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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被锁住的小兽

作者:缪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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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恒眉头紧锁,他对张幺爷显然已经失望到了极点,一杯接一杯地喝起了闷酒。虽然洋酒很不对张子恒的胃口,甚至开始喝的时候就如同喝药汁一般,大口地喝了几杯下去,也就适应了。一阵酒劲上来,身上变得燥热起来。

张幺爷和佘诗韵两个人干爹闺女的很投机缘,根本无暇顾及张子恒的反应。

唯有日渥布吉此时最为清醒,他用刀在野猪腿上切下了一大块肉,站起来,朝佘诗韵说:“诗韵,差不多就行了,也不要把你干爹灌得太醉了。我到我的屋子里去休息了。”。

张子恒扭过头,一直目送着日渥布吉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口。

佘诗韵朝张子恒说:“别管我哥,他屋子里刚喂了一只小狗。”说着端起酒杯,朝张子恒说:“来,小哥哥,我们干一杯。”

自从张幺爷说出了淘出一堆老玉的话之后,张子恒对这个佘诗韵和日渥布吉就起了一层戒心,佘诗韵举着酒杯要和他干杯,他面无表情二话没说,端起酒杯仰头就把一杯酒灌了下去。然后撕下一块肉放嘴里猛嚼。

张子恒这种野蛮兮兮的样子把佘诗韵震得一愣。佘诗韵感觉张子恒的眼神冷冷的,心窝子就像被谁打了一拳。

走进甬道的日渥布吉来到白晓杨睡的那间石室里,石室里的火光朦胧温暖。白晓杨依旧静静地睡着,呼吸平稳均匀,脸上也泛起了一层粉晕。

日渥布吉走到石床的边缘,就着石床旁的一张石凳子坐下,从被子的缝隙间把白晓杨的一只手拉出来,手扣在白晓杨的脉门上,闭上眼睛探了一阵白晓杨的脉象,然后又把白晓杨的手放进被子里,站起身,走出石室。

甬道里有一条岔道,岔道漆黑一片。日渥布吉对岔道里的情况非常熟悉,在没有一点光亮的世界里,他依旧走得很块。

他径直进入到了另一间石室,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块白石头和一个火镰,在白石头和火镰的撞击下,石室里闪过一道光,在乍然闪烁的一瞬间,石室的一个角落里闪现出了一张瘦小惊恐的脸。

日渥布吉在石室里点着了一盏马灯。石室里亮了起来。

石室的角落里蹲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马灯亮起的瞬间,小孩的头抬了起来。

是春明!

春明的脸又脏又黑,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漆黑的眼珠子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他看着日渥布吉。

日渥布吉将马灯搁在石室中央的一张石几上,就着石几旁的一块鹅卵石坐下,冷冷地瞟了一眼春明,脸上抽搐般地冷笑了一下:“别用那种仇恨的眼神盯着老子。老子原先也是被这么调教出来的。谁叫你是男孩,在我这儿,是男孩就得就得像狗一样养。你要是女孩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所以你谁也别怪,只怪你投胎的时候选错了性别。知道吗?”

春明这时突然纵身起来,就像一头愤怒的小豹子般朝日渥布吉扑上去,似乎想把日渥布吉一把撕碎似的。但是,只听见一阵铁索响,春明被绊倒在地上。

春明的左腿被锁上了一根铁索。铁索的另一端被卯在石壁里。

日渥布吉这时从腋下拿出那块野猪肉,抛到春明的跟前,说:“饿了就吃,别穷折腾。再野性的猴子,落到我手里,都得服服帖帖。”

日渥布吉说话始终不急不缓,但声音却又冷又硬,和刚才地厅里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春明对日渥布吉扔到他跟前的野猪肉视而不见,用手使劲地掰套在左腿上的铁箍,边掰边朝着日渥布吉大声喊倔强地说:“我要回家!放我回去!”眼睛始终是盯着日渥布吉的,没有丁点畏惧。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根本没有屈服和认命,也没有像一般的孩子一样哭哭啼啼地乞求日渥布吉放了他,而是用本能在做着无谓的挣扎和反抗。

春明和脚上的铁箍较了一阵劲儿,似乎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用没了,有点绝望地看着日渥布吉。但看日渥布吉的眼神却越发的凶狠了。

日渥布吉却挑衅地朝春明说:“怎么?折腾够了?老实了?”

春明突然恶狠狠地朝日渥布吉大声吼道:“我要杀了你!”

这时,佘诗韵走进了石室,见日渥布吉在挑逗春明,轻皱了眉头,说:“哥,你都这样对他了,还拿他开心。你还有没有人性?”

日渥布吉一听,立刻就不乐意了,说:“诗韵,你这样说哥就有点过分了哈。哥对人性比你分析得透彻。你居然还说哥没有人性了。”

日渥布吉又问:“他们两个呢?”

“都喝醉了,倒地上睡着了。”

日渥布吉叹了一口气道:“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火堆给他们燃熊点。折腾了几天几夜了。铁打的也该变成稀泥了。真的太难为他们了。”

佘诗韵说:“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把他们牵扯进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看着都心疼!”

日渥布吉说:“唉!谁叫他们摊上了这么坏的气场了。要是气场没有那么坏,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有些事情,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佘诗韵说:“哥,卧牛村的事真的快要穿了吗?”

“不知道啊!你刚才不是听你干爹说了吗?他淘了一堆好东西。万幸的是你干爹还算是个谨慎人,没有把这事说出去。不然不知道会有啥后果?”

“卧牛村底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难道你和万展飞真的都不清楚。”

“我不知道万展飞清不清楚。反正我是真的不清楚。我们或许只是在传承着一个神秘的使命。甚至说不定,我们传承的这个使命本身就是一场闹剧也说不清。”

“你跟我说老实话,你后悔吗?哥。”

“老实说,后悔倒是没有。但是说不定到最终剩下的只有遗憾。”

“什么遗憾?”

日渥布吉搔了搔头,呵呵笑道:“遗憾的就是自己坚守了一辈子的东西,结果却不知道守的东西什么?你说这算不算遗憾。”

“哪你还守着它干嘛?”

“其实我守的就是一种承诺!”日渥布吉说。

佘诗韵握了日渥布吉的手说:“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个男人。”

日渥布吉打趣道:“哥一直就是个男人。”

佘诗韵说:“我知道你是个男人。我是说像山一样的男人。”

日渥布吉呵呵笑起来,说:“刚才还在骂我,现在又夸我。”

日渥布吉这时又朝佘诗韵说:“看看,这小子刚才说要杀了我。”

佘诗韵一听,笑道:“谁叫你虐待他?换作我也会恨死你的。”

日渥布吉说:“所以我认了啊!万展飞也真是,把这差事放我头上。我只有自认倒霉了。”

佘诗韵走到春前跟前,蹲下身,用手捋了捋春明一头的乱发,说:“哥,他非得这么调教吗?眉清目秀的一个孩子,被你这样糟践,看着都心疼。”说着把他扔到地上的那块野猪肉捡起来,吹了吹上面沾的灰尘,朝春明和颜悦色地说:“听我的话,先吃饱了肚子再说。”

春明望着和蔼可亲的佘诗韵,一双乌黑的眼珠子马上就被泪水浸住了,一下子扑进佘诗韵怀里,哇地一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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