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列国的纷争

    1904年11月，凌洲走在略显清冷的上海高昌庙的街头，今年2月，因俄罗斯拒绝向大清国交还东北，朝廷求助日本照会俄罗斯被拒，日本向俄国宣战，意欲在西伯利亚大铁路发挥作用前击溃强俄军。http://m.erpingge.com/articles/290928/日军在辽东半岛金州一线迅速击溃俄军机动部队后挥师向南，却在＂远东第一要塞＂旅顺陷入苦战，日军第三军司令官乃木希典已经强攻要塞三次，肉弹战术杀的尸山血海，连自己的儿子都头绑七生报国的头带战死在万岁冲锋的路上，然而由枭悍的西伯利亚蛮子组成的第四步兵师镇守的二零三高地制高点似乎坚不可摧，原本以为用大和魂可以轻易融化的旅顺要塞依然固若金汤，尽管有了前三次的铩羽而归，但辽阳会战的胜利使得日军大本营变得更加疯狂，仍在积极准备进行第四次强攻作战，放言即使再牺牲十万人也要坚持攻下要塞，想到此，凌洲不由得又想到财部先生曾说过的那句话：“东洋大事惟有日中两国齐心协力经营之一途！若舍此一途，茫茫大陆将被欧美列强宰割分食，能幸免几希矣！”

    不过让凌洲大失所望的是，日本看似正为中国的国土殊死相搏的时候，但作为真正的当事人的大清国却在宣布＂中立＂后稳坐钓鱼台，不过这也不不难理解：毕竟乃木希典上次进攻旅顺时，守备旅顺的还是李鸿章精锐的淮军――虽然淮军在那甚至没能撑过一个星期，过去的仇恨没有那么容易被人忘却，现在的拼死搏杀又“事不关己”，那只有高高挂起的份。话说回来，如若真正参战的话，大清国又有什么部队可以一战了？朝廷在北方唯一尚有战力也只有小站新军，而那，基本等同于袁世凯的私军，凌洲叹了口，不知道如此的国家和军队，未来路在何方？

    凌洲一路走到桂墅里一处华丽的洋馆，门头上书東亜同文书院，凌洲熟络的和门卫打了招呼进来，直上顶楼，敲开一扇暗门，里面的人引他进去，在一间茶室外面静静等候，凌洲每次到此，都会默念对面墙上柚木板刻着的同文书院的校训：讲中外之实学，育中日之英才，一树中国富强之基，一以固中日辑协之根，所期在保全中国，定东亚久安之策，立宇内永和之计，凌洲觉得，这校训大概就是“日中两国齐心协力经营之一途”的实践之策了。此时财部先生之前供职的上海日清研究所名义上已经关闭，实际上却改头换面以这里的东亚同文书院的名义继续存在，规模上更是扩大了好几倍，而凌洲现在更知道，无论是是日清研究所还是同文书院，它们存在都是为日本海陆两军的情报间谍活动提供掩护。

    上次发现俄租界驻扎有俄国正规部队后，在野坂向学校汇报的同时，凌洲也向财部律发去了电报详细说明，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旋即他就被一纸调令以校外实习的名义从武汉调往上海，在东亚同文书院下属的海军远东情报机构：鹤机关实习，参与对俄国的情报收集工作，而懂俄语又在学校接受工兵训练的野坂多喜，则负责起武汉对俄租界侦查的任务，这着实让知道野坂大大咧咧性格的凌洲捏了一把汗，不过野坂倒是不负众望，前线的侦查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如今经过一年多的特训和实操，凌洲已经可以熟练的使用俄语，在野坂等人的不断努力下，鹤机关也获取了俄国方面关于日俄战争的大量情报，从情报中得知，俄国多次秘密向武汉俄租界增兵，并组建了以波罗的海舰队为基础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在舰队到达远东与日本联合舰队决战的同时，派舰队中小吨位军舰沿长江西进，与俄租界俄陆军里应外合，攻下武汉日租界，挟持日本侨民，不过因为俄舰队选择了绕过好望角，耽误了时间，前期辽阳会战双方又激战正酣，俄军制式装备优先供应东北方面，武汉这边俄军作战计划不得已暂时推迟，现如今辽阳会战结束，俄军惨败，根据监听情报，接受不了失败的沙皇有可能在没有舰炮火力支援的情况下在武汉铤而走险。

    在得知俄军的计划后，东京大本营方面立刻着手拟定反制作战，凌洲也立刻要求回到武汉，参与作战，但财部律只在他的申请上批了四个字：戒急用忍。凌洲心里明白，虽然形势紧迫，但鹤机关尚未完成完成俄军关键情报的收集工作，这一直是日本大本营方面的一大心病，如无法取得这些关键情报，现在在东北日军血战辽阳换来的一丁点优势，会瞬间溃散，黄种人对白种人胜利的机会，也会从自己手中溜走。除此之外，凌洲知道令财部先生困扰还有一件事，汉口特设学校草创之时，海军部为表达支持，财部彪—海军部的红人，也是财部律的哥哥，把自己心爱的大儿子财部胜雄也送来此处上学，以示榜样和重视。虽然财部彪此时只是海军中佐，但因为娶了日本内阁海军大臣山本权兵卫的大女儿，前途不可估量，时人称之为财部亲王，于是在学校里，大家也恭维分在一班的财部胜雄一声＂财部少佐＂。

    凌洲作为财部律推荐来的第一批＂中华队＂成员，被分在二班，凌洲在学校学习上认真努力，训练中冷静决断，多次带领中华队学生和日本学生比拼中占据上风，渐渐成为中华队的校内领袖，也与一些日本同学交好，而胜雄性格如火，争强好胜，虽然能力并非绝对出众，然而他平日喜欢用他的大嗓门在日本学生里做一些煽动性的“下克上”演讲，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家世背景，久而久之他俨然是一个真正少佐军官一般，成为学校大部分日本少年的领袖。虽然两次来此上学都源自财部家族的背景，按理说两人都成长为校内领袖财部律应该高兴才对，但胜雄一直对凌洲心存芥蒂，经常找凌洲麻烦，做些小动作故意想让凌洲和中华队难堪，所以财部律将凌洲调往上海且不许他返校也是借此暂时分开渐同水火的二人。

    凌洲正想着，和室的躏口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凌洲弯腰低头走进来，先是按礼仪欣赏了一下墙上那副上书“非礼法权天”的立轴字画，财部律坐在屋子的中央的茶桌旁，并没有看凌洲，而是专心致志的将抹茶粉放入杯中，用柄杓从水壶中舀了一勺开水浇在茶碗里，直到凌洲走到自己身边作揖，他这才示意凌洲坐下，看桌上的信，自己则继续用竹筅认真的搅拌着茶粉和热水，凌洲拿起这封上次印着财部家族花朵祖徽的信，慢慢抽出信纸，定了定神，仔细阅读起来，凌洲越看越吃惊，正要发问，财部律递过来一杯刚泡好的茶，说道：“戒急用忍，凌洲，急躁会毁掉一个人的判断力”，凌洲放下信，双手接过茶杯，啜了一口苦涩的抹茶汤，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说到：＂感谢财部先生的用心，凌洲一定精励以致，以必死之觉悟完成任务！”财部律挥挥手说道：“上次杭州事件，正是因为陆军那群马鹿太过大意，泄露了军火存放之事才功败垂成，所以此次奇袭必须由帝国海军的未来—也就是你们亲自完成！＂凌洲见状，连忙将茶杯递还给财部律，财部律喝了一口，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把凌洲拉到身边，说道：“帝国军队的在东北的战力已经到达极限，这是帝国再一次堵上国运的战争，输掉就会万劫不复！隔岸观火永远无法明白起火的原因，只有置身风暴，才能找到暴风之眼所在，凌洲，你的任务就是冲入风暴之眼，找到大本营急需的情报，这样才能证明你是强者，所以不要在意名份位次，这次作战由财部胜雄统帅，你只需专注于任务，凌洲，请你务必坚韧且忍耐。”“再一次？”凌洲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