒是个好主意。”徐氏很是赞同。

太子那样的人物,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徐氏与李清婳脑海里闪过的是同样的念头。

林揽熙如常进了琴室,没让陈耿再帮忙。因为他今早已经瞧见了,李清婳背着翡翠烟罗书袋进了雪沁馆。

林揽熙的唇边带了淡淡的笑意。果然李清婳是能想通的,想必是自己在惠光书院时说的话起了作用。

然而在进了琴室后,林揽熙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垮下来。李清婳的座位并没有人。

他看向徐铭洲。徐铭洲握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显得不那么畏惧。说实话,他对婳婳的举动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并不确定林揽熙是为了李清婳才来的国子学府,但婳婳现在知道避嫌,那就是好事。

另一边,一股火气却涌上林揽熙的心头。他不明白,李清婳为什么如此把这个徐铭洲当回事。更不明白为何李清婳要如此躲着自己。

自己就这么令人厌恶吗?林揽熙烦得厉害。早知道当初就不欺负她了。

揉了揉眉心坐在自己的琴椅上,林揽熙半点上课的心思都没有。他恨不得把李清婳拎过来问问,到底为什么不肯继续学琴。可坐在那,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再去见她的勇气了。

怕她躲得更远。

林揽熙的心像刀割似的难受。“学琴吧。”他恹恹缠了护甲,将一双骨节鲜明而白皙的手轻轻放在琴弦上。

他谱了一首《蜀道难》。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千年前的人,莫名道出了他的心事。

幽幽明暗,难以逃脱。丝丝柔柔,却是一道铺天盖地的大网,让他无力挣扎。手指翻飞间,林揽熙知道自己后悔了。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善待她,或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想起自己刚进绿竹馆时的场景,一双湿漉漉的双眸在后头望着自己,让他的视线无法逃离。

他想起李清婳那双手递给自己两页摘记时的场景,想起她伸出手掌请夫子责罚的场景,想起抱著书袋的场景,想起她护在自己面前的场景,想起她的手垫在自己头后的温度。

他甚至懊悔昨日不该轻易放开她。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他自视为了她已经做出了很多努力了。前所未有的努力。但在她那,这些努力却好像依然不值一提。甚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努力着。

林揽熙觉得自己的心一阵抽痛。

雪沁馆的琴室距离雪沁馆其实并不远。再加上九月的门窗四开。那艰涩而苦闷的琴声很快传进了李清婳的耳中。

她正握着小狼毫温习昨日的功课。乌黑的云鬓被梳成单螺髻,腰身笔直,侧颜如画。李清婳能听出弹琴之人弹得是《蜀道难》这一曲。

夫子们大多已为翰林院的高官,很少会奏出这样烦闷慨叹的曲子。李清婳不由自主地停下手里的笔,任由那琴声完整地传进自己的耳中。

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是用琴音发出的慨叹。

李清婳讶异于自己真的能通过琴音听出曲中意,也讶异于弹琴之人能把自己的心意如此赤诚地传递出来。

这样的琴艺真是让人叹服啊。李清婳有些后悔自己为了徐铭洲而错过这样的琴艺课。她想林揽熙,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读书,琴艺,对世事的洞察与练达。

若他不那么可怕,就好了。

一曲《蜀道难》终了,林揽熙依然没什么授课的意思,懒懒往石板上写了几个字,便要众人各自练习。

徐铭洲上一回在琴艺上丢了人,这次倒是愈发用心。轮到他的时候,倒也按照曲谱奏得有七八分味道。

而轮到曹雪柔的时候,她的手指却被琴弦割伤了。她本就琴艺不加,方才缠护甲时也是随手哄弄的,没想到弹了几下,手就真的被割伤了。

不用想,林夫子肯定不会管这种事。曹雪柔又有见血就晕的毛病,故而她不敢低头看滴出来的鲜血,又怕自己出去会晕,只能冲着李桃扇哀求道:“桃扇,你扶我出去好不好,我叫丫鬟找些绢布来止血。”

李桃扇本想答应的,可眼看着就要轮到自己弹奏了。为了今日崭露头角,她这两日可是一直在勤学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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