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四年前的事情，林湾现在只觉得一阵疲惫，莫然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开这件事情，她已经说了多少遍，她并不情愿。

如果莫然没有听清，那她不介意再说一遍：“不，我当时不愿意，就像我现在也不愿意。”

林湾的话像是冷水浇在莫然身上，熄灭了他满腔心火，陆沉贺的话一直都还在他的耳边，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他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在林湾心上的位置，但是林湾面对他只有冷漠。

他根本不相信林湾关于陆沉贺的话，他不相信当年林湾是不情愿的，怀疑已经在他的心里种下了种子，但是他相信林湾此刻是不情愿的，他看见了她眼中的鄙夷。

那样的鄙夷深深的刺痛了莫然，他不知道林湾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当年的大学时光还历历在目，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支离破碎。

莫然愣愣的看着林湾，几秒钟之后，他还是放开了怀中的这个人，他从来不强迫别人，即使他现在的身体像是被火烧起来了一样。

林湾不敢看着莫然，她知道莫然不会相信她的话，莫然冷漠的坐在她的身边，又点起了一根烟，烟雾在密闭的空间里四散，呛得林湾难受。

莫然抽完了一根烟，从后车厢走到驾驶座，开着车回了家，一路上两个人再没有说一句话。

回到家之后，林湾也没有说什么，林默蹲在客厅的茶几旁边，两只小手趴着，看着一本图画书，他是个好孩子，即使看不明白，但是依然会主动学习写字。

他还是那样聪明，才四岁的年纪，已经可以认出几百个汉字，这个年纪的孩子，可以说是天才一样的存在，林湾宽慰的看着他。

走到他面前，想问问他晚上想吃什么，林默抬起头，看着林湾走到面前，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妈妈。”

林湾正准备回答他，但是与此同时林默的鼻子里流出了血柱，那样几乎喷薄一样的血液是林湾从来没有见过的。

林默觉得脸上凉凉的，正想伸手去抓，林湾赶紧握住他的手，一把把他搂在怀里，语无伦次的说道：“别担心，别怕，没事，什么也没有。”

一边用力抽茶几上的抽纸，一把纸巾盖在林默小小的脸上，很快染成了一片血红，林湾蒙着林默的眼睛，她不想让他看见这些，她不想让他害怕。

莫然从远处看见这一幕，露出一丝惊讶和担忧，踱步走到林湾身边，冷声说道：“把孩子送到医院。”

“不用！”林湾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大喊道，“谁也不能抢走他！”

莫然不解的看着林湾，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他隐约感觉林湾知道林默的病情，并且有意隐瞒，但究竟是为什么，他现在还不得而知。

林湾一把抱起林默，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用力的关上，像是石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究竟发生什么了？

莫然皱了皱眉头，还是离开了大厅，走向书房，林默的事情，交给林湾自己处理，这个野种生了病自己根本没有必要担心。

林湾抱着林默回到自己的房间，现在已经是初秋了，外面的夜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吹动着白色纱帘，像是死神缓慢的召唤，要把林默从她身边再次带走。

林湾缩在角落里，抱着林默，现在只是初秋，她却浑身都在发抖，林默躺在她的怀里，不解的看着她，问道：“妈妈，你怎么了，你在害怕吗？”

看着林默天真稚气的脸，林湾没有办法否认，她苦笑着点了点头，又一把拉过林默的小手：“乖，睡吧。”

林默偏了偏脑袋，他现在还不困，可是如果睡觉能让妈妈好受一点，那他肯定会选择乖乖睡觉的，孩子的睡眠总是简单，不到半个小时，林默就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

把林默轻轻放在床上，林湾离开了房间，她毫不犹豫的走向了二楼的书房，为了林默，她什么都愿意，就算是违心的迎合莫然，她也愿意。

到了二楼书房的门前，林默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好像是莫然一直等在了门口，看见了林湾，他也并不惊讶，转过身继续走进书房。

林湾顿了顿，还是跟着莫然走进了书房，书房里的灯光很昏暗，好像莫然一直都不喜欢明亮的环境，他习惯了昏暗，又像是蛰伏在黑夜的野兽。

莫然坐在檀木的办公桌后面，办公桌阔大，上面摆着一台笔记本，左边和右边都是一堆厚厚的文件，还有一只青色水纹笔筒，玄色大理石烟灰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莫然从架笔石上拿下一根烟，烟已经燃了一半，又回到莫然的唇中，深吸一口，低下头，根本不看向林湾。

林湾有些尴尬，不知道因为什么，最近莫然的烟瘾越来越大了，这样伤身，她很久之前对他说过，但是现在，她又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你想知道我来干什么的吗？”林湾终于开口说道。

莫然低着头在文件上草了几个字，浅浅“嗯”了一声。

莫然的冷漠让林湾接下来的话不好说出口了，林湾有些尴尬的站在办公桌前，烟雾笼罩中的莫然不像是真实，朦朦胧胧中，出现了林默的轮廓，他们两个，原本就莫名其妙的相像。

想到林默，林湾原本涣散的神经突然一紧，她立刻开口说道：“我来找你，做刚才的事。”

这句话一个女人确实难以启齿，可是一个为了救独子的母亲可以做到，想到还在被病魔折磨着的林默，林湾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

林湾紧紧咬着下唇，不管莫然会怎样看她，莫然叼着烟，眉头皱得像远山，最后，终于缓缓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林湾，像是要穿透她的灵魂，说道：“你说什么？”

既然已经说了第一次，林湾不害怕再说一遍，她机械一般重复刚才那句话：“我来找你，做刚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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