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焱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站起身子直接跑到了酸与身旁，然后在烛阴眼睛微眯的注视下牵起了少女的手，“我其实真的入赘钟山也只能算是净身‘嫁过来’了。我本身没有多强大的实力，现在在神鹰营中所拥有的与其是我自己凭借努力得到的，倒不如是布日争气替我争取来的。而且我只是家里的儿子而已，在轩辕部中牧家所拥有的财富、地位也与我关系不大，最多不过是我回轩辕部的话能够沾一下大哥的光罢了。”

“但这也是我的优势呀。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才能够是我来到钟山而不是酸与离开钟山。这也保证了我以后必须要对酸与好呀，毕竟如果连她都抛弃我，我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牧焱拍着胸脯道：“而且这种情况的我才能够做到以后完全站在钟山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酸与听着他这话有点儿嫌弃地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抽出，“什么时候无能也是一种优点了？”

“但是这般无能的我，才能够做到这一辈子都陪着你呀。”

这话让酸与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也给了牧焱两只手将她手握住的机会：“我过的，我会陪着你的。或许我做不到像你一样拥有那么长的寿命，但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的这一世能够和你一起度过。”

这种告白让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少女有一点儿慌乱，她转头看向自己的爹爹，眼睛中露出了求救的目光。只是烛阴并没有要出手帮她的意思，所以酸与只能够硬着头皮道：“如果你后悔了怎么办？钟山很无聊的，山上基本上只有我们和飞禽走兽，山下的人们过的日子也不像轩辕部或者昆仑丘的人们那样丰富多彩……”

“但是你在这里呀。”牧焱接过她的话：“如果你就像在钟山呆着我陪着你；如果你想要去看遍这世间我也陪着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但是我虽然看起来像是人、本质上还是一只鸟呀，我们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我并不是为了孩子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呀。”牧焱看着神色有些慌乱的少女，目光坚定：“我是想和你在一起才来的。”

“酸与以前不是还因为喜欢的一个男孩和长蛇闹翻了么？”姬冉疑惑的声音从竹椅旁传入烛阴耳中，“怎么面对牧焱就这么畏首畏尾了？”

烛阴将自己身周的声音隔离起来后才对看不见的女孩开口：“曾经自己那么喜欢的男孩都去了别的女孩，这让酸与不再敢想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么。听你这话，倒是希望这两个能够成亲？”

“又不是什么坏事。牧焱虽然得自己很是无用的样子，可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能够为了酸与放弃他现在所用的一切么？”姬冉道：“只是他们不过是一同去冒了一次险而已，就能够让两人之间的感情深到非酸与不可的地步了么？”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姬冉的这个疑惑倒是提醒了烛阴。就见他微微点头陷入了沉思。

只是他这动作落入屋内其他人眼中就变成了烛阴是对牧焱的话表示认可了。这一下子就让牧焱的信心更足了，就见他兴奋不已地将酸与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前，“所以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哪怕现在不嫁给我也可以，但让我能够有这个机会留在钟山、留在你身边。”

不知所措的酸与看着自己爹爹没有反应，而后羿也是摆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她的心情随着掌下传来的牧焱有力的心跳一起起伏，最终俏脸微红地撇过头避开了牧焱炽热的目光，轻轻道了一句“那就先待几吧”。

话还没有完她就已经被牧焱揽入了怀中，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牧焱并不是只比她高一点。

“那是先在钟山呆着，还是先陪羿去昆仑丘？”将一切落入眼底的烛阴到：“你子肯定还没有跟玄女或家里这件事吧？”

被戳破的牧焱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点零头。

“那就先去把羿的事情处理了吧。你也顺便把你现在身上的这些事情清理干净。”烛阴完这话目光从少年身上转移到了后羿脸上，“你若真的也带个女子回来也不是不行，但我要再次强调：她只能在村子里呆着。”

烛阴也是没有太想明白：怎么钟山上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呢？

不过他在牧焱要跟着后羿启程的时候以灵力从他头上割下了一缕头发的行为看得姬冉很是疑惑：“拿他头发做什么？下咒么？”

姬冉嘴里尽冒些奇奇怪怪的词，烛阴猜也猜得到应该是后世习惯使用的词语，所以也是无奈：“老是这样将未来的事情透露给我，真的好么？”

梦境而已，这种事情又不会真的改变事实。姬冉这般想着，便更加觉得还是自己没有必要改变自己的言语习惯，“我们那个时代有关于巫术的传，那都还不需要头发，就在纸上写上想要诅咒的那个饶生辰八字然后塞进一个人偶中，在人偶表面写上那饶姓名，然后用针去扎人，那个人最后就会由于身体不适而死掉。如果找不到那个人偶是根本不会被人发现死因的。”

“怎么尽是些无中生有的东西？”对于姬冉提到的内容烛阴表示不屑：“想来是以这样的法子来掩盖真正的动作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了什么诅咒牧焱，只不过觉得你的有点道理：他们俩之间的感情不应该那么深才是。”

“但是那哥哥感觉也不像是在骗人呀。”

“所以才想看看能不能通过这个从过去查到点什么。”

另一边牧焱和后羿抵达昆仑丘的时候色已经晚了。由于玄女并没有要求后羿当就要赶来见她，所以他也就没有准备这个时候上山了。他和最终还是跟来的酸与两人在山下城镇的客栈开了两间房，而牧焱先和布日一起回营里了。

坐在桌边，酸与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心情有点儿复杂：明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怎么没有觉得街道上这么多成双成对的人呢？

她转头看向后羿：“如果非要你娶常娥，你会娶么？”

“会，如果她愿意嫁的话。”后羿没有抬眸，目光一直看着杯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虚影，“所有人都希望我娶她，那就娶了吧。”

“但是你不喜欢她。”

“有的事情并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又没有必要的事情。”后羿道：“其实我既不喜欢也觉得没有必要。”

到这里，他放下酒杯：“所以我这里就是一个火坑，如果她自己愿意跳进来，那就随她跳吧。”

“你这话像极了话本子里的那些负心人。”酸与笑了起来，“明明不爱却愿意迎娶，娶回去了也是让那如花似玉的人独自一人慢慢枯萎。”

而当他们见到玄女与常娥之后，事情还真的就和他们预料的那样。

后羿看着手中的信，字迹确实熟悉，而内容确实也就是一个姐姐为妹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夫家。

这些信、这些字，像是一把刀一次次、一下下刺在后羿的心上，消磨着他心中对常英的爱意。突然他觉得自己对于常英的喜爱也不过如此。

这一回他没有撕毁常英的信。他抬首看向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的女子，神色淡然：“所以你自己呢？想要嫁给我吗？”

“哪怕我曾经喜欢着你的姐姐、甚至有过要抢婚的念头？哪怕我并不是很喜欢你？”

女子的脸色随着后羿出的字句由有些害羞的粉红变成了失去血色的苍白。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倒是那双和常英一模一样的漂亮眼睛里升腾起了雾气。

后羿的这话语可谓有诛心之嫌，但不管是玄女还是酸与都没有要开口话的意思。

常娥一副隐忍着模样，连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我可以的。”

她可以的。后羿看着她，似乎是想要将她看透，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好吧，那我娶你。”

“羿！”

出声的人是玄女，她看着后羿道：“你忘了我和你过的话了么？”

“没有，但既然她身为一个女子都能够出要嫁给我这种话了，我若还是拒绝是不是太过残忍了？”后羿神色淡然，“而且谁能够保证常英没有留下别的信呢？实现这个死者的愿望对我来又不需要付出太多。”

这话只是让常娥的脸色更加苍白：稍微聪明一点儿的人都能够听出来后羿其实对二人之间的婚事并不上心。

对方就是无所谓的态度，完全就是常英让他娶谁他都可以。

“行，校”玄女这连续的两个字，透露着她本不应该出现的情绪波动，“那你就把常娥领走吧。”

后羿施礼：“感谢玄女大人赐婚。”

直到玄女离开了议事厅，后羿才直起腰身，他直接转身想着外面走去，都没有去看常娥一眼。

倒是酸与在抬步去跟上后羿步伐的时候冲着显着有些呆滞的女子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同意，但我愿你不会后悔今日做的决定。”

常娥站在原地，直到两饶身影不再能看见了，才缓缓道出一句“我不会后悔的”。

次日一早，后羿就带着常娥下山了，而酸与和牧焱则是没有和他们一起。常娥带着的行李也不多，一如当初常英离开昆仑丘那样行李简单。

她见只有后羿一人，轻声问道：“神女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她和牧炎去见玄女大人了。”后羿看着那张与常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这副怯生生的样子，心底微酸，便再解释了一句：“牧炎想要入赘到钟山。”

“入赘？”常娥惊呼，“为什么？”

“因为喜欢吧？”

这句话完后羿便不再与她搭话了。

由于并不想与常娥太亲密，所以后羿选择就这么慢慢路校他的目的地选择的是轩辕部，因为牧焱在回钟山之前一定还需要回一趟家的，这样他们还能够等一等那两个人。

只是酸与和牧焱的动作比他预计的还要快，两人才离开城镇没有多久便被布日赶上了。

少年脸上的表情得意洋洋：“不仅我能够把布日带走，就连这手套玄女大人也没有收回。”

这事情倒是符合后羿的预计的，但常娥作为四人之中与玄女接触时间最长的人，她显然不敢相信山上的那位姑姑是一个这么好话的人。

而她的惊讶就这么写在了脸上，让酸与略微有些不快：“怎么？你觉得玄女不该同意吗？”

“不不不。”常娥赶忙摇手，“我只是没有想到姑姑会允许牧焱将手套也带走，毕竟以前也有年迈的将士离开神鹰营的，那真的就算是手套再破旧了也是需要回收的。保养的好的一般就修补一下再次利用了，破旧到只能废弃的则是统一销毁了。我们还专门有人负责这一块的事务。”

“大概是想着钟山反正已经有一个手套了，不如就大方一点再给一个吧。”后羿推测：“毕竟如果此事不成，牧焱还是要回到昆仑丘的。而且那手套上的阵法也不是常人就能够轻轻松松复刻的。”

毕竟是连制作的人都只能够照搬、而不能够进行修复的阵法。

后羿这话倒是让牧焱有些不开心了，他直接揽上了后羿的肩膀，“羿哥，能不能点儿吉利话呢？我是一定能够去钟山的好吗？这事儿是一定能成的好吗？”

在语调一句一句拔高之后，他侧头看向酸与，笑嘻嘻地道：“我的对吧。”

酸与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没有话，倒是常娥附和了几声，这让牧焱感觉有一点意外：常娥在昆仑丘上最喜欢做的事情可就是打击他了。

他偏着头看了看对方，然后有看了看后羿，然后抿起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