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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作者:水华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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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一过,大家的心思就都放在一年里最让人期待的迎新活动上了,反正不是期末考成绩也影响不了自己的压岁钱。

自从逃课事件过后,江云吉用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滔滔不绝发表演讲,讲徐阳的优秀教学往事,分享代表人物事迹,从祖冲之讲到陈景瑞,从华罗庚说到笛卡尔,并且充分发挥刘鸣的主观能动性任命他为体育委员。

现在刘鸣正拿着从江云吉那里领来的运动会项目报名表唾沫飞起的号召大家踊跃参加。

“丁澄,你想要报哪个项目?”周晏清转过来好奇的问。

“跳远啊扔铅球之类,不费力气的项目都可以。”

“你觉得体委能放过你?去年你可是报名了800米的人,咱们班去年接力赛一等奖的奖状有你一份功劳。”吴静姝也兴冲冲的转过身来加入两人的对话。

提及往事丁澄欲哭无泪,她咬牙切齿的说:“还不都赖你。”当时她经不住吴静姝怂恿,被烦得没办法了才答应陪她一起参加赛跑比赛,原本想着两人初赛就会被刷下来,谁料到自己一路到了决赛还拿到了不错的名次。

江云吉高兴坏了,他那时候正愁找不到人跑接力赛,丁澄跑完800米没多久就临危受命上场了。

周晏清笑了,“挺厉害的呀,那你今年怎么不参加了?”

丁澄突然想起上次周晏清和自己说过的话,摇着头开口道:“运气是有限额的,我身上的好运在去年用完了,今年就不能为咱们班集体争光了。”

周晏清一听她是用自己说过的话回复自己,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吴静姝不明所以,她看到丁澄也跟着笑了起来更是一头雾水,这句话也并不好笑啊。她忍不住咂舌,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向两人。

除了运动会,新年联欢会也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活动。

班会课上,身为文艺委员的赵旖然在征求大家对表演节目的建议,她提出了几个节目都被大家否掉了。

大家都抱怨说学校联欢会节目都是千篇一律的舞蹈,唱歌几种类型,但又没人能提出更好的建议。

“那我们私底下再考虑一下,既要有新意要和别的班级不一样,又能让大多数同学都能参与进去,”黎海宁提议道,“明年咱们高三了就没有时间去搞这样的活动了,希望这次晚会能给大家留下一份高中生活的美好回忆。”

黎海宁不愧是班长,三言两语里就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江云吉欣慰地表示赞同。

这种活动向来都是班级在全校同学面前大放异彩的好时机,赵旖然下足了功夫,这几天她私下里到处打听别的班级的表演节目。

赵旖然提议:“我打听到其他班级大多都是唱流行歌曲跳现代舞,咱们既然要有新意,不如来搞民族乐器。”

话音刚落,讲台下面就轰的一下炸开。

“不行吧!这也太难做到了吧!”

“太难了换一个吧!合唱也行啊。”

“时间也会来不及吧?”

赵旖然目光柔和的微微一笑,丁澄不由得佩服她,要是自己提出的建议当众被否决,一定羞愧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江云吉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等到没有议论的声音了,赵旖然把她和黎海宁讨论的想法详细的说了一遍:采用混合表演的方式,第一部分古筝演奏《春江花月夜》节选片段伴舞;后半段古筝演奏《傲气傲笑万重浪》,全班男生上台表演军体拳。

黎海宁开口道:“赵旖然刚好也擅长弹奏古筝,只需要编排一小段舞蹈就可以,军体拳咱们男生高一军训的时候都练过,稍微复习一下就可以了,配上音乐绝对特别有气势!”

丁澄听完忍不住咂舌——想法实在是太绝了!

“我听说6班好像要弹钢琴,8班还编排了舞台剧,咱们班绝对要把别的班压过去!”

一听说别的班级也别出心裁的准备节目,大家也都认真起来,一致表示同意这个想法。

“有没有谁会吹唢呐啊?加上唢呐会更有气势吧!”有人举起手大声说道。

四下面面相觑,和钢琴古筝比起来,学这种乐器的人实在称得上小众。

“没有人会吧......谁会去学这个啊?”

“不碍事,到时候弄一个背景音乐就行了。”黎海宁早就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吴静姝一听乐了,高举手臂大喊,“王峻逸会!”

听到这句话黎海宁眼睛笑得只有一条缝——真是天助我也。

王峻逸趴在桌上发呆,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赶紧摆手拒绝,“我就是随便学的,真上不了台面,再说了,那都是好些年前学的了,真不行。”

吴静姝在一边不遗余力的表示支持,“王峻逸可以的!”

黎海宁用肯定的眼神安抚住王峻逸,江云吉大手一挥,“不要谦虚了,先排练两天试试,老师相信你。”

不等王峻逸再次开口节目就这样被敲定下来了。

文科班的女生实在是太多,不可能全部人都上台表演,赵旖然挑选出了几个女生开始编排古典舞。丁澄一向属于文娱活动的边缘人物,没被挑选出来她也乐得清闲。

周晏清犯了难,“那个什么军体拳我没学过,万一我学不会怎么办?”他的眉头皱成一团,认真又焦急的表情实在好笑,丁澄安慰他说,“其实大家都忘得差不多了,都没人记得,放心,你很快就会学会的。”

王峻逸原本是在看热闹,没成想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他怒气冲冲的对着吴静姝表达不满,“你居然还记得我以前讲的事情!我就不该把小学时候我爷爷教我吹唢呐的事告诉你们......”

吴静姝一脸茫然,“我一直都记得啊,你以前不是老爱显摆说自己吹唢呐很厉害,还考过级什么的。再说了,你以前学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嘛?”

王峻逸无语的瞥了她一眼大声吼了起来:“谢谢你还记得,我本来可以在教室睡觉的,现在居然要去排练节目了,排,练,节,目!”

吴静姝缩了缩脖子,捂着耳朵身子往后仰,“不用客气,呵呵呵......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就是无法隐藏住自己的光芒,呵呵呵呵.......”

周晏清作壁上观:“我们都很看好你的,加油。”他双手握拳做出加油手势,但他的表情更像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丁澄的头点得跟捣蒜一样,“对对对,我们都很看好你。”

王峻逸哼了一声,眼神斜晲的看着他们三人捂嘴偷笑的样子,背过身子后嘴角却慢慢上扬。

从那天开始,赵旖然忙前忙后的在网上找视频编舞蹈,又要和王峻逸一起练习合奏,为抓紧时间排练她甚至把自己的宝贝古筝都放到了江云吉办公室。

丁澄上体育课就坐在台阶上看男生打拳,周晏清学得很认真,练习了一节课他就已经完全学会了,学会后他就爱在丁澄面前显摆:“其实也不是很难嘛,太简单了。”

“你好像很期待这个节目。”

“那当然了,这么热血沸腾的音乐不闻鸡起舞都觉得对不起它,弄得我们男生都心潮澎湃的,咱们文科班男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周晏清激动得攥起拳头,说起话来眼睛笑眯眯的。

自从开始练习军体拳后,周晏清走路都会突然打出两个冲拳踢腿、侧踹的动作,嘴里还哼着音乐,有时候还会和王峻逸表演锁喉。

“周师傅,我看你和王师傅练成佛山无影脚指日可待。”

周晏清也变得没正形起来,双手抱拳道:“承蒙丁姑娘夸奖。”

“要不要我教你啊?”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可以防身用。”

丁澄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可以逃跑......”

“就你?一只手就被拎起来了,跑都跑不掉。”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诶......怎么感觉你在咒我?”

“怎么会呢,我只是在说万一,上次......”他眉毛一挑。

丁澄又回忆起了巷子里逃跑的那一幕,她憋着一口闷气又发泄不出来,半天才说了一句:“懒得理你。”

赵旖然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排练中,美术课、体育课,自习课,一切不重要的课,只要能挤出来时间都被他们拿去练习了。

这天她红着眼圈回到教室,气冲冲的和黎海宁说她不排练了,然后就坐回座位拿出课本背单词。

黎海宁吓坏了,他早上刚把演出节目单上报了,下午赵旖然就和他说要罢工,这下他可难办了,他赶紧跑过去好声好气的问是什么情况。

赵旖然咬着嘴唇就是不说话,一脸委屈的样子。黎海宁没法,只好去问王峻逸发生了什么。

“跟何雯文吵架了。”王峻逸仰头喝了几口水,言简意赅的说出重点。

一听果然和何雯文有关,黎海宁就皱起眉头。

何雯文向来说话就冲,平时私底下和同学没少起争执,现在排练到了关键时刻又闹矛盾了,黎海宁急得抓耳挠腮。

吴静姝笑着打趣他,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峨眉山的猴子。

王峻逸和黎海宁讲了她两吵架的经过,赵旖然说何雯文排练不认真,要她认真一点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然后何雯文就生气了,说这个节目就是赵旖然为了表现自己,虽然选了这么多人,主角还是她。

赵旖然听了很委屈,觉得自己辛苦练琴还要跟着排舞蹈吃力又不讨好,立马就甩脸不干了。

黎海宁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听到这个理由有些诧异,“这有什么好吵的?”

王峻逸也摊手表示不能理解,他当时也是傻站在原地都不敢插话。

“说白了嫉妒人家呗!”吴静姝特意提高了音量,前排的同学都回头看向他们。

吴静姝一向不喜欢何雯文,总觉得她说话阴阳怪气的,这下抓到她的尾巴更是看不顺眼了,“有能力的人不表现难道让什么都不会的人去表现呀?”

丁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连忙捂住她说个不停的嘴巴。

“祖宗,小点声吧,别添乱了,帮我一把......”黎海宁拉着吴静姝的胳膊苦苦哀求。

吴静姝对着黎海宁冷笑一声,“这烂摊子你自己解决,我和她说两句话都会吵架。”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黎海宁又转过来求丁澄,“我?”丁澄反手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

“我不行......我根本说不过何雯文。”她苦笑着摆手拒绝。

“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丁澄......”他双手握住丁澄的右手手臂,晃得她头晕眼花。

“别晃......我头晃得快要吐了......”她费力的把黎海宁的手掰开。

周晏清在旁边做试卷,他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瞥着眉头问,“你俩干什么呢?”

黎海宁讪讪一笑,把手缩了回去。丁澄看他那表情很显然是觉得他们打扰到他了,她心虚的把头低了下去,偷偷看了一眼周晏清,这时候他又在认真的做题了。

“班长不就是帮忙处理问题的吗?实在不行找老班去。”丁澄压低了声音,生怕影响到周晏清做题。

“不行啊,这么一点小事怎么好麻烦他,你是女生,和她倆沟通方便。”黎海宁也跟着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

“赵旖然最有责任心了,她不会不管的,你放心。”

“我指的是何雯文......”

丁澄最容易心软,僵持了几多分钟她还是答应下来了,“我只是试试看,你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她把最后一句话再三强调了几遍。

黎海宁激动得只会应声点头,脸上的婴儿肥又跟着抖动起来。丁澄疑惑明明他看着不胖,脸上怎么总是会有肉乎乎的感觉,周晏清怎么那么瘦啊......

完了,她又纠结着这一问题了。

好巧不巧,没多久丁澄就在小卖部看到何雯文了。她鬼鬼祟祟的猫着身子躲在货架后面偷瞄,何雯文东看西看的瞎逛,好半天都没有选好想买的东西。

发觉何雯文转身的瞬间,丁澄也立马跟着转过身去,她从离自己最近的冰柜里拿出一盒冰淇淋。

排队结账的时候,何雯文不经意间看到了丁澄。

丁澄正想着该怎么搭话才显得不那么刻意,毕竟以前两人因为吴静姝的关系也没怎么讲过话,她看着何雯文的脸欲言又止。

“你不冷吗?今天降温了你还吃冰淇淋。”何雯文平常基本都是客气的微笑一下就当做打招呼了,现在她这种关切的语气反常得让丁澄有些不习惯。

“刚我去帮人送东西,爬楼梯跑累了就觉得有些热,呵呵呵......”丁澄暗暗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过硬,说起谎话来也不脸红心跳。

“你们排练得怎么样了?”她故意装傻问道。

何雯文对丁澄说的去找同学的借口信以为真,以为她不知道自己和赵旖然吵架的事情,只是简单的说了句“不练了。”

“为什么不练啊?黎海宁给我们看了教学视频,表演舞蹈时候肯定特别好看,我们班的节目到时候肯定会特别出彩。”丁澄的语气里满满的惋惜。

她知道何雯文最好面子,和赵旖然吵架就是因为赵旖然说自己表现不好让她觉得丢了面子,这点小心思她还是能看明白的,看到何雯文嘴角微微上扬丁澄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何雯文隐藏起笑意干咳了一声,语气中还是泄露出自己的羞怯。

“真的。”丁澄笃定的点了点头,“可惜你们改节目了......换成什么节目了?”

何雯文脸上挂着羞涩的表情,听到后半句急眼了,“没改节目,只是今天休息不排练而已。”

“我还以为改节目了呢!”丁澄大笑。

何雯文也跟着笑起来,很快笑容又沉了下来。

丁澄装作没看到。

回到教室,丁澄悄悄给黎海宁做了个暗示成功的手势,黎海宁皱着眉头故作老成的点了点头,如果他蓄起络腮胡,配上手指捋胡子的动作和此刻的表情,活脱脱就是电视里江湖骗子的模样。

坐回座位,丁澄总有一种自己被骗的感觉,她忿忿的想以后再也不答应这种倒霉请求了。

周晏清看了她一眼,“大冬天的吃什么冰淇淋啊?感冒有你好受的。”

“又没有人规定冬天不能吃冰淇淋,身体好,喜欢吃,不行啊?”丁澄没好气地反击道。

“你先把手捂热再说吧。”周晏清挑动眉毛眼睛看向丁澄的手掌。

丁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拿着冰淇淋的手指关节被冻得通红,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已经僵得弯曲起来都费劲。

她发现自己每次都会被周晏清说的话呛得哑口无言,越想越是生气,赌气似的辩解道:“我不冷!”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说着她挖了一大口冰淇淋放进嘴里。

冰淇淋在齿缝之间快速融化,冻得她舌头立马缩了起来,她忍不住捂住腮边,又想起刚才说的话,丁澄心想绝不能在周晏清面前丢脸,她强忍着寒意硬生生把一盒冰淇淋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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