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义很宠她，但他的宠爱里永远都有着他自己的原则。

她做错的时候，他照样会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教育她，就像现在这样。

他说他不喜欢她了。

穆义狠下心抓起她的手：“遇天涯，你睁大眼睛看清楚。”

她和顾惟省的订婚戒指在顶灯的反射之下熠熠生辉，她却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

记忆之中似乎有无数碎片翻涌而上，遇天涯避开眼不再去看那戒指的反光，钻心的刺痛却已然席卷了她整个头部。

顾惟省。

这三个字对她而言确实与众不同。

第一次跟穆义提起他的时候，他笑着逗她，如果生活有剧本的话，她应该已经和他在一起了才对。

“如果他高中没有去沪市读书，我也觉得我们可能就在一起了。”

她凑近他的唇边吻了吻：“现在觉得没在一起也挺好，因为会错过你。”

这是她的记忆，可藏在心脏角落某处的一个声音却在拼命叫嚣，她现在拥有的全部回忆，都是假的。

她抽出手跌坐在地毯上：“你让我仔细想想。”

刚才他说出口不喜欢她了的那一刻，他第一次在她眼底看见那样抗拒而又绝望的情绪。

穆义几乎是瞬间后悔，恨不得立刻将她揉进怀里将错就错，这辈子就这样守着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深爱不再放手。

可转念下一秒却又庆幸虽然伤了她，好歹让两人都冷静了下来。

他很爱她，爱到除却她之外，这世上其他人对他而言都成了过眼云烟。

他从来不觉得他的爱会逊色于顾惟省，直到那天听见她对他说，她是顾惟省生命的一部分。

他们融于对方的骨血魂魄之中，生生世世都注定相遇。

所以穆义很清楚，哪怕他真就这样顶替了顾惟省的位置，也终有一天会败给命定的缘分。

更何况他也不屑于做这种阴暗龌龊之人。

遇天涯这会儿也不再歇斯底里，她的目光掠过身边的沙发，本还怀着希望的双眸忽地蒙上了一层失落。

因为她很喜欢布朗熊，所以她在家里沙发上放了只小型公仔，她很清楚地记得上个月她过生日，穆义除了送给她一双Jimmy Choo定制款黑色高跟鞋之外，还专门搬了一只等身布朗熊回家。

但是现在家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任何她生活过的痕迹。

在她为了《国家地脉》写稿那两年里，她给穆义寄过很多明信片，她记得他将它们都放在了书架旁的照片墙上。

她撑着茶几站起身，推开书房门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还有卧室，她记得她把遇爷爷家从小陪着她的娃娃屋搬到他这里，可他的卧室除了床和一张躺椅之外，空无一物。

她往后退了几步，顺势撞进穆义的怀里。

他将她掰过身面对着自己：“别找了。”

所有她以为会在家里出现的东西，都不在他这里。

“可是怎么可能啊，”她本就已经哭肿了眼睛，这会儿泪水又止不住地哗啦啦往下落：“记忆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啊。”

穆义伸手覆上她的眼，她的每一滴眼泪都好似火星四溅，灼伤了他的手心。

“比起这些，‘山云’和‘江夜’不是更不现实。”

他努力挤出笑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轻松：“我们一起去楼家，换回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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