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和头酒，端杯喝光算是恩怨一笔勾销，一方不喝，直接说我的酒不行，你的酒不错，那意思就是谈判愿意退让，但不要太过分。

我怎么看把总都不是这个意思。

我皱眉说道：“把总的酒不尝尝怎么知道好坏？”

我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告诉他，你想谈谈？

把总皱眉说道：“你西境人，没喝过小老窖？”

完了，这就是哑巴遇上了聋子，果然，他带来的人是知情的，脚底下踢了他几脚。他还疑惑地看着对方。

我端起酒，说道：“把总，似乎江湖上的规矩，你还没我了解，咱们不如去掉江湖规矩，就来喝酒吧。”

说着，一举杯子，一口干了。

把总嘿嘿一笑，也举起杯子，干了。

烤全羊端上来了，味道着实不错。把总说道：“鬼王，这是我们马帮的店铺，味道可还好？”

万金油说道：“哎呀，真不知道你们这样会不会坏了江湖规矩，鬼王到你的店吃喝，那就是服软，你马帮在自己地盘上请客，那就是跌份儿，这吃饭的地方必须由鬼门提出，你们选择来不来。”

我们都看向了万金油，也只能举杯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把总依然没有提及路的事儿，我却等不及了。

说道：“把总，咱们这样吧，我代表鬼门，你代表马帮，万金油代表探道，做个见证吧，咱们聊聊？”

把总还没开口，大雁说道：“聊呗，有什么想法，我们也知道一下。”

我淡淡地放下了酒杯，说道：“你没听清楚我的说的话吗？我要和把总单独聊，你说话算数吗？”

说着，我对姜允儿说道：“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别进来。”

姜允儿很乖巧地出了门，我看着把总，把总也是一挥手，说道：“你们也出去。”

大雁眉头一皱，想了半晌儿，说道：“把总，我们就在门口，如果你有事儿，喊就是了。”

说着，门关上了。

我说道：“把总，对手下人管得不怎么好呀？”

“哈！别放心上，我不是很爱管事儿，弟兄们也是为了我好，他们也不是坏人，只是很久没和江湖上的人来往了。”把总举杯自己喝了一杯，算是赔罪了。

我有些喜欢眼前这个人，说道：“那我就直说了，路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把总说道：“我之前说了，那是我爹的事儿，我并不清楚，不过，万金油兄弟来找我以后，反正我也闲着，就打听了一下，也算是知道一些了。”

“哦？可否告知？”

把总开始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那条路大有来头，当年，国内其实和巴国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么好，巴国那边有很多国内急需的商品，国内只能用兽皮和牛羊换一些必须品，但走红其拉甫知道的人太多，路上盗匪无数，经常货物过去，人和货都没了。

对马帮来说，这就是最大的耻辱，于是，他们决定开辟第二条路，当时，马帮选出的得沥干将另找一条路，根据地图都觉得在塔什库尔干还应该有一条路，那就安排了人去找路。

这件事儿相当地隐蔽，所去之人都签下了生死状，只是毕竟和大自然做斗争，第一次去，失败了，第二次，又失败了，在第三次，成功了，这要归功于一个人，他其实在队伍里并不起眼，当时，翻越第四座冰大坂之后，其实大伙儿已经迷路了，粮食也吃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路，这些人很可能都得死在这里。

这个人却根据地理位置、星座、马匹的状态硬是找到了出路，一路过了西境，成功到达了巴国，当一众人返回的时候，他却不愿意从红其拉甫回来，而是带着人马选择原路返回，把这条路上的点点滴滴全部记下来了。

这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儿，毕竟人死了一半，全部是西境人，而当时的马帮也拿不出更多的安家费，毕竟伤亡超出了预算，于是，这件事儿便在江湖上传开了。

很多人都来找马帮借道儿，马帮在疲于奔命。

这期间发生了另一件事儿，之前找到路的那个能人实际上可以算是一个杀人凶手，在返回的时候，熟悉路况的人已经死了，只能是他带队，但食物只能支撑一半人活下来，他做的决定是放弃伤员，甚至包括体力不好的人，为了不让这些人暴尸荒野，也为了节约食物和体力，他抽刀结果了这些人的性命，不过，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让一部分人活下来了，但前前后后还是死了五十多人。

从马帮把总的角度，这样的能人可堪大用，但他的行为却让马帮弟兄对他没有任何好感，加上安家费并没有给出来，于是，马帮面临百年来第一大危机，众家兄弟带着死亡的家属上马帮讨说法。

最后的决定便是将这人逐出马帮，后来发生的事儿，我们便知道了，这条路成了烫手的山芋，惦记的人太多，只能交给鬼门，从此，鬼门便守着这条路。当年闹事儿的五门也被我爷爷弄出来收拾了一顿，各方面才算是消停了下去。

那时候之后，没几年，改革开放来了，边境通商，给了马帮一个绝处逢生的机会，他们中很多成了倒爷，拉着货物往返巴国和西境，才让马帮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万金油突然一拍大腿，说道：“银大少，我好像知道这次杀人事件的原委了。我的天哪，这难道就是历史的巧合吗？”

“哦？”我和把总都疑惑地看向了万金油。

万金油开始了他的往事。

那人离开了马帮，其实那一次活下来的人里，并不是都怨恨他，那里面有不少人是认同他的做法的，毕竟，我们都没有感同身受，又何来说三道四。人是在生死间，看透的东西，谁都说不清楚，单从一个道义上讲，不该杀人，但能活着完成任务便是最终目的，他的做法是没有错的。

这人离开了马帮，跟他一起的从那条路出来的人认同他的人对马帮十分失望，便也离开了马帮跟着这人在江湖闯荡，随后发生的一切，应该说彻底寒了这群人的心。

毕竟他们拿命拼出来的路，倒是了鬼门的囊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