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正风与南博海相视一眼。南博海轻笑：“说到底，这个秘密的真实性，还是由你自己说了算。”

“……真实性？”江客叠起双腿，一手支着眉心，思忖之后，说，“爷爷，您还真是会将问题甩给我。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一定会去研究我身上的秘密，您的态度，倒更像是不相信‘它’的存在。”

南博海摊手：“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斗争能否被成功挑起。”

江客眉梢一动：“所以，您根本就不担心我会向灰鹰泄露什么，因为我无知，没这个能力，而灰鹰也没办法自行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利于自己的信息。”

南博海眯眼：“你就没想过，或许灰鹰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江客垂下眼睑，点点头：“……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和您的思维很像。况且斗争，往往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借口，多的是贪得无厌前赴后继的人。”

这场利益之争，原本争的就是一个主权，她虽然并不清楚江文南当初在自己身上藏了什么，但这秘密既然能同时引起军方和灰鹰的注意，那就说明，‘它’一定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如今边境局势并不安定，谁掌握了可以牵制对方的武器，谁就可以加以利用，成功上位。至于对此蠢蠢欲动的人，就目前来看，除却某些高层人士，大概就只有那些排在悬赏令上的重要头目了。

只是，散播这个消息的人，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居心？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待当下局势？此人是局外人还是当局者？

南博海吁叹：“眼下这个消息已经在所有关系网内逐步扩大，不少人开始坐立不安，企图对你下手，多兰市的问题就是一个警戒。南家暂且只能保你一时平安，灰鹰或是陈愫的需要反而会成为你将来最有力的庇佑。”

“多兰市？”江客没料到这两件事会牵扯到一起，仍然表示怀疑，“那件案子会和当下的问题有关吗？”

“目前只是推测。”南正风适时插过话，“那件案子还需要细查，眼下我们必须将一切有可能发生的问题列入到怀疑当中。灰鹰和陈愫所建立起的关系网错综复杂，丫头，你最近的行动还是要注意一些，否则一旦落入有心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江客眯眸，旋即笑笑：“都有什么人想要对付我，您和爷爷的心里是有怀疑的对象吧？”

南正风一顿，浅笑：“丫头，我以为你至少不会这么问。”

“……的确是我多言了。”江客耸肩，“不过，这么看上去，您和爷爷的这个决定是在保护我？”

虽然她清楚，军方只是在作壁上观，并且，会适时地在这场争斗中去扮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

南博海长吁了口气：“我知道，丫头，你虽然接受我们的安排，但内心其实十分抵触，只是站在军方的立场，我们一样没得选择。”

江客自嘲挽唇：“所以，我的存在仅仅只是这些利用价值而已。”

“……你会让自己这么被动？”隔了一瞬，南博海反问，“江客，这可不是我们所了解到的你。”

江客一怔，旋即哂笑：“果然，爷爷才是真正的深谋远虑。那爷爷可要当心了。我的立场虽然不见得能在这场掣肘之争里起到什么重要作用，但或许，很可能会变成下一个定时炸弹。陈愫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空气一时陷入莫名的沉寂，南正风蹙眉，斟酌了一下语句，问：“……你会吗？丫头。”

江客明白南正风在顾虑什么：“二叔，既然你们已经做好应对这种后果的准备，就不要问我会不会。至于南邶，他是个军人，清楚到时怎么选择最重要。”

“可他是你未来丈夫！”南正风沉声强调，“至少，你不该现在就做出这种假设。”

江客敛低眼睑，想起还放在车里的结婚证，倏然间，情绪隐上悲恸：“立场这种事，会随着时间和事件的推移发生不可预料的转变，针锋相对的结局，或许我们谁也避免不了，如果实在没办法，被迫走到那步田地，我会亲手了结我自己。”

南博海蹙眉：“丫头，我能做下的承诺，是在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将你平安带回来。”

“平安？”江客苦笑，“恐怕真的走到那一步，就是某些人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种事情，她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她的死亡，现在想来，与这场早就被人策划的掣肘之争脱不了干系。

南正风叹息：“所以，你更要自己掌握主动权。”

江客抬起眼帘，放平腿：“这会是一场根本没有把握的赌博。结局，未知。”

南博海颔首，眼睑垂下，又掀起：“丫头，陈愫和灰鹰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必要时候，你可以用你想用的所有手段来保全你自己。”

“……那我就谢谢爷爷给我放权了。”江客挑眉，末了，语气一转，“爷爷，我想问您一句题外的事。”

南博海示意：“你说。”

“您和南邶的父母起初应该是不同意我和南邶在一起的吧？”

江客笑盈盈地问，漫不经心的样子。

“……是。”南博海没否认，目光定格在江客那双冷漠淡然的黑眸上，顿了顿，问，“你很在意这件事吗？”

江客歪头，眨眨眼：“您可以认为，我在确定他的心意值得我为他谨言慎行到什么地步。”

“你就从没怀疑过南邶的居心？”南博海故作其事，“利用这种方式绑架你的情感，要你做选择时，能够多去考虑他的立场。”

江客失笑：“不瞒您说，起初我的确怀疑过，但并不觉得有什么。我有我本身存在的问题。但我也确实没想到，他后来坦明的‘居心’竟然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南博海饶有兴味地继续做着假设：“如果他是骗你的呢？仅仅只是为了获得你的信任。”

“爷爷……”江客无奈，“您这是单单瞧不起我呢？还是潜意识里对女人的智商有偏见呢？”

南博海与南正风相视一眼，随后，豁然地笑了两声。

南正风诩笑：“绝无此意，你可千万别误会。”

江客摊手：“不过，我得承认，南邶的出现，教会了我很多。包括南珵给我的友情，单就这两点，无论起初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很感激。”

南博海从江客漆黑的眼底瞧出什么：“……所以，你还知道南家对你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