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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来了。

带走了昏迷不醒的杨明云，以及哭的稀里哗啦的妻子。

安静的村口热闹起来，一束束手电筒的灯光将这段通往大街的漆黑小路照亮。

人们围在杨明云被袭击的地方，七嘴八舌的说着话，研究着地上那一小片的血迹。

好几个版本的流言蜚语，也迅速出现并发酵了出去，且各个传的有鼻子有眼。

其中就有杨邵被杨明云退学的说法。

而在不远处的桑塔纳里，苏叶和任飞坐在后座，相顾沉默着。

驾驶座上，柳倩挂掉了电话，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开口了:

“那乞丐是个聋哑人，交流困难，一问三不知，而且属于黑户，连身份也查不出来。”

“所以，苏叶，这个案子你必须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谁是幕后主使！”

苏叶摊手:

“该说的我都说了，主使就是我们班的杨邵，他今天刚被杨明云强制退学。”

他有些感慨，甚至有些佩服杨邵，竟然找了一个又聋又哑的乞丐帮他办事，难怪能躲过调查十几年。

乞丐本来就是社会边缘人士，再加上还是个聋哑人，大抵还是目不识丁，就算被抓了现行，也无法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多消息。

柳倩叹了口气，有些郁闷的说道:

“我刚派人去杨邵家，但却听说人下午时候就已经上了去大源市的火车，案发时候人都在大源市了。”

“除了你的证词，没有任何其他的证据。”

苏叶看向柳倩:

“你要我作证？”

柳倩摇了摇头:

“光是你一个的话，没有用……那个乞丐是个聋哑人，取证极其困难……危害不大的情况下，徒劳浪费精力。”

“放弃吧，这种案子每年很多的，比盗窃案还办。”

苏叶点点头，和任飞下了车，朝学校走去。

任飞精神恍惚的跟在苏叶身后，整个人还有些没回过神。

他刚才是直接接触了杨明云的，手上衣服上都还沾着对方的鲜血，曾一度以为杨明云会不会就那样死掉，遭受了很大的惊吓，所以这会儿脑袋瓜子嗡嗡的，脸色苍白。

“没事吧？”苏叶等任飞走上来之后，拍着他的肩膀问。

“没事。”任飞摇了摇头，“老杨……杨老师他会没事吗？”

他拿手拼命的蹭着裤子，试图把上面的血擦掉，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苏叶有些后悔:

“你刚才不应该跟我出来的，看你现在这样子，晚上怕是得做噩梦。”

任飞干巴巴的笑了笑:

“叶，叶子，我腿有些软……你扶着我啊。”

说完，他就身子一歪往苏叶身上倒了过来，苏叶伸手扶住任飞，发现他双手冰凉，同时身子还在不住的颤抖。

想来，杨明云满脸鲜血的样子，还是狠狠的吓到了他。

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学生。

这不是说两句大胆的话就能改变的。

两人走出那条漆黑的小路，重新来到了大街上。

苏叶这才发现，任飞的脸苍白的可怕，手甚至还在颤抖着。

他不禁皱起了眉。

如果说任飞这是害怕的话，那他这表现也太不堪了点。

“你晕血？”苏叶问道。

任飞眼神有些闪躲，断断续续道:

“应，应该吧……我不知道。”

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浑身仿佛从冷水里泡过一样，冰凉一片，整个人也有些站立不稳，眼神恍惚没有焦距。

这明显是晕血了。

“喂，你晕血你早说啊，我就不带你了。”苏叶哭笑不得的扶着任飞，一起往回走。

任飞郁闷道:

“我不知道我晕血啊……我都好些年没见过血了，而且平时去医院体检，我见到血也不晕的，哪知道今天会被那血吓到。”

“那是你症状轻……以后可悠着点吧，别有事没事往有血地方凑了。”苏叶没好气的说道。

两人说着话，沿着街边朝学校门口走着，对于今晚的见闻，心里各自都有感触。

不过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们便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校门口对面的街边，有烧烤摊正在营业。

夏日晚风下，灼热的气息被风吹着，把滋滋啦啦的烧烤声吹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扑鼻的香味。

两人抽了抽鼻子，然后看了看彼此:

“晚自习不去了吧？”

“反正老杨肯定查不了岗。”

“走，吃烧烤！”

眨眼功夫，杨明云受伤带来的阴云，就被另一种狂喜所取代了。

今晚甚至之后到暑假的这段时间，三三六班都将进入一个缺少班主任管教的无序时期……可以想见，学生们会多么的放飞自我。

恍惚间，苏叶想起来，随后的这段时间，是他们高中生涯里，一直津津乐道的日子。

“杨邵还是很叼的。”

吃着烧烤喝着啤酒，任飞一边用矿泉水洗着手，一边由衷的赞叹道，“我敢说班里其实很多人都想这么干了，但他是第一个付诸行动的人。”

苏叶点点头:

“嗯，只能说老杨欺人太甚……不把学生当人，迟早要遭报应。”

虽然说起来有些大逆不道，但苏叶乃至任飞，对于杨明云的遭遇并没有多么义愤填膺，最初的悲哀同情过后，涌起来的反而是一种“活该如此”的大快人心。

青春期的学生，叛逆与成长并存，年轻气盛、忤逆犯上，正是敢于向不公发声的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道德或许更多的只是束缚。

因为知道杨明云不可能去查岗，所以苏叶和任飞这晚彻底的放飞自我了。

还有两节自习课的时间，但两人干脆全都旷掉了，坐在路边的烧烤摊上，美美的放纵着。

就这样一直等到了下晚自习，紧闭的学校大门缓缓打开，那些下了自习的走读学生们，依次从学校走出来的时候，苏叶和任飞才勾肩搭背的，往学校里走。

结果并不意外的，两人碰见了背着书包回家的齐沉鱼。

“叶子，任飞？你们怎么从外面进来？”

校门口的路灯下，穿着白球鞋，亭亭玉立的女孩指着两人，吃惊的问。

苏叶和任飞相视嘿嘿一笑:

“齐沉鱼，告诉你哦，我们班从今天开始，解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