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化作一只小黑蝶，悄悄的飞过去。在病人住所的大门上找到一道窄窄的门缝，小小的蝴蝶耳朵侧着贴上去，刚好能听到里面的动静，只是有些模模糊糊的。

屋里有三个人在聊天，估计前面都在铺垫，这会火候刚到！

一个人说着说着，声音变了，带出了哭腔。他在回溯一件事情……

有次他和室友组队比赛，精彩的比赛一波三折，他们很惊险的赢了！现场沸腾，观众兴奋得都快疯了！他像个英雄张开双臂穿过人群，迎面而来是夹道狂欢与夸赞。他好得意！可是时间怎么这么短呢？很快他就走到了人群外围，那里已经没人了！

人呢？

回头看，观众正热情地向赛场涌去，室友正站在中央。人群如潮水般簇拥着室友，祝贺声、夸赞声、欢呼声、掌声、似海浪一般潮起潮落、如火如荼！相形之下，他们刚才对自己只是敷衍。

他很不高兴！

“虽然你很出彩，但我的功劳也很大！凭什么他们，尤其是她们……就更喜欢你？不就是因为你比我长得帅一点吗？”他这样想着，很是嫉妒。

之后他便暗中与室友较劲，总想把他比下去。可室友是如此优秀！每次的表现都可圈可点，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取得的成绩，室友轻轻松松就能拿下，稍微发挥一下还能赢他一二！他全力以赴、费尽心机却始终无法超越。

为什么他那么优秀？凭什么他样样都比我好？他内心愤恨，可是并不能阻止对方继续优秀。

嫉妒让他昏了头，渐渐竟然会想：要是室友不那么优秀该多好？他开始希望室友输，哪怕两人在同一个队，都会失去理性的盼着他发挥失常。可惜对方并不按照他的想法来，室友从不失手。两人赢了又平；平了又赢；就是不败。这可真让人生气！

某次有事他中途回屋，平时热闹的房间现在静悄悄的。想起刚才十二分的发挥也只是和室友打了个平手，他越想越气。独自坐在床边，止不住的暗自大骂。骂完觉得很解气，之后便常常独自回屋，悄悄骂上一会，觉得很痛快。某日正骂得痛快，他看到自己身体里，冒出了黑烟……

他吓得赶紧停止。唯恐被人发现。黑烟很快就消散了，室友回来，亦全然不知。他觉得神不知鬼不觉，慢慢也就习惯了黑烟，每逢觉得室友表现太好，都会回屋来凶狠的诅咒他一番，渐渐成了每日的必修课。虽然有时候也会良心不安，但渐渐就顾不上了：每天不骂上一会就不痛快，不诅咒一会就觉得虚弱，心里没有力量。

反正没人知道！他自作聪明的想：室友明明被我诅咒还和我做好朋友呢！我当着他的面，脸上在笑，心里在骂，他也不知道，还对我笑呢！这么蠢，骂了就骂了，自己痛快！

渐渐他已经感觉不到良心在痛，以为那只是没骂惯，心虚罢了！他给自己壮胆，肆无忌惮日复一日的嗔恨与诅咒，从一日一次就很过瘾，到一日两次还嫌不够。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上了钩。

某次过完瘾，黑烟消散的最后一刻，室友突然回来了。

“咦，你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屋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就是玩累了回来休息一下，哪有什么味道？”他心里打鼓。

室友拿个物件又走了，临走前把门打开道：“打开门透透气，可能出汗多又闷的，好臭啊！”也不多疑，又玩去了。

原来黑烟有臭味，他自己都未察觉！唯恐被人发现，他便找个借口搬出去。又唯恐别人来与他同住，干脆搬去了以前八位好汉住过的集体宿舍。

一个人住没有了顾忌，他恨起来方便多了。很快就发现，他能以恶念的大小和强弱，来控制黑烟的多少和浓淡。全身是黑烟，不敢出去的时候，他居然和他的恶念玩耍。张开双臂，在不闻其臭的黑烟里穿过来越过去，把黑烟当作黑色的翅膀，想不到也玩得挺高兴。

他还会出去和大家玩，只是呆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短：他必须时不时回来，咬牙切齿、面目扭曲的默默诅咒、仇恨一阵，方可继续照常生活，否则就会冒虚汗、周身无力甚或全身微微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上了毒瘾。

工作受到严重干扰。因为他老走神，总要借故离岗，单独呆上一阵子。他干脆请了长假，反正工作也没什么事，每个岗位也都配了两个人，本就为了方便大家离岗或休息什么的。他长时间的呆在屋里，满足自己的瘾头。只有外面实在热闹，实在忍不住太想去玩的时候，才刻意装扮好自己、故意发散浓烈体香出去玩一会，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保持装扮、强忍恶念让他很累。

黑雾渐频渐浓，消散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渐渐就无法全部消散了。总会留下一点残留附着在身体上，渐渐汇拢成灰尘一般的东西，好在一抖即落，他还是没在意。虽然把自己反锁在屋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不免郁闷孤单，但那种痛骂之后的爽快，又让他欲罢不能。

毒瘾越来越重，他依旧一无所知。

某日睡醒，突然发现残留的灰尘已附着在身体上，成为一个小小的灰点。他吓得赶紧擦拭，倒也能擦拭干净。

再起恶念时，不见黑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