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许桑棠霍的坐直身子，纤云怕她冷，忙给她披上披风，许桑棠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让纤云去衣柜里找了一套新作的男式衣裳，款式华丽张扬，刺绣精美绝伦。

见清宵有些疑惑，许桑棠解释道，“这是闲来无事，给慕瑾之做的，你和他身高差不多，只是他比你瘦些，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清宵换过衣裳后，有些紧，除此之外，倒是合身得很，只是款式太过华丽，清宵有些不习惯，但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总不能半夜三更，让桑棠去给他找衣服穿。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见他穿戴整齐了，许桑棠递给他一条毛巾，示意他擦干头发，清宵边擦头发，边解释道，“刚刚，姐姐从宫里递出消息来，皇上刚刚薨了，如今慕瑾之和淑贵妃联手压制消息，不让皇上薨逝的消息传出皇宫，皇上立储的圣旨还没下，如今宫里人心惶惶，伺候皇上的宫女太监都直接被毒死了，太医们被关在太医院，谁也不能和外界通消息。”

“姐姐递出消息，让国公府小心处事，别夹在慕瑾之和淑贵妃之间，无辜受牵连，我知道皇上一死，淑贵妃和慕瑾之必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就算如今慕瑾之将你赶回娘家，宠爱新欢，我还是担心会有人不信，拿你要挟慕瑾之。”

许桑棠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反倒是纤云有些不安的问清宵，“世子爷，现在该怎么办？万一真有人想害小姐……”

“所以，我一听到消息，马上赶来许家，就怕……”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厮杀声，许桑棠一惊，和清宵相视一看，清宵示意她呆在房里，自己则从窗户跃了出去，外面击杀的声音越发惨烈，时不时听到有人受伤吃痛的闷哼声，夹杂着狂风暴雨，让人心惊胆战。

纤云浑身抖得筛糠似的，仍努力镇定的护在许桑棠身边。

许桑棠透过窗户的缝隙，看清外面的场景，两拨人马正在厮杀，一方黑衣蒙面，看起来是刺客，另一方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但没有蒙面，许桑棠看清连杀两名刺客的男子，赫然是八大护卫的队长秦铁。

再仔细一看，和刺客搏斗的男子中，八大护卫全在，另外还有一二十名高手。

小小的院子里血肉横飞，大雨倾盆而下，混合着血水，流得到处都是，看起来触目惊心。

有了清宵加入，战斗很快结束，刺客们倒了一地，秦铁带着暗卫们，快速将尸体拖走，大雨冲刷着血色模糊的地面，很快，院子恢复如常，除了倒得到处都是的花草。

清宵再次湿淋淋的回到房间，看着身上满是血污的衣裳，皱眉道，“刚裁制的新衣，第一次上身，可惜了。”

许桑棠让纤云去下人房间再拿套衣服来，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空气里飘着安息香的甜醉香气，让人心神放松昏昏欲睡，许桑棠略一沉吟，倒了香炉里的熏香，换了一种香片。

很快，屋子里便袅袅升起清透寒冽的香气，让人精神一震。

“以目前慕瑾之和淑贵妃僵持的局面来看，刺客是淑贵妃的人，暗卫很明显是慕瑾之派来的人，我刚来时，便感觉到你的院子周围潜伏着不少高手的气息，猜到是慕瑾之派来的人，便没有管。”

“刺客全军覆没，淑贵妃一定猜到慕瑾之心里最看重的仍然是你，那个叫翠羽的丫头，不过是个幌子，她一定还会派刺客来，这批刺客不过是个试探，身手虽然不错，但算不上真正的高手，因此才能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将他们斩杀殆尽，接下来，她一定会奋力一搏，手下高手倾巢而出，桑棠，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

许桑棠盈盈一笑，清宵长长叹了口气，“担心，以我之力，护不住你。”

“尽人事，听天命，清宵，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多活了这五年多，已经是上天恩赐，你不必担心我。”

她虽然苍白，但仍神采奕奕的小脸上，露出明媚温柔的笑容，让清宵放松不少，“我记得以前你就说过，你是死过一次的人，什么也不怕，桑棠，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清宵，我本名桑昙，而不是许桑棠。”

见清宵不解，许桑棠将前尘往事娓娓道来，随着她的叙说，那些往事，如电影般，在清宵眼前一点点闪过。

听完后，清宵久久不语。

“想不到世上不仅有借尸还魂这种奇事，还有穿越时空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闻。”

他感慨万千道，顿了顿，忽而想起什么，“桑棠，你想念那一个世界吗？”

“想，也不想。”

她没有解释这个矛盾纠结的答案，清宵却听懂了，默了默，又有些不安的问道，“桑棠，你想回去吗？”

许桑棠轻轻摇头，“五年前，很想，如今，不想了。”

“为什么？”

“那个世界，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整日只能从拼命工作中找到一点充实的感觉，下了班，一个人回到冷冰冰的公寓，那种感觉，太过冰冷孤独，我不想再回味。”

她看着清宵刹那间神采奕奕的脸，嫣然一笑，“在这里，我有爹娘，弟弟，还有你，和……”

和慕瑾之。

清宵认真的看着她，“桑棠，就算你不需要我，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就为你说过的那句话，朋友比情人更长久，我便愿意做你一生一世的朋友。”

“清宵，谢谢你，对不起。”

说谢谢，是谢谢他待她赤诚的心，说对不起，是不得不辜负他的情意。

“你我之间，不用言谢，更不用说抱歉，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是我，如何能知我的心思？”

“清宵——”

许桑棠望着他平和温柔的双眼，那双眼，本该在尘世之外，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也不该品尝这么多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是她，招惹了他。

“如今想来，当初赠你那副字，不知是对是错。”

“对也好，错也好，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是错，你后悔又有何益？更何况，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后悔了，总之，无论是司马清熙，还是清宵真人，都从未后悔，只有庆幸。”

“清宵——”

她望着他的双眼，那双眼睛清澈宁和，光芒动人，“谢谢你。”

“我说过，你我之间……”

“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说了。”

许桑棠调皮的冲他眨眨眼，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眸光亮若星辰，耀眼逼人，一扫这些日子的阴霾和哀伤。

清宵身上湿淋淋的，慕瑾之那套衣裳穿在他身上，本就有些紧，如今衣服湿了，更是紧紧的贴着他修长挺拔的身体，许桑棠惊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惊叹道，“清宵，想不到你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想不到你身材这么有料。”

清宵被她灼热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暗喜，呐呐反问道，“真的？”

“真的！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笔直，胸膛的肌肉，线条完美，健美又不显恐怖。”

许桑棠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清宵看，目光毫不顾忌，边看边点评，清宵被她看得脸上发烫，想逃出去，不知为何，脚步又硬生生停下，局促不安的站着，任由她看。

“我以前给慕瑾之打十分，给你打九分半，现在看来，这九分半是打低了，该打九分九才是。”

“是吗？”

清宵笑得得意又羞涩，“差一点满十分，差在哪里？”

许桑棠刚要回答，门外再次响起厮杀声，刀剑相击的声音，较前次更加激烈，许桑棠将窗户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偷偷一看，脸色大变。

上百个黑衣刺客冲入小院，和秦铁的人杀成一片。

暴雨如注，狂风猛烈，空气里飘来浓烈的血腥气。

很快，便倒了几个刺客，但秦铁这边的人，也有好几人受伤。

“清宵，你快出去帮忙！”

清宵摇了摇头，“我不能去！这批人，目标是你，我若走了，随便冲进来一个人，也能把你抓走！”

“可是……”

看着秦铁手下的人，越来越多人受伤，许桑棠眉心拧紧，但她深知清宵说得有道理，清宵一出去，这间房就成了刺客们的目标，她若被抓走，保护她的人就白白牺牲了，还会连累慕瑾之被淑贵妃要挟。

她不知慕瑾之对她的情意有多深，但看淑贵妃这不要命的气势，想必她对他来说，重于任何一个人。

秦铁带来的二三十人，就算武功再高，再训练有素，仍挡不住源源不断冲进小院的刺客，但他仍带着暗卫们，誓死护住许桑棠的房间。

一盏茶之后，秦铁手下伤了八人，死了两人，半个时辰后，秦铁手下伤了十七人，死了七人，一个时辰后，伤了二十四人，死了十五人。

秦铁带来的人，剩下不到一半，刺客还在源源不断的冲入小院，秦铁杀得眼睛通红，他是队长，是整个队的灵魂，刺客们拼命围攻他，他身上伤得最重，全身没一处完好的，但仍在拼命坚持。

“清宵——”

许桑棠眼眶泛红，看着清宵凝重的脸色，她说不出要他去助秦铁一臂之力的话来，只因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清宵出去不仅于事无补，相反，还会让秦铁等人的坚持前功尽弃。

一个半时辰后，秦铁手下全伤，死二十二人，只剩下几人，仍在拼命与刺客厮杀。

刺客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秦铁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一人，右手握剑，视死如归的站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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