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默恒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我的难处：“我调查过杨曼晴的人际关系，她父亲在她初中的时候去世，母亲再婚嫁给一个富商并生有一子，家庭关系还算和睦，继父对她也还算大方。还有你说的对，杨曼晴性格开朗，很容易交到朋友，但朋友多不见得交心，一个个去打听谁会给她提供药物确实很困难。不过，我推测，给她提供药物的这个朋友，应该就在天石集团。”

“在天石集团，是我们同事？”简直难以置信。

“一举杀掉陆灏和杨曼晴两个人，如果不是天石集团的人，如果不是有利益牵扯，谁会对他们如此深仇大恨呢？不过是集团内斗的牺牲品吧。”石默恒苦笑一声，“回去排查一下，你们这些小伙伴，最近有没有跟二石总走的比较近的。”

“你怀疑是石庆斌？”

“有这个可能性，陆灏替我们除掉了采购部的高主任，那是二哥的心腹。而且陆灏跟大哥亲近，就是跟二哥疏远，说不定会影响到老爷子的判断，在二哥看来，如果不能拉拢陆灏，最好的办法就是除掉他。”石默恒耐心分析道。

我有些怅然，我们所生存的环境，真的存在那么多看不见的尔虞我诈吗？如果不是石默恒一一分析，我真的很难想象，我们有一天会搅进集团利益斗争中，甚至为之丧命。

“杨曼晴，为什么要死呢？”石庆斌有再多杀死陆灏的理由，总不能连女朋友一起杀吧，还株连九族吗？

石默恒沉下脸来，他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车子开到医院的停车场，我跟着石默恒下车，向陆灏的病房走去。

陆灏仍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他的病房门口，有三四个便衣警察，包括程琪。

“怎么样了？”石默恒转头望向程琪。

程琪起身，仔细打量了一下跟在石默恒身后的我，才开口：“刚醒，医生说情况暂时稳定，你们

可以进去看看他。”

“你去吧，他想见的是你。”石默恒不但没有要进门的意思，还特别知趣地走到了不远处的窗口，默默点了一根烟。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程琪像只护主的小狗，不情愿地给我打开病房门，然后怒视着目送我进去。

病房里，陆灏一动不动乖乖躺在病床上，他的鼻子上带着呼吸机，胸口连着各种各样的线，线的那头是滴滴直叫的仪器。

“陆灏，是我，我来了。”我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不是要见我吗？是我啊，我是轩念。”

病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他是那么虚弱，眼睛凹陷的厉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再也没有往日的气宇轩昂。

“你来了……”陆灏扯动着嘴角，眼睛里却冒出晶莹的泪珠。

我扶着他侧了侧身子，以便能清楚看到我的样子，呼吸机上有层层雾气，我帮他移开，他能说得更清晰点。

“怎么样了，难受吗？”我看着他的样子，心疼的难以自已。

他想要摇头，但这个动作好像很费力：“没事，就是在临走前再看看你。”

临走？他知道自己要不行了，要给我交代遗言吗？

“胡说什么呢，你好好治疗，很快就没事了！”我急忙打断他的话，必须要有求生的意志啊陆灏，要不然我们想救都救不了你。

病床上的男人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你送我的巧克力，很甜。”

巧克力，是石默恒送我的那盒吗……

“你那么好，可我好像一直都在伤害你……对不起……”陆灏轻咳两声，继续说道。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却一道道划在我的心口，有些痒有些疼。我喜欢了他那么久，他却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竟然在生命的尽头，想要跟我说抱歉……

我该原谅吗？又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他不喜欢我，有什么错啊……

我呆呆坐在床边，一时忘了该怎么回应。

“还有曼晴，是我害了她，”陆灏突然

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上没有力气，可我看到了他的努力，“她说她找到了亲姐姐，让她姐姐带她走吧，找个清静的地方……”

“亲姐姐？什么亲姐姐？”我心里一惊，我怎么不知道杨曼晴还有个亲姐姐！

“她……她父母，不是亲生的……”陆灏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手里的力道也渐渐减弱。

我反握着他的手，想要把他叫醒，可是他就那么安静的闭上眼睛，没再言语。

门被打开，一阵清香扑鼻，是个年轻的小护士进来，我被赶了出去，病人需要休息。

我恍恍惚惚走出门去，大脑里还在回荡着陆灏的话，弥留之际，对我的歉意，以及对杨曼晴的关爱。

“他说什么了？”程琪黑着张脸等在病房门口，石默恒吸完了烟跟程琪站在一起。

“他说，杨曼晴不是父母亲生的，她好像找到了她的亲姐姐。”我捡着重要的话重复道。

“什么？”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幽怨的气氛烟消云散。

杨曼晴有个继父这件事我是知道的，但我真的没想到的是，她连母亲都不是亲的，这么私密的问题，果然只有她的男朋友才会清楚吧。

“我们已经通知了她的母亲，如果没错的话，她母亲很快就赶来了。”石默恒最先回复平静，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冷静的说道。

核实这个问题，找她母亲最合适。

“我想去看看曼晴，在哪个病房？”我点了点头，心里难免有些难过，毕竟杨曼晴是我的朋友，在公司她对我很照顾，我也真心对她，如果不是她抢走了陆灏……

算了，这怎么叫抢呢，本来就不是我的，我有什么理由怪她啊？

“在楼上的病房，我带你去。”石默恒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知道警方是怎么安排的，杨曼晴的病房离陆灏居然那么远，只差了一层楼的距离，却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照看虽然不便，但凶手如果想同时下手，想来也是不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