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断断续续的话语还在众人耳畔回荡。http://www.boyishuwu.com/book/1128825/

    但是抓着田信的手却是无力的滑落。

    所有的人怔怔的望着这一幕，心头猛的就是一滞。

    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纵然见过了很多次这样的场面，可此刻心头依旧还是一黯淡，脑海之中不可抑制的回想起了方才士卒问着的问题。

    “能胜吗？”

    “国贼死了，天下是不是就太平了？”

    “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天下平靖？”

    他们的脑海之中根本就没有答案，身为黎庶的他们心中也想不到答案。

    但是，他们知道有人知道答案。

    霎时间，周围所有士卒的目光就看向了田信，双眼之中充满了期待的望着田信，想要知道田信的回答。

    “司马？”

    “田司马？”

    “这仗还要打多久？”

    一阵阵的低沉的声音传入了田信的耳畔，他放下了怀中的士卒，站起身来，转头环视着周围的士卒。

    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都是陈留人，其中甚至还有何他一样的襄邑人，老的、小的、瘦的、胖的不一而足。

    但是，所有的人都顶着一张张风吹日晒中变得普通而坚毅的面庞

    说话间，就有一名壮年男子站出来，直接问着田信：“司马，我们……都还能回去陈留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呼吸一滞，目光俱都是一凝，这是他们内心深处最关心的问题，也是最恐惧面对的问题。

    除了田信这样孑然一身的人，大军之中更多的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一旦阵亡就代表着一个家就要破灭。

    他们都不怕死，但是他们都有不能死的理由。

    虽然，所有的陈留士卒白日间在战场上都表现的足够勇猛无畏，

    但是此刻虎牢关的战斗已经结束，夜深人静的时候，往日压抑在心底的悲观情绪总是不可抑制的在所有人的心头浮现。

    无关于士卒们的勇猛或是胆怯。

    完全就是一种见到士卒们大规模战死之后一种类似兔死狐悲的感觉。

    便是强悍如同田信这般的人物同样也会如此。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呼——

    田信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神色坚定的望着当面的士卒，也是他的同乡，语气肯定的回答道：

    “这一战，我们一定能赢。董卓挡不住我们，西凉大军也挡不住我们，天下的逆贼没有人能够挡住我们，我们一定能够活着回归陈留。”

    所有的士卒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明白田信的自信从哪里来，只是田信的勇猛他们都是亲眼所见，一时间找不到话语反驳。

    但是，所有人的心情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高涨起来，面上已经带着沉重之色。

    他们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底气，即便是站在田信的面前也是一样。

    打扫战场的时候，所有士卒的心中都清楚，他们今日战死的同袍数量比之西凉人只高不少。

    尤其是他们陈留士卒，几乎都是十不存一。

    这样的情景，让所有的陈留士卒心头沉重至极，若不是大汉重视荣誉和信义，说不得他们之中就已经有人已经当了逃兵了。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过于沉重，让所有的陈留士卒们心头都沉甸甸一片，呼吸一口空气都感觉分外的艰难和珍贵。

    “天下真的能够太平吗？”

    一名上了年级的中年士卒，忍不住口中喃喃一声，脸上却是露出了迷茫之色：“先有黄巾之乱，此刻又有国贼乱国，这大汉真的能太平吗？”

    “即便是平定了董卓国贼又如何？我等不是还要继续征战？长此以往，必定战死……”

    他的话语虽然声音轻，但是此刻周围所有的士卒尽皆屏住呼吸，瞬间就将他的话语听的清楚。

    周围受伤士卒们的哀嚎和惨呼声不断传来，这里的士卒们却是越加的沉默了起来。

    一部分士卒想着中年士卒的话语，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颅，两个肩膀旋即就抽动了起来，咬紧了牙关呜咽。

    但是，绝大部分的士卒的目光却是依旧望着田信。

    见此一幕，田信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天下定能太平，大汉更能万年！！！”

    田信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面前的事情，他对于古代大军了解的不是很清楚。

    但是，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也知道普通人最渴望的是什么，当即，田信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众人说道：

    “你们此刻这样问我，我就只能这样回答你们。不是敷衍，不是夸口，而是我知道，你们跟我一样，打心里想这大汉天下平靖……”

    “再也没有任何的战乱，再也不用和任何的人厮杀，都可以耕者有其田，都可以含饴弄孙、子孙满堂……”

    人群骚动，周围所有的人听着田信的话语，齐齐的骚动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向往和激动之色。

    田信的话语直接就说出了他们所有人的梦想，简直就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之中。

    哪有那么多的豪情壮志？

    哪有那么多的慷慨悲歌？

    他们就是世间的岌岌草芥，所求的只是安宁，唯有安宁……

    可这世道就是如此的不安宁啊！！！

    不止是田信周围的士卒们面色动容，就是周围附近军帐内的士卒们也围拢了过来。

    一个个即便是身上带伤，但却是依旧围拢在了田信的面前，甚至是左右附近帐篷内伤兵们的呻*吟声都可以的压制了下去。

    田信见此一幕，双眼一闪，旋即深吸一口气的同时间，提高了音量对着所有的士卒们嘶吼一声：

    “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只要我们想，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就一定能够做到，就一定能做到天下平靖！！！”

    “为什么就做不到天下太平？我们这么多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就做不到？谁说我们做不到？！”

    铿锵的话语在所有人的耳畔响彻，所有听闻话语的士卒尽皆一怔。

    方才问话的中年士卒更是下意识的询问道：“为什么？我们……为什么就能让天下平靖，董卓和西凉贼人那么强？”

    说道这里，中年士卒顿时止住了话语，但却是摇了摇头，将后面的话语咽了下去，只是所有的人却都明白了他的话语。

    十八镇诸侯如此奋勇，可是最终却是硬生生的用命将董卓击溃。

    他们都只是普通的士卒，不太懂诸侯们的各怀鬼胎，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数十万大军攻打董卓，竟然伤亡惨重。

    今日的虎牢关就是血肉战场。

    可是，所有的士卒此刻却是清楚，若不是今日这般凶猛的进攻，死伤的士卒说不得就更多。

    甚至，他们此刻也要倒在虎牢关下。

    想不明白，更是想不通。

    为什么会这样？

    为何会这样？

    霎时间，周围士卒们的士气瞬间就浮动了起来，开始变得低沉，原本激昂和愤怒的面庞都开始变得消沉了起来。

    这样强大的敌人，他们为什么就能战胜？

    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能让天下平靖？

    他们都只是除了一腔热血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作用的黎庶，若是在平时跟地上的杂草一般无二。

    他们真的就能做到吗？

    可他们凭什么做到？

    所有人的脑海之中不断的思索，站在原地目光闪烁，整个军帐周围大范围内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便是还没有离开的蔡昭姬此刻也忍不住皱眉思索了起来。

    “为什么？董卓祸国乱政，民怨沸腾？民心思安？或者是人定胜天？”

    一个个的答案不断的在蔡昭姬的脑海之中浮现，但是蔡昭姬却是瞬间就否定了这些答案。

    即便是聪慧如她，此刻也感觉这些答案似乎都不是田信想要的答案。

    “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刻，蔡昭姬心中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这是超出她曾经读过的书籍上不曾有的知识。

    不光是她，就是周围的士卒们此刻逐渐的呼吸粗重了起来，没有想到答案的他们，同样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一双双眼眸里面的神色俱都在一瞬间严肃而迫切了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田信环视左右，一连问了三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人能够回答上来，所有面对田信目光的士卒，尽皆摇头，但双眼中的光芒却是越加明亮。

    呼——

    田信这一刻同样全身热血沸腾，脑海之中更是思绪万千，胸膛起伏间似乎有千言万语在心头堆砌，似乎下一刻就要脱口而出。

    但是，所有的话语汇聚到了口边的时候，却是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因为这是汉朝，我们都是汉人！！我们天生就强，我们天生就无可阻挡！这就是理由，唯一的理由，根本就没有其他的理由。”

    所有的人闻言一怔。

    就这？

    就这？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都根本就没有想到竟然最后是这样一个答案。

    但是，这算是什么答案？

    若不是此刻望着田信脸上一脸肃穆的神色，所有人的心中定然都以为田信是随便说了一个答案在糊弄他们。

    只是，正当他们脑海之中这般想着的时候，田信的话语却是继续在他们耳畔铿锵响起：

    “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吾等若生为林木，定欣欣以向荣，为国之羽翼；纵生为幽草，定萋萋而摇绿，依然可以长成一片碧绿苍天！！！”

    “这就是吾等汉人！这就是吾等的大汉！我等心向安宁，容不下任何乱世之贼！！！”

    所有人闻言彻底的怔在了原地一瞬，但是旋即便是如同烧开的水一样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轰的一下。

    所有人的心头宛如一道惊雷划过。

    或是高大、或是魁梧的身躯尽皆一震。

    从来没有人跟他们说过这样的话语。

    他们更是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语。

    话语在脑海之中流转间，周围的士卒面庞上逐渐的露出了激动之色。

    汉人！

    汉朝！

    所有人口中念叨这样的话语，双眼之中的光芒却是越来越明亮，眼眸也像是夜晚天空的明星一样的闪亮，呼吸都再次粗重了起来。

    呼哧、呼哧——

    所有听到这话的士卒尽皆目光红赤了起来，握着兵戈的手更是在咯嘣作响，骨节都在发白。

    骄傲、自豪！

    汉人就是一个必须敬畏的称呼。

    汉朝就是一个必须敬畏的帝国。

    这不是说一个单一的民族，而是一种文化的认同，是数百年时间沉淀下来，深藏在骨子里的骄傲和自豪。

    秦灭六国而统一，可汉却是真正意义上将大江南北所有人，真真正正的拧成了一股绳。

    他不在是一个单纯的称呼。

    不像是周人、齐人、赵人、楚人等等类似的称呼，而是一种自豪，一种自信。

    “九世复仇，尤为晚矣！”

    “寇可往，我亦可往！”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一道道霸气的话语，响彻整个大汉的话语，不断在所有的士卒心中流淌，胸腔之中的心血就逐渐的沸腾了起来。

    更是一种信仰！

    这一刻，他们心中的彷徨、怯懦、焦虑和恐慌尽皆烟消云散，所有士卒的脑海之中就只有‘汉’这样一个称呼。

    汉！

    汉！

    下一刻，一名士卒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握着武器低吼了一声：

    “大汉威武！”

    “威武！！！”

    周围所有的士卒尽皆齐齐的高呼了一声，双眼之中满是自豪之色。

    边是，地上躺着的伤员此刻都不例外，抬着手臂附和着所有人的高呼声，一双双眼眸里面尽是骄傲和自豪。

    原本笼罩在伤兵营内的悲凉和绝望瞬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