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走了。”

云樱伸出手，在莫雪发愣的眼前挥挥。她想，莫雪是视线能拐弯吗？人都没影了还意犹未尽的。

“别愣着啦。”

她叹了口气。

莫雪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失态。她低下头，什么也没说，想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结果自己都觉得尴尬。

到底还是欲望作祟。

不能这样……难道自己真的想得到司空希的可怜吗？就算是怜悯也……自己和司空清相比有什么优点？那个人又不是傻子，是个人……都会选司空清吧？

“你和老板娘很熟吗？”

云樱试图打开话匣子。

“大概……算熟。”

“大概是什么鬼啊，熟就熟呗，”云樱伤脑筋地扶额，话音一转，“不过老板娘真养眼。”

漂亮分很多种。有的美人气势如虹，像盛放的玫瑰花，对于这种，云樱要么为之倾倒，要么想要争妍斗艳，但老板娘嘛……

像只猫，让人想撸l一撸。

虽然她不敢就是了。

“是啊，很养眼。”

莫雪轻声说。

带着未敛的笑意。

云樱惊讶于搭档的反应——真是跟换了个人似的，平时那么冷淡，原来是把全部的热情都放在了这里。

相处一个月，对自己笑的次数还没今天对空气笑得多。

她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涩涩的。

打住，自己和莫雪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有什么酸的！没出息！自己又不是没朋友！

云樱甩甩脑袋，头发也跟着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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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女主角》已经播出了一个月，而在网上的口碑，我们通常会用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

炸裂，好的那种。

当年陈刀仔能用20块赢到3700万，她们一炮而红一剧封神不是不可能。

边拍边播没有影响每一集的质量，新颖的剧情，靓丽的主角，每一项都能让观众死心塌地地追更到死。影后顾笙什么时候和女友夏竹坦白啊？她们还会在一起吗？夏竹会喜欢女生吗？哎呀更新好慢好急啊！

无数观众发出了催更和催婚的请求。由于是百合营业，这样的请求无疑就会演变成对现实中演员的“催婚”。

云樱刷了一下自己微博下的评论，十个里有八个在问她喜不喜欢莫雪。这就是娱乐圈的常态，明明莫雪对她不咸不淡的，粉丝们却觉得她们关系好得都睡一张床了。

还什么冷淡别扭受、腹黑美人攻，自己哪里腹黑了？她都不是les好吗！

她对莫雪是带着朋友的好感，一是因为气质，二是因为好看，但她也有自己的傲气，从小就是童星，在镁光灯和大银幕下长大，等名气再大一些封个国民女儿都不为过，她也不喜欢炒作，干嘛要主动贴莫雪的冷屁股，那人就是块冻豆腐，硬邦邦的，偏偏碰到司空希就成了豆腐脑。

“再对下台词吧。”

耳边响起莫雪的声音。

云樱回过神，她们是在车上，下午要去参加一个节目录制，这是一个收视率数一数二的娱乐综艺，《明星来了》，她们是这一期的嘉宾之一。机会难得，更是一个巩固人气增加热度的常用手段。人设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发发微博、别人评价，这些都太过朦胧。真正能给观众留下印象的，还是去综艺节目，向观众展示“真实”的自我。

——你想给观众看到的“真实”。

老实、吃货、好男人、乖宝宝、学霸，只要你想，这些人设说立就能立。

云樱不屑于立人设，她就是她，不会崩塌。

“把快问快答练习一遍吧，”她翻开台本，看了一眼莫雪，“我先问？”

“嗯。”莫雪点头。

快问快答，几组嘉宾比赛，谁在限定的时间内回答的问题多便是谁赢。

“初吻在吗？”

“在。”

“最爱的人？”

“妈妈。”

“最好的朋友？”

“云樱。”

“……”云樱的手指捏着页脚，抬眼看了看眼前这双真挚无垢的漂亮眸子，心跳突然加快，明明知道是写好的剧本，她也忍不住有些触动，“嘁……”

谎话说一千遍，说不定会变成真的。

“怎么了？”莫雪皱眉，“继续吧。”

“额……你的初吻真的还在吗？”

“你录综艺的时候也会这么八婆吗？”莫雪轻笑。

云樱瞪眼，敢说她八婆！她就随口问问而已！搞得好像自己很在乎一样！

“还在。”莫雪突然说。

云樱愣了。

“我17岁，初吻还在，很奇怪吗？”莫雪补充。

“不……不奇怪。”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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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本期的《明星来了》，我是主持人橙子。”

“我是主持人西瓜。”

长枪短炮齐上阵，对着演播室里的主持人。拍不好要重录，拍得好就一次过，这种综艺节目其实相当于电影，观众所看到的，包括口误、犯蠢，大部分都不是无心之举，而是有意而为。今天的嘉宾有两组，一组是莫雪云樱，另一组是来自女团JK48的两个艺人，以及……一组神秘嘉宾。

按照惯例，神秘嘉宾的咖位会比普通嘉宾大一级。

“下面，有请我们的神秘嘉宾——”

“陈歌，以及，赵楠钰！”

几个主持人面带微笑，激动地拍起了手掌。

云樱也礼貌地鼓掌着，她转过脸，却发现莫雪的脸色不太好看。

哦，她也知道，莫雪待过的斗破剧组和赵楠钰撕过来着，当时那叫一个惨烈，爆吧的爆吧，买水军的买水军，据说主要矛盾还是司空希和赵楠钰的理念冲突，具体是怎么样的就无人得知了。

她拿胳膊肘碰了碰莫雪，传达着自己的意思:

怕什么，赵楠钰和你又没仇，还能当众给你穿小鞋不成？

莫雪只是轻轻摇头。

冤家路窄。

节目组喜欢流量和热度，炒cp，炒对头，她有预感，赵楠钰和主持人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聊天环节。

赵楠钰穿着连衣裙，一身清纯的打扮，笑起来毫无恶意:“小雪，听说你在学校的时候是那种大姐头，还找了个校霸男朋友？简直像我在晋湖喜欢看的小说一样，是不是很浪漫啊？能分享一下吗？”

来了。

主持人做出惊讶的表情，一副意想不到的模样，一个个却恨不得立刻就追问细节。

莫雪双手握着话筒，扯出一个笑来。那是她最不愿提起的往事、也是最容易被挖出来的事实。她蠢过，也后悔过，没让男朋友碰自己是高中女生正常的矜持，可一旦被赵楠钰加上什么“校霸”的标签，一切好像就变得狗血起来。

她看到云樱的表情也有些惊讶，在惊讶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她说的“初吻还在”是骗人的？

“没那么夸张，”她轻声说，“我们一中没有校霸，大家都是好学生。我和他……确实在一起过，但是性格不太合，一个月就分手了，可能初恋都不太美好吧。”

“这样啊，”赵楠钰露出假惺惺的笑，“那就遗憾了。”

“有什么遗憾的，”云樱突然说，“不分手小雪能碰到我这么好的吗？”

她歪着头，带着顽劣的娇纵，挤了挤身旁的莫雪:“你说，我好还是你那个初恋好？”

莫雪难得在镜头前脸红，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腼腆和恼羞，主持人习惯了见风使舵，立刻开始起哄，莫雪这才“羞涩”地承认:

“当然……是你好。”

主持人吹起了口哨——CP，观众们就喜欢看这个。

至于交往一个月的前男友？那个不重要。虽然对于艺人是瑕疵，但莫雪不是靠流量吃饭的偶像明星，她的本质是一个演员，从出道起便是。

粉丝们对演员的私生活，往往宽容得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莫雪发现，自己和云樱的差距原来这么大，想想也是，云樱在圈子里混了那么多年，掉过坑也吃过瘪，经验比自己不知道丰厚多少，而在今天，真是……意外地可靠。

舌战群儒的云樱觉得自己都快口干舌燥了。

这个赵楠钰烦不烦？几句话就要往莫雪身上引，多大仇啊？自己的CP、自己的搭档也是别人能冷嘲热讽的吗？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赵楠钰是什么东西，陈潇陈公子饲养的金丝雀，一天不上热搜就怕人气掉的绿茶婊。

对了，这不算她贴莫雪的冷屁股，这是搭档之间的公关，是普通同事的互助。

虽然听到莫雪有过初恋男友时，她心里又变得涩涩的，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们是搭档诶，我都没有前男友你怎么可以有？好吧我知道不怪你，可你怎么不告诉我？好吧这其实也不怪你，但赵楠钰和你有矛盾你怎么也不说，搞得我措手不及。

全然忘了神秘嘉宾对于她们都是保密的。

“小雪她对外人是很冷淡啦，”云樱朝莫雪一笑，眨眨眼，“不过对我很热情。”

这话说起来怎么那么心酸呢。

莫雪稍稍低头，小声“嗯”了一句。

“云樱好A哦。”主持人西瓜鼓掌道，“你看小雪脸红的。”

“那是，”云樱骄傲地耸肩，“也不看看谁是腹黑美人攻。”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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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录完，天色已晚。

说来脸红，云樱在来的路上，在她的超话里，看了一篇同人文，名叫『（樱吹雪，强取豪夺，不喜误入）亲爱的搭档』，她眯着眼，这标题还挺吸引人的，但自己不是les……不喜误入？写我的文我还不能看不成？她偏要看！

经纪人跑上楼，就看到云樱小姐蹲在墙边捧着手机，脸热得能煮鸡蛋。

“你在看什么？”

“卧槽！”云樱吓得瞬间站了起来，把手机藏在身后，“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我喊你几遍了，”经纪人脸一黑，“莫雪呢？”

“厕所呢，”云樱忸怩地说，“诶，她还没出来？那我去找她。”

她逃跑一般跑到厕所门口，里面的声音却让她止步。

“先是司空希，又是云樱，莫小姐的女人缘真是好。”

“看来赵女士知道自己人缘差了。”

“呵，我看你是忘了帮我搬椅子的时候，还回忆得起来吗？”

“这是厕所，您要是需要椅子我还能帮您搬。”

“你！你别得意，你以为司空希能帮你多久？你以为你比我高贵？还不是别人施舍你的！我等着你连边角料都捞不到的那一天！”

莫雪站着，盯着赵楠钰，没有反驳。

“咳咳，”门口突然出现的靓丽身影打断了对话，“打扰了。”

云樱脚抵着墙，静静看着洗手间互怼的两人。

“小雪，该走了。哟，这是谁？不是被范思哲婉拒两次的赵女士吗？这是打算三顾茅庐？”

她笑得银铃一般，却把赵楠钰气得脸色铁青。

范思哲的代言至今还没拿到，是她心中的痛，粉丝们都已经到处宣传这是“板上钉钉”，是她托大了，所以如今对于这个代言，她势在必得。她敌视莫雪，一是因为金主男友陈潇曾试图对莫雪下手，二是因为司空希为了莫雪把她踢出剧组，她对不过司空姐妹，想针对一下莫雪偏偏还有这个云樱护着！

“哼。”

她浑身发抖，冷哼一声，径直离开，留下洗手间的搭档两人，面面相觑。

“喂，走啦。”

云樱第一个打破沉默。

“嗯。”

“司机都等好久了，你说你要是早点说……”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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