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大酒店，”希尔把房卡一刷，推开门，再插.进电源槽里，暖色的光立刻充斥了房间，颇有些氤氲迷离，“五星级的哦。”

齐陆陆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很贵吧？”

希尔挠挠头，要说贵的话，自然是比不了上京的价格，但也要七百多一晚，按照齐陆陆原先想给她的两千元标准来看，三天也差不多是这个价位。

“还好啦。”她含糊其辞，不打算纠缠这个话题，“餐厅在十六层，早上记得吃早饭。”

希尔四处张望，不愧是五星级宾馆，至少没让她发现花里胡哨的小卡片什么的。

有点遗憾，她还想集齐一套当扑克牌呢。

“了解~”齐陆陆笑得灿烂，她真想抱起小姐姐亲一口，“进来坐一会儿吗？”

“不了，我要回家了。”希尔看看时间，不再逗留，“晚安。”

齐陆陆却将侧过身的女孩拉住，打量着外面的天色，七彩的霓虹让天幕的落下更加明显，哪怕治安再好，她也不放心让小姐姐一个人回家，“我送你吧，这么晚了。”

“……不用。”希尔捂脸，自己看上去这么让人担心吗？

而且这种话怎么听都像是男生追女生的借口。

但无奈齐陆陆坚持，希尔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她，大美人带着小美人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然后一起坐了进去。

希尔坐在另一头的窗边，和齐陆陆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说实话，面对这种热情似火的人，她意外地会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和司空清那块冰山呆久了，寒气入体，碰到齐陆陆就有一种自己要融化了的担心。

当然，齐陆陆很好，甚至可以说何止是很好，简直是模范主播业界良心，若是前世的自己，恐怕连和她搭话的勇气都没有。

莫名开始胡思乱想，希尔觉得车里有些安静过头，殊不知齐陆陆也在绞尽脑汁地想要发起话题。司机呢？不是说国内司机很能聊吗？今天这只怎么这么闷。

“你……”希尔琢磨着，想到自己对齐陆陆还不甚了解，便问道，“还在读大学吗？”

小姐姐找她说话了！齐陆陆一喜，赶紧点头，“我刚上大二呢。”

“诶？从大一到现在，才开始直播一年吗？”

“差不多，”说起自己的事业，齐陆陆骄傲又自豪，“高考完之后尝试直播的，然后发现人气还不错，大一就就坚持了下来。”

当时的《守望先锋》还算如日中天，她也趁着潮流依靠颜值技术和网骗风格收获了大量粉丝，如今直播时也经常能有十多万热度，虽然远远不如现在的热门游戏大主播，但她已经满足。

“好厉害。”希尔轻叹一声，她并不知道当主播出头有多难，但每次翻到网页底下那些几百人气的主播时，总是会忍不住点进去，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们都会很开心地欢迎自己。刷一个礼物，他们受宠若惊的感谢声……甚至会让她有些难过。

看似光鲜的行业，其实都各有各的难处。

“像你这样一个月收入多少啊？”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隐私，但突然多愁善感的希尔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不方便说就算了。”

“噗，”齐陆陆笑出声，小姐姐真可爱，哪有什么不方便的，虽然有时候会卖卖惨，但收入又不是见不得人，“签了保密协议，底薪我就不能透露啦，不过每个月还是有好几万的，看礼物咯。”

“这么多啊？”希尔有些惊讶，又有点沮丧，如果没有司空清的打赏，自己的收入好像还比不过齐陆陆。

“那当然啊，”齐陆陆挺起胸，自己好歹也在守望专区数一数二了，收入怎么可能低。说着，她半调侃半认真地看着希尔，“大学毕业前就能攒好老婆本了哦。”

“噗呲，”希尔笑了笑，没往别处想，“你攒老婆本干嘛。”

“我……”齐陆陆想说什么，身子却突然向前一倾，差点撞到前面座位的靠背，原来是车停了。希尔掏出手机想要付钱，齐陆陆又先一步拦下，这次的理由倒是充分:

“师傅还要送我回去呢，钱我来付，小姐姐快回家吧。”

大致了解了齐陆陆的性子，希尔也不想像大人一样推来推去抢着付钱，索性下了车，朝车窗挥挥爪子:“晚安，明天早上九点集合，我带你参观雨花市。”

“嘿嘿，我等你哦，小姐姐晚安~”

出租车载着齐陆陆荡漾的声音远去了。

汽车后座的女孩望着小区门口渐渐缩小的背影，有点不舍，但更多的，是仍未消散的惊喜和相处时的温馨。

打开手机，未读消息有点多，但基本来自于一个人。

“见到人了吗？怎么样？”

“喂？在的话吱一声。”

“齐陆陆你被拐卖了？是不是进了传销窝点？”

“齐陆陆你个没良心的，见色忘友，绝交！”

她忍俊不禁，对于秦歌的性格她再了解不过，回复道:

“一切都好。”

“小姐姐超漂亮的。”

“还有，给我订了五星级酒店哦。”

“怎么办？我好像恋爱了。”

犹豫了一下，她发出了最后一条消息。

如果不是太过虚幻缥缈，谁不想来一次浪漫的奔现式网恋呢？

-

-

希尔摸出钥匙，打开门，向来嫌弃她的薯条却立刻跑到了她腿边，蹭来蹭去的，希尔蹲下来，摸了摸小猫的头，然后薯条一转身，又跑进了客厅。

希尔走到客厅，一股淡淡的刺鼻气息便包围了嗅觉，她一愣，这种味道并不陌生，至少她以前就尝试过——

名为，酒。

而且还是夜宵摊大排档里的大老爷们最爱喝的那种。

希尔皱着眉，家里怎么会有酒味？

“司空清？”她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心里一惊，赶紧跑到沙发前，果然，自家主子正缩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摆着几罐啤酒。

整整一副失恋的颓废少女模样。

“醒醒。”希尔摇了摇司空清的手臂，“我回来了。”

“嗯……”司空清醒了过来，哼哼唧唧地，迷茫的双眼没有焦距，“希尔……？”

她挣扎着坐起身，希尔赶紧扶住她生怕她磕到哪，忍不住责怪道:

“干嘛喝这么多酒。”

虽然还没醉到不省人事，但喝酒伤肝，终归不好。

司空清静静地抱着靠垫，像一个雕塑一般，希尔差点以为她又睡着了时，司空清又吐出一个字:

“烦。”

“烦就说出来啊。”希尔倒了一杯水，坐到她的身边，“来，喝点水。”

司空清呆呆地看着茶几，又或者，是看着茶几里自己的倒影。她没有接过水杯，只是低着头，睫毛打着颤，像是神话里湖边过分美丽的那喀索斯，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脆弱的女孩。

“说给谁呢？”她轻声问。

希尔一怔，手停在身前，杯中溅起一点水花。

司空清……该说给谁听呢？

父母？她们之间还隔着心墙。

外公外婆？她一定不想让老人担心。

所以……自己？

希尔的踢踏晃悠着小腿，小声说:

“那……你说给我听呗。”

她有些心疼，司空清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像狮子一样高傲又威严地趴在草原，而不是像一只落水的猫咪。

空气安静得有点尴尬。

希尔看着地板，最后，她默默站起来，“那……我去洗漱了。”

她走着，一不小心撞到了茶几，啤酒罐也为之一抖，司空清如同被惊醒一般，突然叫住了她:

“希尔。”

“啊？”希尔回过头，松了口气，终于愿意开口了吗？

低垂的眼帘开开合合，司空清低着头，轻轻说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希尔懵了，站在原地说不出话，司空清干嘛道歉？

“那天……”她继续说，像是罪人在上帝面前忏悔，又如同向老师自我检讨的小孩，“在活动室……我不该那么对你的。”

希尔终于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红透——靠，都好几天的事了怎么还提！

那天的自己实在丢脸，被按在沙发上吻了不知道多久，也因为各种原因，两人持续了好几天的冷战。

可是平心而论，希尔觉得司空清并没有做错什么，要说自己不愿意那才是骗人。

“我……”希尔干巴巴地说，“也没什么……”

司空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似乎还有些头疼地按着额角，希尔也拿不准她到底醉没醉，只好凑过去当扶手，可刚来到司空清的身前，就被她借助倾倒的力量压到了沙发上——

又来！

希尔惊呼一声，心差点跳出来，这样的场景她几天前才经历一次。家里的沙发比活动室的大得多，完全是一个巨大的沙发床。她试图推开趴在她身上的那个人，却听见一道声音几乎微不可察，甚至……有些哽咽:

“不要讨厌我好吗？”

希尔叹了口气，停下了动作。

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的道歉，好歹先从她身上下来吧？

“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呢。”

这样的司空清简直能让她的心软成棉花糖。

谁让自己是男人，大度一点，接受你的道歉咯。

司空清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她都以为这个醉鬼睡着了，侧过身想要溜的时候，那个人却拉住了她的衣袖，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目光幽深:

“我们回房间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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