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卫晨的话，方野久久无法平静，他说：“你这个怪物，不要再自称卫晨了，他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

水雾中的卫晨身形微微晃动，如同一个幽灵，他说：“那是你不了解我，我喜欢犯罪胜过破案，一直以来活在规则里面的我们就如同井底之蛙，其实这个世界很大，有许多种活法。”

方野嗤之以鼻，“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去损害别人、伤害别人，当这个社会的蛀虫，可耻的人生有什么值得去追求的？”

卫晨的脸色冷了下来，“你果然还是老样子，那么固执又狭隘，看来我们只能分道扬镳了。”

王冰说：“分道扬镳？你也配？你连人类都不是，只不是他的影子，一个沐猴而冠的小丑！”

卫晨说：“既然无法说服，那你们就去死吧！”

卫晨的声音陡然变得阴险起来，然后影像消失，从仓库后部冲出来一批持刀歹徒，咆哮着杀向二人。

王冰吓呆了，方野冲上前一个扫腿放倒最前面的人，然后用肩膀一撞一推，将其扔到同伴的身上，然后对王冰喝道：“快跑！”

二人往外跑，当来到仓库外面，却见那辆车开走了。

身后一大批歹徒杀到，他们一个人神情亢奋无比，口中流着涎水，双眼发红，似乎服用了某种兴奋剂。

“躲起来！”方野命令。

“你要小心啊！”

“只能拼了……”

方野环顾四周，门边的箱子上缠着一根铁链，他一脚踢碎箱子，将铁链抄在手中，在头上甩动，铁链很沉，摩擦着手掌一阵生疼，但此刻哪里顾得了这些。

甩出去的铁链击中一个男人的脑袋，他的鼻子瞬间塌了下去，牙齿伴着鲜血飞落，但这名男子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挥着刀冲过来一通狂砍。

方野借着转身的力量用铁链另一端缠住男人的脖子，往前一拉，然后一记侧踹命中男子的胸口。

这一脚他用足了力气，听见喀嚓一声，似乎是肋骨被踢断了，同时铁链还扯断了对方的脖子。

尽管同伴受到重创，后面的人还是嗷嗷叫地往前冲，转瞬间已经杀到方野左右，抡起刀就朝他身上招呼，方野后退的同时用铁链缠住其中一个人的脚踝，然后使劲一拉。

可是另一把刀却砍中了他的肩膀，可能砍断了肌肉，他左手突然一阵无力。

趁着对方从他肩膀上拨刀，方野咬紧牙关，对准那人的脸一拳打过去，这一拳几乎把他的脸打得凹陷进去，但方野的拳头也被对方的脸骨震伤。

后面的人踩着倒地的同伴乌泱泱地往前冲，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好似妖魔鬼怪，他们手中的钢刀发出寒光。

受伤的方野全身都在冒冷汗，但他明白，眼下若不向死而斗，便不可能生还！

案件终于有了决定性的进展，他一定要活着把消息带出去！

他鼓起干劲冲刺，旋转上身，重重一脚踢向一名男子的胸口，脚落地之后准备踢向另一个人，但第二脚的势头明显没那么足，居然被另一个疯狂的歹徒抱住了。

随即三、四个歹徒围上来，也不顾伤及同伴的危险，手里的刀子纷乱落下，在方野眼中就像一个搅动的螺旋桨。

为了保住腿他赶紧腾跃起来，重重一脚踹向抱住自己的脚的家伙，反作用力使他向后摔去，钢刀落空的几人追来，方野一个乌龙绞柱跳起来的同时，用手中的铁链贴着地面横扫，打折他们的踝骨。

旋转着跳起来的同时，手中铁链朝一名男子的脑袋落下，当头劈下的铁链不亚于当头一记铁棍，男子颅骨挨了一击，两只眼睛都鼓突了出来，抽搐着倒在乱涌的人潮之中。

“杀了你！”

与此同是，又有几人冲过来，乱舞钢刀，方野左闪右避，身上还是被刀擦了几刀，此时肾上腺素正在血流中奔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绽开，能感觉到热血在流，却感觉不到疼痛。

方野后撤一步，把铁链缠在右手上，挥拳打断一根钢刀，同时打中对方的脸，打到扭曲变形。

左边又来一个偷袭者，方野夹住他的胳膊，对着他的脸暴捶几拳，打到全部牙齿都脱落，然后松开。

失血过多的方野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敌人在晃动，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呼啸声，糟糕，有人从背后偷袭！

他只顾对付眼前的敌人，这些歹徒早已从四面八方把他围住。

只听见砰的一声，当他扭头时，那个偷袭者倒在地上，王冰手里抱着一块石头，呼呼喘气。

方野递给王冰一个感激的眼神，简直招呼剩下的敌人，他的意识已经有点不清醒，完全是肌肉记忆在躲避那些钢刀，看到对方的要害就用裹着铁链的拳头狠狠地揍上去。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来支援，恐怕方野也不会不辨敌我地一起揍。

他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伤，血流进眼睛里，视线一片血红。

还剩下最后三个人，这三人不知道是服的药太少，还是药性已过，居然知道害怕，见方野浑身是血地站在那里，周围倒了一地被打伤、打残甚至打死的歹徒，样子一个赛一个凄惨，有些人被打得整张脸都看不清了，三人吓得瑟瑟发抖。

方野弯着腰，发出粗重的喘息，慢慢走过去。

此时他已是强弩之末，这三个人只要鼓起勇气上前，也许方野就会死在这里。

可他们却心生畏惧，害怕这猛虎一样的男人，不知谁叫了一声，三人一起丢下钢刀逃进仓库。

方野这才体力不支地跪倒，王冰赶紧把他扶住。

王冰害怕得流了泪，见方野浑身是伤，他说：“方哥，撑住，我带你去医院。”

“水……水……”方野艰难地说着，喉咙里干得好像要爆炸一样。

王冰说：“等下我去给你找……”

这时仓库后面一辆吉普车突然开走了，车尾灯消失在荒野上，王冰心想那逃掉的三个人该不会去搬救兵了吧，不行，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可是这儿离城市这么远，要怎么走回去呢！

不管那么多，他把方野搀扶起来，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路，二人不敢走大道，怕被杀回来的歹徒发现。

走了约摸半公里，方野实在无法支撑下去，跪下来，然后昏睡了过去。

王冰害怕极了，真担心方野就这样死在这里，他看看周围，远处有亮光，应该是有居民，可以去求助。

可重伤的方野真的一步也走不动了，把他扔在这里去求救又太冒险。

王冰徒手掘出植物根部的泥土，然后脱下袜子，往里面塞满湿润的泥土，使劲地压，终于出来一点水。

选择袜子也是不得已，因为他身上的衣服只有这个是纯棉的，而且透气性最好。

王冰跑过去把方野扶起来，“方哥！方哥！只有一点点水，润润嘴唇吧！”

方野眼窝深陷，黑眼圈很重，他缓缓抬起眼皮，仿佛神思恍惚，王冰把裹了湿泥的袜子怼到他嘴唇上，方野感觉到水分的清凉，便吸吮起来。

这东西能喝到一口水都叫奢侈了，不过这一点点水分倒是唤醒了他的求生欲，方野抓着王冰的手说：“不用管我了，出去通知月月……”

王冰说：“胡说些啥呢，我肯定要带你出去，你再加把劲，我们到前面去求救。”

方野看了一眼远处朦胧闪烁的光点，觉得遥远得像在天边，他摇了摇头，脑袋一阵醉酒似的昏沉，他说：“我不行了，两个一起死不如一个人活下来。”

王冰咬咬牙，说：“别说话了，起来！”

王冰把方野搀扶起来，一步一步地朝那道亮光挪去，二人分开草丛发出沙沙的响声，四野一片黑暗，沉沉地压在头顶上，这一路真是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方野气息微弱地说：“它不是卫晨，那只是一张面具。”

王冰说：“我觉得也是……”

方野说：“他甚至不是人工智能……因为，AI不会撒谎不会编故事，‘犯罪脑’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