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和兄长相继去世之后，延吉听到最多的就是各种辱骂。

“你这个废物——”

“整个延家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只可惜是个不中用的蠢货——”

他从锦衣玉食的富家少爷，变成了一件短打补了又补都舍不得扔掉的店铺伙计，每天干着最累的活，拿到的工钱却少得可怜。

而锦衣少年却对他说，他做的不错，一句丝毫不起眼的话，却引发了他心中的滔天骇浪。

延吉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的翻滚的情绪统统压了下去，被生活磋磨得有些木讷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客人都随着伯公夫人去了隔壁，方家掌柜在伙计耳边交代了几句，伙计先是错愕，然后点了点头，贼头鼠脑地看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到他悄悄地溜走了。

也不是真的没人注意到，至少他可疑的行为没有逃过延吉的眼睛。

延吉找了个机会告诉了锦衣少年，云以歌正将事先准备好的陈锦的画卷打开给赵小姐看，她听到延吉的话，动作一顿，但在别人发现异样前，继续将画卷打开。

赵小姐顿时眼前一亮，不住地围着画卷转悠，嘴里满是赞叹。

“确实不错。”伯公夫人也难得地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辛夫人没想到画卷上的嫁衣居然比海棠春色还要令人惊艳，她点了点赵小姐的鼻尖，笑道：“还是你的眼光好，不然我们就错过了这么美的嫁衣。”

辛夫人后面的话却没说出来，衣服不错是不错。

方家的仿素子绣的样式虽然比不上云芝坊的，但是就精贵程度而言，云芝坊的刺绣再惊艳也远不及仿素子绣。

如果能用仿素子绣制作出云芝坊款式的嫁衣，那就真的两全其美了。

辛夫人看了一眼伯公夫人，她们认识了几十年，都很了解对方，她从伯公夫人眼里看出了相同的意思。

在场身份最高的两位都满意了，其他的贵妇人自然不会泼冷水，纷纷用各种美好的词汇夸赞嫁衣。

云以歌对她们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做派，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她跟伯公夫人谈了谈价格，双方都没有意见，伯公夫人不想女儿成亲有所缺憾，问道：“这件嫁衣不能用仿素子绣来做吗？”

云以歌摇了摇头。

“你手上有仿素子绣的帕子，就说明你能找到可以缝制仿素子绣的人。”伯公夫人不死心地说道，“钱方面伯公府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帕子是我机缘巧合下得到的，我并不认识会做仿素子绣的绣娘。”她依然拒绝了，陈锦的手指上的残缺，已经不能在绣制出陈绣，虽然仿素子绣比陈绣简单一些，但她依然绣得很吃力。

而且陈绣是陈锦的心病，每一次提到陈绣相关的事情，她的情绪都十分低落。

云以歌就算是再想赚钱也不会愿意让她去碰陈绣。

伯公夫人觉得遗憾，赵小姐却不这么认为，她很满意云芝坊的嫁衣。

此时，云以歌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说话的语气十分傲慢。

“云芝坊做不出来仿素子绣，但有人可以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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