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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抓紧、放手

作者:路过的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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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完全淹没在山色里,天边残留着最后一丝余光,林中的夜鸟开始不安的叫唤,凄惨的叫声宛如杜鹃啼血,顾大财不觉加快脚步,心里祈祷着一切平安。

躲过他们后,许梦撒开腿,不顾一切的往前跑,她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停下,一旦被抓回去后果不堪设想,她要活下去!

山路并不好走,磕磕碰碰,她的腿已经被擦出了血色。光已经退去,一切落在了将暗未暗的朦胧之中。

前方的路没有尽头,许梦也没法判断自己到了哪里,还要跑多久,一道道山和那些高低不一的树将她死死围住,身后的黑暗中似乎藏着有一双无形的手,她一旦停下就一定会被牢牢扼住,鸟儿惊悚尖锐的叫声把她吓了一跳,脚一滑,身体前倾,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将滚到那里,只能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一块放在路中央的大石块拦住了她,她想爬起来却发现根本没劲,身体就像被撕成碎片一般,疼痛从各个部位袭来。看着高高挂着的圆月,眼泪止不住的流。

顾大财气喘吁吁的看着许梦,挂在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他蹲下,冷不丁问了一句,“许梦,你还活着吗?”

“放我走吧,求求你,”许梦哭着祈求,“我家里还有父母,他们不能没有我,我求求你,”

不知道这样祈求有没有用,但她已经别无他法,只剩心底的绝望。

顾大财把她搂进怀里,笨拙的替她擦掉眼泪,低声说:“先回去,我给你擦药,明天、明天上完课,我送你下山。相信我好不好。”

许梦靠在顾大财怀里,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很快打湿了他的胸口,“好、好,”

“没事了,没事啦,”顾大财扶起她,轻声安慰,他的声音很好听,就像冬天里的阳光,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人觉得无比踏实,“你先站着,”顾大财背过身,“上来,我背你。”

“腿疼,”许梦哽咽着,委屈的说:“刚才、刚才擦伤了,弯着就疼~”

顾大财一把抱起她,“这样抱着可以吗?”

许梦默默点头。

顾大财低下头,在她耳畔轻声说:“好了,我们现在回去了。不要再乱跑了好吗?”

许梦迟疑着,没有回答。

顾大财抱着许梦往回走,平日里干惯了农活,现在抱娇小的许梦完全没有累的感觉。好在今晚月圆,不然回去确实挺费劲。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顾大财紧接着说,好像不需要许梦回答,他只想发泄心里的不满,“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我说过,我会让你走,你为什么就、”他突然停下了,心里一凉,“也对,我是坏人,我都快忘记自己的身份了,真是可笑。”

许梦认真的听着顾大财的自言自语,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自己从来没有相信过他吗?不是,是相信过的吧,曾经信任在左右摇摆,但现在她很确定,自己是相信他的。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夜鸟开始鸣叫,叫声清脆入耳,他们嵌入朦胧的月色里,为这幅绝美的夜景图添上了唯一的主角。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顾爸妈站在门口望眼欲穿,看到他们从夜色中走来,赶紧上前去,心疼的看着趴在顾大财怀里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许梦,“丫头,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顾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顾大财把许梦放在床上,“没事,就是摔跤了,我照顾就行,你们去休息吧,”

顾妈妈红着眼,“我可怜的闺女,”

“没事,伯母,”面对突如其来的热切真挚的关心,许梦突然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眼泪也快掉下来了,“您不用担心,小伤而已。”

顾爸爸转身进房间拿来一瓶黑色的药酒,“用这个擦一擦,”

这是家里最宝贵的东西,平日里舍不得用,顾大财没想到顾爸爸会毫不犹豫的把一整瓶拿出来。

顾大财接过药,“爸妈,你们去休息吧,我照顾她就行。”

“行,你们也早点休息,”顾爸爸拉着顾妈妈的衣服,赶着她往外走,“走吧、走吧,大财会照顾好的,不用操心。”

“闺女,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

许梦心里一暖,微笑着点头。

“先清洗伤口,”顾大财抬来一盆温水,熟练的淘洗已经泛黄的灰色脸帕。

他靠过来时,许梦本能的往后躲,顾大财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别动,”

没有严重的伤口,都是轻微的擦伤,顾大财暗自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开始念叨起来,“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做事不能鲁莽,就算要逃跑也要做好万全之策,懂吗?”

暖暖的触碰,让许梦觉得很安心,看着顾大财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子,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许梦的心突然动了一下,突然有一种悬空的感觉,这感觉就像坐在刚起飞的飞机里。

顾大财很认真的为许梦擦脸、擦手、整个过程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她。

顾大财看着衣服上染上的苔痕,“背上有伤吗?”

“没、没有”许梦不敢动,想到需要脱衣服,她宁愿忍一忍,反正明天就要回去了,熬过一晚上没什么问题。

顾大财不相信许梦,按了一下她的背,惹得她尖叫连连,“疼、疼、”

顾大财皱着眉头,生气的说,“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

“没事、没事,小事,没关系的,”许梦露出勉强的微笑,疼痛让她忍不住皱起秀眉,“没事的,”

“把衣服脱了,”顾大财站起身,背对她,“我去叫我妈来给你上药。”

许梦突然觉得手不受控制,她拉住顾大财,这个举动把两个人都吓到了,她低头轻声说:“不、不用,你来吧,他们都休息了,”

说完,许梦开始慢慢把衣服脱下。

看着许梦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顾大财自责起来,“对不起,”

许梦轻笑,“没事,上药吧,”

明朗的月光下,两人的影子紧密的靠着,风吹动灯光,影子也跟着欢呼雀跃。

“谢谢。”许梦躺在床上,看着顾大财的后背,隐在黑暗里的他看起来很娇小。

顾大财枕着手臂,冰冷的感觉从地面爬上来,天气要转凉了。

他闭上眼,“早点睡,晚安。”

声音很小,只有他们能听见。

“晚安。”

许梦看着他,安然闭上了眼睛。

————————————

窗外阳光明媚,叽叽喳喳的鸟啼从四面传来。

许梦醒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顾妈妈抬着一碗粥,颤颤巍巍的走进来,“闺女,饿了吧,吃点东西,”

许梦想站起来却被身体的疼痛按在了床上。

“没事,没事,不要动,我端过来,”

“谢谢伯母,”许梦接过热乎乎的粥,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顾妈妈坐在床边,手攥紧粗布衣角。

“闺女,”她欲言又止。

许梦有些纳闷,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

“你、你等一会儿,”顾妈妈匆忙站起来,向屋外走去,“你等一下啊~”

她在回来时,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碎花蓝布包着的东西。

许梦:“这是什么?”

顾妈妈一边细心的打开,一边轻声的回答,“这是我们家大财的东西,”

声音也是小心翼翼的,仿佛声大一些就会吓到包着的东西。

一张残缺的纸片,像是从火里捞回的,纸上的底纹是镶嵌着金丝线的字——北宁大学。

这不就是她正在就读的大学吗?

“伯母,这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大财的,”顾妈妈含着泪看着许梦,“大财是我们这里唯一的大学生,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突然有一天,他从学校回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要烧掉这些东西,我和他父亲是个粗人什么都不懂,他的事情,从小到大都是他自己做主,我们问了,他也没说什么,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出山了,在这里修了一个学校,当了老师。眼看着他就快三十岁了,我们、”她抹了一把眼泪,“我们也是这样也是逼不得已啊~闺女,我们大财配得上你~他没有错啊,”,顾妈妈越说越激动,泪流满面,颤颤巍巍的就要跪下,“你不要跑了~我求求你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伯母,您先起来,别哭,”许梦现在脑子乱成一锅粥,难道他们也是绑架的参与者,还是说顾大财已经告诉他们了?看着顾妈妈哭着跪在她面前,她一急开口说:“我答应您,您快起来吧!”

“真的?”

“恩。”

“好、好、好”顾妈妈扶着腿费劲的站起来,多年的风湿让她行动困难,她拉着许梦细嫩的手,把残缺的纸放在她手里,“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们做些好吃的,大财他们快回来了。好好休息吧,”

许梦看着手里的东西,似乎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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