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啊，愣着作甚？难道怕我下毒不成？”柳音离看着他犹豫的样子，不禁发问，“我跟你讲，我们两个可是同生死、共患难过的。http://m.julangge.com/bid/3521080/我若是想害你，当时干脆不救你便好了，哪还用得着准备后手？况且本姑娘杀人用刀，下毒，简直侮辱我这一身武功。”

    “在客栈时难道是我下毒毒倒的花九娘？”陈佐尧不屑地说。

    “那，那也是特殊情形特殊对待。我若不反下一次毒蛊，我们早就死了。”柳音离白了陈佐尧一眼，“对付你这种徒有缚鸡之力的汉子，哪还用得到那种东西。”

    陈佐尧无奈地笑了笑，自顾自地盛了小半碗鸡汤。鸡汤正温热，入口刚好。

    口感浓香而不腻，说实话他真的有些不相信这是柳音离亲手做出来的。

    “真的是你亲自做的？”他想着，便真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柳音离得意地环抱起双臂，“而本姑娘自信我做的鸡汤远胜于其他姑娘的手艺，你觉得呢？”

    她提及到“其他姑娘”，无异于话中的一个点睛之笔。

    陈佐尧听得出来她话里的意思，因为他记得她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对所有的女人都这么薄情寡义？”

    而陈佐尧的回答是，无论是吕湘菱也好，龚玥也罢，她们全都是他在错的地方，遇到的错的人。

    柳音离把自己与她们相提并论了两次，其间的含义，以他的推断能力，不可能猜不出来。

    回忆起两人一起经历的林林总总，陈佐尧也觉得自己与她之前的那种感觉，的确渐渐变得不太一样了。尤其是在寒潭水洞那一夜之后，似乎冥冥中有种力量，将两人推向一起，越来越近。

    可陈佐尧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感受，他知道世间的爱情都太美好了。他也怕自己深陷其中，丢了理智。

    但柳音离看起来绝对是那种敢爱敢恨的主儿，想必就算他不说，过不了多久这层窗户纸也会被捅破。

    陈佐尧大口喝掉了鸡汤，而后连连点头，“味道不错！”

    说完，他又夹了鸡肉放在碗里，大块朵颐。

    柳音离摸出藏在一边的清酒，斟了两杯，一杯推到他面前。

    “庆祝劫后余生，干杯。”

    陈佐尧的鸡肉还没吃完，她已经仰脖把酒喝了。随后，娇俏的面颊上渐渐泛起了红晕。

    陈佐尧把嘴里的吃食咽下去，刚端起酒杯，柳音离已经连着喝了三杯酒，然后突然就打开了话匣。

    “陈黑脸，你要喜欢吃我做的东西，回京师以后，一定要去六扇门找我啊！这锅鸡我炖的特别认真，换了三只鸡，四个砂锅，费了好多的调料和时间，才煲出这么一锅心满意足的鸡汤来。我就是想，让你吃完能记着这个味道，你要是想这个味道了，可能就会来找我。其实，我就是害怕你回刑部之后，就不与我相联系了．．．．．．”

    陈佐尧递到嘴边的酒杯顿在半空，整个人愣住了。

    “怎么会呢．．．．．．”陈佐尧说。

    “你这种薄情的人，当然做的出来！”柳音离委屈地说。

    “毕竟我们也是患难之交啊！”陈佐尧认真地说。

    “就只是患难之交了么？”柳音离盯着他。

    四目相对，陈佐尧的面色沉静下来。

    柳音离等着他的回答，而陈佐尧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

    “公子！”青时突然踏入当中，当看到两人对视的场景时，他忽然脚步一顿，“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哎？好香啊！”

    他的注意力又从二人身上，转移到鸡汤上去了。

    “好了，今日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启程回京，早点歇息。”陈佐尧和她碰了一下杯，干了自己杯中的清酒，“鸡汤很好，这味道，我记下了。”

    柳音离吸了吸鼻子，将杯中酒饮尽之后，瞪了陈佐尧一眼，起身夺门而出。

    “公子．．．．．．”青时在一边试探着唤了一声。

    “在门外偷听多久了？”陈佐尧冷冷地问。

    “也没有多久。”青时尴尬地挠了挠头，“其实是柳姐姐把我支开的，她说有话想和你单独聊。我见你犹豫不决．．．．．．其实，柳姐姐是个不错的姑娘，相信老夫人也会喜欢的。”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陈佐尧面无表情地说。

    “好吧。”青时叹了口起，而后瞥了一眼桌上的砂锅，舔了舔嘴唇，“那这次剩下的鸡汤．．．．．．”

    “这次没有你的份儿！”陈佐尧坚决护住，并大口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肉，闷声说，“都是我的！”

    青时无奈地耸了耸肩，退了下去。

    陈佐尧抱着那只砂锅，一直吃到深夜，吃到锅中只剩下汤底，并且他还把酒壶里的酒全都喝了。

    他平时是不爱饮酒的，与陌生人同桌用膳更是滴酒不沾。可人到至喜或至忧的时候，都会莫名地觉得酒是种好东西。

    陈佐尧觉得此刻心中有千丝万缕的愁绪在缠绕着，难以解开。

    柳音离的心思他是懂得的，可他没敢回答的原因是觉得如果在这个时候对她说什么，可能会显得有些草率。

    两人明日便会离开杭州，回到汴京之后，还会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未知的。

    他不敢做承诺，他怕误她终身。

    杯里酒也没了，鸡肉也吃光了，陈佐尧干脆吹熄了烛火躺在了床榻上。

    黑暗将他围拢，他昏沉欲睡去。可是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便是两人所经历过的林林总总。

    两人在客栈中假扮夫妻，两人穿着一袭红妆穿行在林间，两人一同纵身坠入山崖，两人围坐在寒潭水洞中的火堆前……

    柳音离揪他耳朵拉他进房间时的嗔怼，带着他逃亡时的惊慌，与他坠崖时的释然，救他时的焦急，以及吃到鱼时的欣喜，夺门而出的委屈……一时间他满脑子都是她的各色模样。

    陈佐尧惊坐而起，心中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这次他是真的动心了，他骗不了自己。

    想来这个时候，柳音离应该已经睡下了，他惆怅地合衣起身，准备出去透口气。

    结果房门打开时，他惊诧地看到一袭白衣的她正伏在他门前的栏杆上看月亮。

    夜色皎洁如水，映照着她姣好的侧脸，柔美动人。

    原来哪怕是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怀揣心事时，都有这般的娇柔的少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