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萧顾氏

    两人从桑家瓦子出来，萧楚乐一改往日的蛮横，像个小白兔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沈易安身后，不管沈易安如何放慢脚步和停下来，都不会走在沈易安前面。http://www.kaiyiwenxue.com/bid/879374/

    沈易安还提着几个蹴鞠，停下来扭头问萧楚乐：“你……是不是累了？我背你如何？”

    萧楚乐抬头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脚大，不会累。我就是不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我为什么没死？”

    “不、不是。我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骗我。”

    “骗”字出口，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刷地就掉下来了，还没等沈易安回话，萧楚乐就争抢开口：“是不是因为我太粗鲁，还有一双……一双大脚……”

    沈易安扑哧一下笑起来，走过来拉住萧楚乐衣袖。

    “瞎说什么呢？我没想骗你啊，是你说你不想嫁到我们沈家，我不想难为你而已。”

    “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们走吧。”

    萧楚乐依旧低着头飞速地走在前面，沈易安跟在后面，笑着摇了摇头，也说出自己的疑问：

    “楚乐，为何你要替我应下打赌？”

    “你若失去沈家大院，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易安皱起眉头，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便上前道：“我失了你才是什么都没有了，房子和地可以再置啊。”

    但显然萧楚乐闪躲的眼神说明她并不这么想，她只是单纯希望沈易安可以过的好些。

    两人各自带着想法不再作声。

    在巷子里左穿右穿，道路也越来越窄，两旁低矮的民房更是跟沈家大院没法比，黑暗中，犬吠声孩子哭声和运动声交杂，让沈易安都不禁有些尴尬。

    一刻钟的功夫，两人终于在一个幽黑的小院门前停住，还没推门，就听里面传来一阵骂街声：

    “哪个吃了鱼，偏鱼鳞泼到我门前，自己没长手不会收拾？用不用老娘教教你怎么做人？！”

    萧楚乐脸色一变，朝沈易安尴尬一笑道：“我娘从前温柔且不爱言语，自从半个月前一场大病，病愈后就变了个人似的……”

    沈易安忙说：“理解理解，我娘以前也这么泼辣，泼辣点好，不受气……”

    萧楚乐疑惑地望着沈易安：“你娘？你娘不是在你三岁那年就……”

    沈易安才发觉自己一时着急，竟然把前世的亲妈给带入这一世的生活了，忙解释道：“我听下人说的……”

    里面骂声还没绝耳，且有人出来应战，两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骂的相当热闹。

    听到院子门响，骂声暂停，萧楚乐飞奔过去拉住一个身材窈窕的妇人，低声道：“娘，沈家小郎君来了，快回屋烧水沏茶吧。”

    “我管他谁家小郎君来，欺负我们娘俩就不行！我们家没男人咋了，吃你的喝你的还是睡你家男人了？就你家吃得起鱼是不是……”

    沈易安在一旁看热闹，萧楚乐忙拉着妇人进屋。

    这是个横竖不过一仗半的小院子，正房和厢房住了三个租户，本来还算和睦，自从萧楚乐母亲萧顾氏前几日大病初愈，不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才闹得如今的鸡犬不宁。

    三人进去房间，幽暗的油灯只能照亮巴掌大的地方，谁也看不清谁，萧顾氏总算平静下来，拉住萧楚乐问：“我的好大儿，你说谁来了？什么郎？”

    “娘啊，”萧楚乐凑过去低声说：“是我从小定下娃娃亲的沈家小郎君。”

    “啥？娃娃亲也算？！不是说他都快死了么？这样的人家咱可不能嫁去，娘不能眼睁睁看你往火坑里跳，不能嫁过去就守寡啊。”

    “娘，您胡说什么啊？您是不是又病了？您忘了这么多年都是沈家接济我们度日的？”

    “那我们还钱就是了，娘绝对不会让你去受苦，这些年你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沈易安自觉挺没趣，于是问萧楚乐要来鞋子就准备离开，萧楚乐送他到门口时替萧顾氏说了几句道歉的话，沈易安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明白，便开口道：

    “我不管你母亲怎么想，只想知道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萧楚乐低下头，讷讷地用脚搓着门槛。

    “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明早就还来沈家园子；要是不愿意就不要再来了，我会让人把当年的聘书送回来，还会送你些嫁妆，从此我们就没有关系了。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今晚想好，明天让我知道就行。”

    说完，沈易安径直离开，萧楚乐提起裙摆，看了看自己一双大脚，院子里又传来叫骂声。

    萧楚乐转回屋里，想给萧顾氏打洗脚水时，却被萧顾氏按坐在凳子上。

    萧顾氏已经打好洗脚水，放在萧楚乐跟前：“我的儿，你这些日子可累坏了，往后你不用给娘打洗脚水了，明儿起娘也出去找些活计，给你攒嫁妆。”

    萧楚乐一下子慌了，忙拉住萧顾氏衣角：“娘，怎么能让您给我打洗脚水，这是大逆不道，女儿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娘周全，娘别担心。”

    “你娘我十五岁嫁给你爹，十六岁生你，如今也不过三十七岁，哪里到了要你照顾我的时候？你要是孝顺，就听娘的。”

    萧楚乐也不知为什么，自从萧顾氏大病痊愈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那轻易不肯出门的大家闺秀，已然有些市井妇人的风范，萧楚乐也说不上这种变化到底好不好，但只要萧顾氏不再唉声叹气，每天能笑呵呵的她就放心了。

    沈易安回到沈家已经是戌时末，换上中衣后又用绑腿把袖口裤脚绑好，开始在房间里做热身、练习球技。

    半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他有信心将灵魂深处的球技挖掘出来，没有系统也没有随身老爷爷的情形下，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了。

    这个身子的协调性还不错，练习半个时辰后，沈易安就觉得胜利很有希望，体能如今才是重中之重。

    第二天，沈易安只觉得浑身酸痛，躺在床上根本不想起来，看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沈易安深呼吸一口气后，呼地坐了起来。

    程禧早在门口候着了，沈易安穿上短衣短褂，二话不说，拉着程禧就陪自己锻炼，跑步、高抬腿、拉伸……半路还把正在扎马步的杨护院也给叫上，一起运动开。

    一口气下来，沈易安气喘吁吁，程禧和杨护院除了一脸懵，体能竟然很好。

    “先生，我们这是干什么？是五禽戏吗？”

    “我昨儿跟白面猴子打赌，腊月二十五跟他比赛蹴鞠，从今天开始你们要陪我一起训练。”

    杨护院不善言辞，点了点头而已。沈易安问他擅长什么功夫，杨护院非常自信地回答：“少林长拳。”

    沈易安让杨护院耍了一通，别说，还真是像那么回事，而他除了军体拳，就没任何防身技能了。

    这刀光剑影的年代，防身必须安排上。

    沈易安思绪乱飞时，程禧言辞闪烁地开口道：“先生，听闻白面猴子蹴鞠技艺很高，真……真的有胜算吗？”

    攘外先安内，沈易安让程禧取来蹴鞠。

    此时的蹴鞠已经是以十二瓣皮子包裹充气牛膀胱制成，与沈易安前世足球没有太大差距。

    蹴鞠放在地上，沈易安的球瘾一下子被勾上来，脚下轻轻一勾，那球就听话地落在脚面和小腿中间。

    程禧瞪大眼睛，愕然道：“这么多日子，未曾听先生提起蹴鞠，没想竟如此轻车熟路。”

    “呵呵，你可别眨眼。”

    说着，沈易安开始左右颠球，这并非什么难事，几次下来，已经找到前世的感觉，那球就像听话地黏在他身上。

    左、右、转身……

    杨护院和程禧都惊讶地望着那球，仿佛那球成精了般，直到二人亲自试过，才知道那球一点也不听话，原来沈易安脚下的，都是真功夫。

    “今日先到这儿，往后要你俩陪练，没事也多啄嚒啄嚒。”

    “先……先生，太不可思议了，您怎么什么都会？若不是亲眼所见，别人说与我，我定然不信……”

    程禧跟在沈易安身后叨叨着，毫不掩饰满眼的崇拜。

    张七圣说的没错，主人就是个小圣人！

    沈易安给双腿都绑上了沙袋，在长衫的掩盖下，一点也不露痕迹，到沈家园子时，已经日上三竿。

    有前一日的经验，里外只需沈生协调指挥，沈家园子已经井井有条，门口也早早排起队伍，还有不少人是拿了沈家的小盏过来，不但可以便宜五文钱，还能免费添加梅子羹，一个个都像占了极大的便宜似的，都乐呵呵的。

    沈易安里外看过一圈，不见萧楚乐的踪影，不免心中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