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一痛，她不长的指甲已经深入了我的皮肤，不过，力气却是越来越小，海子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我这才从愤怒中醒了过来，我猛地松开手，范柔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也是大气连连，我坐到了椅子上，从兜里掏出烟，却怎么都点不着，海子说道：“丫头，你话说过了，对待一个过世之人应该尊重。”

范柔娇挣扎着坐起来，正要开口，却是啪地一声，海子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

“有本事你们杀了我！”范柔娇的嘴角殷红一片。

海子没有说话，看向了我，我知道如果我点头，她今晚就将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

我说道：“你的罪不至于死，鬼门恩怨分明。”

“你们就是一群土鸡瓦狗，盘踞在西境的毒瘤，我恨不得把你们统统都抓到监狱去！”范柔娇有些歇斯底里。

这让门口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海子正要转身让鬼门的弟兄驱逐，却被我拦住了，只是让他关上门。海子关了门，并没有走过来，而是靠在门上，默默地抽烟。

我说道：“你从没有怀疑过，为什么鹌鹑会给你说我们是盗墓贼吗？就像你一直肯定这里的东西就只是当年的唐王城难民回归后的纪念品一样吗？”

她愣住了，可能刚才我卡得太死，她的脸依旧通红，她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我说道：“鬼门在西境最早存活的方式是帮助民众设计古墓里的机关，以防止被盗，后来，在那个最艰苦的岁月里，鬼门的人活不下去，只能挖坟，但是依然本着出四存六，大墓不盗的原则，为的就是给西境留下最宝贵的东西。”

我啪地一下按动了打火机，这次火苗燃了起来，我点着了烟，我站起身说道：“鹌鹑大概只告诉你我们是盘踞新疆多年的盗墓贼吧，他是不是说他要回来将我们斩草除根，你知道鹌鹑有几支队伍吗？据我所知，有三支队伍，我们已经打掉了一支，带队的是蛐蛐。”

范柔娇皱眉，似是在思索，我说道：“蛐蛐这一支队伍，我们已经全部交给了派出所。我知道你现在很怀疑你所听到的，你不妨多问几个为什么，我不希望你再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无法回头。如果你再继续下去，总会触碰到我的底限，我不会再客气。”

说着，我站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出了门，海子说道：“你为什么不把她抓了呢？擒贼先擒王，这不是又打断鹌鹑一只胳膊？”

我摇摇头，说道：“杨姨奶给我指出了一个错误，我对蛐蛐的下手太早了，这就导致了如今的被动，我应该再继续观察，一直到把所有的线都扯出来，再下手。”

“所以，你开始攻心了？这个女的太倔强了，我总觉得脑子一根筋儿，不会转弯，现在想来，你和她发生点什么，或许是对的。”海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差点气昏过去，我说道：“我压根儿没想和她有什么，好了！你派人盯着她，如果她继续卖那些文物，我大概就知道结果了。”

“什么结果？”

“她冥顽不灵。”

这一天，没有发生任何事儿，那间屋自始至终没有再打开。但我反而替范柔娇焦虑了起来，我想鹌鹑不可能不派人暗中监视。他知道了范柔娇的转变又会怎么想？

一时间，我想了很多。

万金油跑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包儿，笑嘻嘻地说道：“银大少，来！分钱！嘿嘿！发一笔小财！”

说着，他将一个黑塑料袋朝床上一丢，呼地，一捆捆钱漏了出来，我看了一眼，大约有三十多摞，我说道：“卖了这点？你故事没讲好吗？怎么也得五十万起呀？”

“哈哈！可以了，差点露馅儿。”万金油说起了他卖古画的故事。

他不愧是万金油，开了房之后，直接将古画铺在床上，等待着来人，这小子还叫人把茶具和香薰一起搬到了客房，还有一个檀木盒子，漂漂亮亮地摆在床上。

来人之后，并不急着介绍，反而是叫人一起来喝茶，一边喝茶一边说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最后才说到了这幅画上，果然，买家很激动，接着，人是越来越多，大概四五个都到了万金油的房间里，加上万金油能说会道，一众人都想把万金油拉到一旁单独询价。

万金油终于开口了，说道：“这么多朋友在，我偏了谁都不是好事儿，咱们走拍卖吧，价高者得。”

万金油先是绘声绘色地将这古画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了个明明白白，之后开始拍卖，前面都很顺利，不过，万金油发现了一点，这些人用家乡话不时地交流，最终，这个价格就卡在三十万，没人喊价了。

万金油便知道糟糕，这些宁州人一定是相互串通了，用低价吃下，不要自相残杀，后面卖了好价钱，大家一起分润。万金油马上说道：“我也加个价，35万。”

万金油这也是个无奈之举，毕竟，离我们预期是差了很远，在我看来，冲百万那都不是问题。

宁州人的团结不亚于西境人，他们马上说万金油不该加价，这个时候，有个人担心这个事儿黄了，提了一口价，32万。万金油耐心地等着，却始终没有人再喊价。

万金油何等地聪明，马上说道：“哎！你们这样不地道，这买卖做不成，你们知道我家里等着我买车买房结婚，这个钱能够吗？我看出来了，你们就是低价收，回去分赃的。”

其中一个人站了出来，说道：“小伙子，不要着急嘛，这样吧，我开价最高，我也不提价了，你说你结婚要车要房，在西境32万大概可以买到一间房。”

“够个屁，最多一个首付。”万金油不满地嚷嚷着。

那人继续说道：“我楼下停着一辆车，汉兰达，我就开了一年，我买的32万，现在也就是30万，加上车，足够拿你的画了吧？”

万金油撇撇嘴，其实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儿。

他想了想，还装着怯生生地说道：“能过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