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将车开到了一户村民家门口停下，那是一个放羊的老人刚回到家，他的衣服上全是土，我笑眯眯地说道：“老师傅，我们水喝完了，可以让我们打点水吗？”

老人倒是很直爽，说道：“快进来嘛！家里水嘛，多得很。”

进了屋，家里为数不多的家具一看就知道用了很多年，倒是很干净，他的老伴走过来看稀奇，给我们搬了两把椅子放在小院儿里，又转身进了里屋做饭。

老汉很快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茶壶和两个缺了口的杯子，给我们倒了一杯砖茶，我喝了一口，很淡，怕是早晨就倒了，填过几次水。

“你们到这里来干哈呢？”老人问道。

我笑了笑，说道：“我们是摄影家，想去拍一些漂亮的景色。”

“前段时间也有外乡人来过这里呢，我们这里穷是穷，景色可以呢。”老汉说道。

万金油急忙将包里的烟给老汉递了一支，老汉点着，却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塑料袋和一卷报纸条放在我们面前说道：“抽哈这个。过滤嘴的烟没劲儿。”

我一看，眼前也是一亮，居然是莫合烟，这玩意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抽过了，还是高中毕业那会儿，几个哥们兜里没几个钱，只能买莫合烟，自己卷来抽，这烟的劲儿特别大，我大一回来的时候，研究过一段时间莫合烟，最早是从印度传到了国内，烟丝和我们常见的卷烟烟丝完全不同，一颗颗地像小芝麻一样，越好的莫合烟越绿，这烟纸最好的是用报纸，点燃抽一口，有一种墨香。

这卷烟也有很多种方式，有的人喜欢抽细的，有的喜欢抽粗的，还有的喜欢一头大，一头小的。卷好的烟卷还要用舌尖将纸的一边黏湿，这才能贴合，另一头要用两根手指反复顺时针卷，这样才能把卷丝压紧，最后把卷紧的烟头掐掉，另一头压紧的烟丝会空出一点空间，正好用来点烟。

我卷了一支，抽了一口，瞬间星星乱窜，我急忙喝了一口茶，老汉看着我哈哈大笑，说道：“巴郎子，年轻得很啊！哈哈！”

他的意思是小伙子抽不了这个烟。

西境老人对凡是知道老人的家伙事儿的都有好感，他冲里屋喊道：“老婆，饭嘛，多做一点，我的朋友在呢。”

万金油问道：“老师傅，你说前段时间也有外乡人来，他们开了几辆车？也进村了吗？”

老人想了想，说道：“不！没有进村，再往前走不了几公里，就没路了，他们停在那里，我以为他们迷路了，上去一问，他们说过来看景的。”

我说道：“哦！那都是我们一起的，他们中是不是有一个女的？”

“对的，对的，很漂亮的女娃娃！”老汉几口就抽光了烟卷，万金油又给老人递烟。

我笑着说道：“她不漂亮啊，胖得很。”

“哎！和我老婆比嘛，瘦多了。”老师傅嘿嘿笑道，“你们没带吃的吧？他们来的时候嘛，没进村子，吃得肯定带了，我们村里饭馆嘛，没有。”

说话间，老人的老婆端着饭走了出来，我一看，几个圆馕很厚实，自己家打的，吃的确是咸菜，倒是老大的西瓜切了一盘子，万金油借着上厕所的机会看了一眼，抽空对我说道：“他们很穷，我没看到肉。”

我点点头，也是饿了，我和万金油两个人吃了一个馕，咸菜也是吃了个干净。我掏出两百块钱给老人，老人坚持不要，我硬是塞给了他老婆。他老婆给了我们他们所有的馕和咸菜，我的水袋也接满了茶水。

老人说道：“你们在我这里住一晚上吧，明天去景色好。”

我拒绝道：“不用了，老师傅，我们今晚过去，明早拍日出，就在车里睡一晚上。”

“你们要爬山吗？晚上爬不上去的。”老人说道。

我顿住了，问道：“为什么呢？”

“哎，我们这里嘛，很早的时候，可以呢，很多的车队，马队，路过这里呢，我的爷爷在的时候嘛，打仗的弹药都要从这个地方过呢，不过嘛，后来高速开通了，这小路不好走，就没人了。我们这里的年轻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嘛。”

我大概懂了为什么这里看上去如此地萧瑟。

我还是坚持晚上去，也是担心白天会被人看到，尤其是之前范柔娇他们来过，我们再去已经引起当地人的注意了，这很容易让人联想。

这一路，我们足足跑了两个小时，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虽然还没黑下来，但已经要打开车灯才能跑路。

“银大少，你说会不会是他们故意留在那里，被人看到的？”万金油说道。

我想了想，说道：“不知道呀，我刚才也在怀疑这点。但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她这么做没必要啊。”

话还没说完，前方没路了，万金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指着远处一座并不高大的山，说道：“银大少，范华说的山是不是那座山啊？”

我朝着万金油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有一座孤零零的山矗在那里，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要想到达那里，车开不过去，眼前的草比人还高，谁知道草的前面是不是烂泥地，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有十几公里的样子，怪不得范柔娇不往前开，原地休息了，这是为了徒步做准备呢，恰好被放牧的老人看了个正着。

这一次过来，除了刚才在老人那里补给了一些吃的外，便没有了其他东西，我和万金油也只一人带了一些必须品，打算徒步进山。

这就是我犯的错，晚上，本就黑灯瞎火，很容易迷失方向，而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大晚上的开始徒步。我甚至还告诉万金油，这里不比尼勒克的那个墓穴，那里有树挡着，这里全部是草，白天挡不住云云。

一个小时后，我首先发觉了不对，因为天色已经全黑，我看不到远山，尤其是在这样容易迷失方向的地方，手电的光根本就不管用，而且我必须留下两截电池以备进墓穴之需，所以，两支手电变成了一支。

我和万金油在最矮齐腰深，最高两米多高的草地里摸索着前进，想放快步伐却发现根本不可能。我稍微一提速，脚下打滑不说，还差点撞到草地里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