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完整个案情后，丁若白才想明白，为什么之前参与调查的警察认为这个案子由他来处理最合适。他们一定觉得，这个案子是精神类的，丁若白刚好是研究心理学的。

当然，心理学不等于心理医生，更和精神类领域没什么直接关系，但丁若白又不好一一去和大家解释，既然被架到这，他只能硬着头皮扛下来。

关酥彤端着冲好的咖啡走过来时，丁若白已经发了好长一会呆。

“脑子不能一直用，要适当地放松一下。”关酥彤温柔的提醒道。

丁若白露出一丝苦笑：“关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你问我啊。”

丁若白环顾一圈后说：“这屋里还有其他人么？”

关酥彤咽了一口唾沫：“你别吓我。”

“明明是你在吓我。”

关酥彤朝身后看了一眼，转过头来白了丁若白一眼：“讨厌，被你这么一说，我总觉得后背好像有人在看我。”

“你也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应该没有吧。不是已经有人证明了么？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那我们还在害怕什么呢？”丁若白反问道。

关酥彤眨了眨眼，笑了出来。“就是自己吓唬自己呗，明明知道没有，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丁若白抿了一口咖啡，思忖着说道：“人们对于黑暗的恐惧，源自于身体的本能，这种本能已经写在了我们的基因里。”

“哦。”关酥彤一脸认真地听了起来。

“打个比方，我们的老祖宗在还没有完全进化成人的阶段，只有那些对黑暗有着天然的恐惧和焦虑的个体才得以存活下来。在他们的意识中，黑暗中有着看不见的危险，那些危险或许是致命的，所以要规避那些危险。那个时候的人类远不如现在这么强大，黑暗中也的确存在危险，随便一个野生动物，都可能要了人类的命。所以那些不惧怕黑暗的个体实际上是被淘汰掉了，是大自然选择之后的结果。”

“喔！”正在喝咖啡的关酥彤将杯子移开，受教似的发出一声感叹。

“动物的进化，大多进化的是其他方面的能力。比如四肢更壮更强，或者更会隐身，速度更快。只有人类基本只是进化了大脑的能力。而人类的大脑和动物大脑一个最为根本的区别，就是人类经过进化后，富有想象力。在想象力的加工下，黑暗中的危险个体，也由可以致命的危险动物个体，变成了更加抽象的东西。这或许就是鬼怪出现的根源。”

关酥彤正在喝咖啡的时候，只见丁若白朝着她身后的方向瞄去，并说了句：“我说的没错吧？”

关酥彤差一点被呛到。“你，在和谁说话。”

“和它啊。”丁若白一本正经地说。

关酥彤用力吞下口水，壮着胆子朝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看到了吧。”丁若白突然来了一句。

关酥彤“啊呀”一声钻进了丁若白的怀里。丁若白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不禁会心一笑。关酥彤惶恐地抬头，发现他在笑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她立刻捶打起丁若白的胸口：“你这个大坏蛋，我快被你吓死了。”

“我刚刚已经给你解释鬼怪是怎么来的了，你居然还能被吓到。”

说出这句玩笑话后，丁若白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

“喂，你别又吓我，会被你吓死的。”

丁若白朝她微微摇头：“我在想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啊？”

“如果凶手不是鬼魂，难道真的是他们自己把自己捅死了？”

“他们就是亲手把自己捅死的呀，阿宝和李真不是说他们亲眼看到么？”

“严谨地说，他们只看到了阿良自己捅死自己，晓明是怎么死的，他们并没有看见。”

关酥彤思考了一会说：“可李真和阿宝说，他们并没有把去死亡塔的事告诉其他人啊？”

“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话么？”丁若白反问道。

关酥彤直起了身子：“你的意思是，晓明是被他们两个人中的某一个杀死的？”

听到关酥彤的说辞，丁若白反而露出困惑的说辞。“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就是说，他们中的某一个在五年前已经动了要杀死晓明的念头，为了制造完美杀人的计划，他特意制造了一个很有灵异特色的杀人方法，先在五年前，用某种方式让阿良自杀，然后默默等待五年，再用类似的办法将大家聚齐到一起，设计将晓明杀死，其他人会结合五年前发生的事，认为晓明也是自杀。我的逻辑没问题吧？”

“好像没问题。”

“我一开始也是这个想法。”

一开始是，证明现在已经不是了。关酥彤不禁问：“那你现在不这么以为了？”

“嗯，因为我觉得阿宝和李真没有杀人动机。而且，用这种方法杀人，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首先，凶手怎么能确定阿良一定会自杀呢？”

“的确是哦。”关酥彤也陷入思索中。

“还有一个问题，”丁若白说，“按照李真和阿宝的说辞，大厅内的灯熄灭时，他们三几乎是同时往外面跑，他们三个人都没有作案的时间，除非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假设屋里真的有这么个人，你觉得他是谁带去的？”

关酥彤想了想说：“肯定不是晓明和李强，他们俩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你看似说了句废话，但事实的确如此。”

“你在嘲笑我么？”

“不，我完全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假如屋里当时还有一个人，他的共犯一定是阿宝或者李真。”

“对呀。”

“但我觉得他们俩是共犯的可能性很低。”丁若白长出了一口气，“首先是阿宝，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一般来说，能做这种事的人，都是心思极其缜密，城府很深且十分冷酷的人。阿宝完全不是这种性格。”

“他可以伪装呀。”

丁若白一脸肯定地摇头：“你没看到他那张长期缺觉的脸么？”

“看到了。”关酥彤吐吐舌头，“的确像是心很窄的样子。”

“你说的没错。这种人往往成不了事。至于李真，更难想象，他为了杀人，会把自己的亲弟弟搭进去。”

“他弟弟真的疯了么？”

关酥彤原本是关心和同情的口吻，丁若白却笑了出来。“问得好，这正是我接下来要做的。”

“啊？”

“走，和我去一趟精卫中心，去看看李真的弟弟李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