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巨大惊喜，他方才满心都想着安抚她的情绪，倒是把那小家伙给忘了。

“孩子多久了。”

怀哉抿着唇看向他，眼底总算没在满溢着失落和绝望，取而代之的则是掩饰不住的欣喜：“才一个月，医生说胎像很稳。”

归朝的手不自觉地覆上她的小腹，即使这时候还什么都感觉不到，但他却已难以自制地露出了笑意。

看着他的笑，怀哉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

依稀记得那天是个周六，怀爸怀妈在家里不知为了什么事吵得不可开交，两人都压抑着情绪不愿意对对方出手，就把怒气撒在家里的电器家具上，又是摔杯子又是砸电脑，吓得怀哉像只受惊的小鸟一样，除了嚎啕大哭毫无办法。

她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了家，哭着往大院外的和谐广场走，没成想迎面撞上了刚刚打完球准备回家洗澡的归朝。

归朝打球的时候未免伤到自己也担心伤到别人，所以一般不会戴眼镜。

怀哉仰头盯着面前推车的人看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确定地开了口：“归朝？”

归朝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颇为无奈：“连我都不认识了。”

没成想怀哉“咦”了一声踮起脚凑近他，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原来摘了眼镜这么好看。”

那时候两人都才刚刚上初中，归朝还没给她留下什么太大的心理阴影，两人也经常一起去网吧打游戏，所以说起话来毫无遮拦：“都说老季是单眼皮版本的桃花眼，其实你才是货真价实的桃花眼，剑眉星目。”

归朝顺手又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所以呢，觉得我太好看想以身相许？”

怀哉突然被调戏，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你，别，别胡说。”

归朝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也还泛着通红，明显就是刚哭过。他再看她这么一副穿了件单薄毛衣就出门的样子，低声叹了口气把自行车扶手上搭着的羽绒服给她披了上去。

“吃晚饭的时候你一个人在路上哭什么。”

归朝不问还好，一问又激出了她的眼泪：“爸爸妈妈吵架，我害怕。”

那个年纪的男孩最怕的就是女孩儿哭，小姑娘在他面前掉上那么一滴泪，他便觉得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手足无措得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归朝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带着怀哉——

去了网吧。

她平时谈起游戏那么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遇见伤心事估计玩上几局游戏就能好。

归朝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还特别够义气地承包了怀哉的上网费。

那天晚上说是玩游戏，其实两个人主要是在聊天。

怀哉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归朝说他爸妈也经常吵架，他爸甚至会跟他动手，他还说如果以后他自己为人父母，一定不会做跟归叔一样的父亲。

“我爸我妈也会合起来揍我，说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但我觉得越是打我我越不想孝顺他们。”

归朝当时和她不谋而合，还立下了什么以后要彼此监督不能打孩子的誓言。

如今倒真的是能彼此监督了。

怀哉不由自主地凑近他亲了一下，问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幼稚：“如果是女儿你会不会喜欢她超过我。”

归朝险些笑出声。

“不会。”

可怜的小归同学甚至还没出生就已经被亲生父亲排在了第二位：“没人能跟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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