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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作者:水华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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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

丁澄一只脚刚踏进教室,吴静姝就欢欣鼓舞地张开双臂冲了过来一把把她抱住,“哎呀我的小橙子呀......你怎么才来啊......有没有想我呀?”她把头搭在丁澄肩膀上,热热的气息吹在丁澄脖颈,痒痒的,惹得她一个劲的想往后躲。

吴静姝是丁澄从小学起就和她一起厮混的好朋友,她用热情如火的拥抱深刻地诠释了自己欢天喜地的阔别之情,虽然她们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没有见面。

“我来得也不算晚吧......你先把我放开......”丁澄笑着耸动肩膀努力从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用尽力气的亲密拥抱让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吴静姝,你的暑假作文是不是还没有交?”班长黎海宁抱着一摞厚厚的作文本走到两人旁边,“还有丁澄,你的也赶快给我,待会儿交迟了老师又要骂我了。”他忙得焦头烂额,皱着眉头清点桌面上堆放的几摞成山的作业本。

吴静姝不满的撇了撇嘴,她把丁澄放开回到座位上拿出一个本子递给黎海宁。

丁澄也连忙从书包里掏出作业交到他的手里。

“得亏是认真做了假期作业了,照班长大人这样的夺命催法,临时来抄作业都来不及,哈哈哈哈......”吴静姝看着黎海宁吃力抱着本子往办公室走的背影暗暗庆幸。

“还说呢,也不知道是谁在假期还打电话给我,问我假期作业是什么的啊?”丁澄打趣道。

“反正不是我......”吴静姝矢口否认,拒不承认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

“对对对,不是你......”丁澄想起吴静姝当时给自己打电话的语气就忍不住想笑。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总会对学校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明明学校没有一点变化,却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种不一样的感觉不是楼下的树修剪了树梢或者花园里新栽了几株新品种的花,而是教学楼屹立不动,你甚至感觉自己不曾离开过这里,但是潜意识在告诉你这里不止属于你一个人。

对啊,她们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

看着新生鱼贯而入走进南嘉的大门,那张张青涩的脸庞像极了当初的她们。

......

黎海宁从办公室回来后就神神秘秘地招呼几人凑了过来,“你们知道吗......”

“知道什么?”吴静姝也神经兮兮的跟着压低声音,“快点说说......”

“我刚才不是去老班办公室嘛......”黎海宁和吴静姝交换了个眼神,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然后呢?”

“然后你就看到老班搂着一个人的肩膀特别亲密的在说话?”在一旁的王峻逸大胆猜测。

黎海宁眼看自己故意绕的圈子轻松被人猜得八九不离十,他干咳了一声隐藏住表情。

“不会吧?老班真的谈恋爱了?是咱们年级哪个女老师啊?”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吴静姝震惊的捂住嘴巴,圆圆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也不是啦......你们整天脑子里想着什么呢!”

“不是的话那有什么好讲的,就这点破事还搞得神神秘秘的,逗我们玩呢!”吴静姝生气地抬起手拍打桌面。

“你也真够无聊的。”丁澄漫不经心地看着黎海宁,庆幸自己刚才没去凑热闹。

“好了好了,不忽悠你们了......其实是......我们班转来了一个新同学......”黎海宁也不绕弯子了,看了一眼教室门口,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新同学?也没有听人说起啊......”

新同学算得上是班级的一大新闻了,丁澄也被这一消息吸引,微微倾斜身子凑了过去。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王峻逸不屑的撇嘴。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了。”

“好像本来就是我们学校的,原学籍在南嘉,之前在临市上学来着,我看老班笑得褶子都出来了,估计成绩应该不错。”

“难怪赵梦佳的座位搬到前面去了,上学期她就一直念叨说自己近视看不清黑板。”丁澄若有所思的盯着右边的空座位说道。

“新同学长什么样?男生还是女生?好不好看?”吴静姝揪着黎海宁的袖子追问,言语里透露着欣喜和激动。

这个才是吴静姝的关注点。

“难道我们班男生长得不好看?”黎海宁的关注点显然也跟着跑偏。

“对啊,你说其他人丑也就算了,我这张帅气的脸难道不好看?”王峻逸不服气。

吴静姝认真的思索了半天,慢悠悠的说了一句,“自信本身也是一种帅气吧......”

“切,没眼光!”王峻逸露出你什么都不懂的嫌弃表情摆手回到座位。

丁澄笑得眯起眼睛。

......

在几个人的打闹中上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江云吉带着一个清瘦的男生走进教室。

江云吉一副随和的长相,说话总是笑眯眯的,刚从师范毕业那年就进了南嘉中学,虽然和其他老师相比资历较浅,但也是在南嘉工作好几年了。他平时私下里爱和学生开玩笑,年纪估摸快到三十一直单身,大家都开玩笑说等到他们毕业了江云吉都还没有女朋友。

居然是他!

——丁澄吃惊的发现站在江云吉旁边的转校生居然是前几天在小巷里帮过她和王峻逸的男生!

这得是什么运气才能这么凑巧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男生的脸忍不住发出感叹:“不是吧......”。

“不是什么?”吴静姝听到她的感叹一脸疑惑,悄悄把后背贴到丁澄课桌上轻声问道。

“我前两天见过他,和王峻逸去后街网吧的时候。”

“这也太巧了吧!”

转头去看王峻逸,他同样也是一副讶然的表情,“靠,这些太巧了吧!”他压低脑袋小声对丁澄说着。

丁澄无声的点头。

等到男生转头过来面向大家时,她的眼神反倒闪躲起来,慌忙把头扭向一边装作发呆的样子看向窗外。

“同学们,大家安静一下。”江云吉示意大家安静,嘈杂的教室很快寂静无声,“这学期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在他的带动下,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大家好,我叫周晏清。”

下面的同学都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江云吉给周晏清指了他的座位位置,他背着书包径直走到丁澄旁边的空位上。

丁澄的心慌乱得像敲鼓一样砰砰的跳,她甚至感觉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男生的名字,周,晏,清。

丁澄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笑着对着落座的周晏清点了点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犹豫半天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

周晏清从进教室那一刻起他就发现了丁澄的身影,看着丁澄此刻局促的侧脸他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

王峻逸本来就是个自来熟的人,一下课就立马跑去打招呼,“嗨,同学!”

周晏清一愣,脸上带着些许吃惊的表情:“又见面了,同学。”他这时才发现班上原来还有这一“老熟人”。

“俗话说的好‘相逢即是缘’,说明咱们有缘分,丁澄你说我讲的对不对?”王峻逸一把搂过周晏清肩膀吊儿郎当的说道。

丁澄附和着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对啊对啊......呵呵呵呵......”

王峻逸脸上都是隐藏不住的兴奋。

迎接新同学的兴奋劲持续了一个早上就过去了,大家继续按部就班的上课学习,对于大多数同学而言,关注课堂上的新内容比关注新同学要来得更加实际。

对此周晏清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一直被人围观的感觉并不是那么舒服。

一切都渐渐步入正轨。

实验课上。

老师先示范了一遍实验流程,详细地交代了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就让大家动手做实验。

丁澄和吴静姝一组,两人七手八脚的照着笔记上的步骤开始制取二氧化硫气体。

“要不你来吧,我有些害怕......”吴静姝怯怯的往后缩。

“我也怕啊......”丁澄从小就是个动手能力不强的人,以前做实验都是腆着脸跟在黎海宁或者王峻逸后面,她根本不用怎么动手,最后写个实验报告交上去就完事了,这次老师让两个人一组,她俩一下慌了。

丁澄暗暗懊悔,早知道这样她一定会死皮赖脸的跟着黎海宁一组。

她一咬牙,“我来吧......”

小心翼翼的架好试管,加入溶液,吴静姝在一旁照着书本絮絮叨叨的念个不停,“对,对,对,就这样......小心点......轻一点放......”

丁澄听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深吸一口气慢悠悠的开口,“你再说话就换你来弄。”

吴静姝立马安静下来,她忐忑的盯着丁澄,用眼神表示自己不会再说话了。

丁澄的耳朵终于清静了。

吴静姝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丁澄手里的试管,就跟那根玻璃管跟她有着深仇大恨一样。

......

谢天谢地,摸索了半天她总算是成功了,丁澄激动得眼含热泪,“看,成功了!”她举起试纸拿给吴静姝看。

“真的诶!丁澄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的!”吴静姝毫不吝啬她的夸奖,对于蹭答案这种事情,要是没有能说会道的能力那简直就是在自断后路。

实验室里本来就很嘈杂,两人心无旁骛的记录实验结果,根本没注意到旁边发生了什么,直到听到几声惊呼,丁澄这才用余光感觉到旁边有一道火光闪过。

转头一看,旁边的操作台上一片火焰,酒精灯被打翻,里面的酒精顺势流出,火焰沿着桌面快速逼近丁澄,她的脸颊明显感受到了火光的炙热。

老师在教室的角落指导学生实验,看到发生实验事故立马跑过来,边跑边大声喊道:“不要慌!同学不要跑!用湿毛巾盖住!快!......不要慌乱......”

教室里乱作一团,丁澄和吴静姝吓得连忙往后躲,手慌脚乱地打开水槽里的水龙头把毛巾浸湿。

混乱之中,后排的周晏清手上拿着湿毛巾眼疾手快的盖在火焰上,燃烧的火焰立马熄灭一半,王峻逸又补上一块湿毛巾,危机解除。

实验课老师看到火焰被熄灭,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要是引发火灾那真是闯了大祸了,他深呼一口气竭力按捺住胸腔上涌的愤怒之焰。

实验老师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头发微微秃顶,脾气一向火爆,此刻他手里正拿着一根长教尺拍打着桌面大声训斥,“以前没有做过实验吗?说过多少次了!酒精不要放太多,用完酒精灯就要立即用灯帽盖住。都已经操作过无数次试验了,还要犯这种低级错误!实验是要严谨的,科学的严谨!”

道理大家都懂,写在试卷上的答案都可以答得分毫不差,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就把大家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惹祸的两个学生不敢抬头,头低得都快要钻进桌底里去了。

“这次事件全班都要引以为戒!遇到实验事故不能慌乱,千万要时刻谨记正确的处理办法。”

过后全班都被实验课老师罚抄了十遍实验注意事项。

严格一点讲,这应该是他第二次帮自己了吧,丁澄纠结了一节课,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亲自感谢一下,“谢谢你啊,又帮了我一次。”

吴静姝在旁边对周晏清眼疾手快的壮举赞不绝口,根本没有注意听丁澄说的话,要是她听到了那个“又”肯定又要刨根问到底了。

周晏清眼角带笑:“不客气,应该的。”

丁澄没有迎上他注视的目光,长长的睫毛眨动了两下慌忙躲避他的视线。

她一向不擅长和不熟的人交谈,对于王峻逸和吴静姝那样任何时候都能侃侃而谈的人,她心底里很是敬佩,私下里她尝试对着镜子暗暗模仿他们的神情和对话,照猫画虎不成反倒有东施效颦的感觉,那样子说不上来的奇怪,后面她就放弃了。

不是有句歌词,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

还是做自己比较舒坦。

王峻逸大咧咧的反向跨坐在椅子上,脸面向丁澄和吴静姝,“没毁容就是好事了,要不要去庆祝一下?”转念想到自己那个空落落的家,他继续提议说:“正好周末欢乐谷在搞什么嘉年华活动,咱们一起去吧!”

“你想出去玩就直说,还找了个这么扯的理由。”吴静姝说。

丁澄和周晏清没有开口。

王峻逸凑近了脸逗丁澄开心,“去吧去吧,丁澄......大家都去的。”

丁澄一脸为难。

“好。”大概是想快速融入新班级,周晏清一口应下。

“就差你了,丁澄。”

丁澄看着一脸期待的王峻逸面露难色,和认识没多久的人一起游玩,这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很不自在。但她又不想让王峻逸败兴,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后来丁澄才知道,原来在那时名为命运的齿轮已经悄然转动,在这只看不见的手的操纵安排之下,浓雾渐渐消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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