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牛冲锋的姿态充满美感，每一寸肌肉都饱含磅礴的压迫感，那股令人窒息的美感，原本只存在于短暂的刹那。

但如今，它永远存在于冰雪雕刻而成的永恒之中，彻底凝固了。

刹那与永恒，火焰被冰封。

赵白满意地吹了一口气，收刀归鞘。

“由牧场的肉用牛转化而来的崩坏兽，不知做起水煮牛肉来味道如何？”

芽衣也松了口气，噗嗤一笑说：“你在开什么玩笑？崩坏兽是硅基生物，寻常的厨师怎么可能料理……”

话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

芽衣才想起来，自己面前这位，正好不是寻常的厨师。

真能拿崩坏兽做水煮牛肉？

不知为何，芽衣突然感觉有些馋人，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口这种水煮牛肉。

赵白走上前开始绘测，这只崩坏兽无愧于那磅礴的力量感，足足有五米高，肱二头肌甚至比赵白的脑袋还大。

这一顶的力量，绝对超过二十吨。

赵白回过头，看见芽衣愣在原地，显现出平日少见的痴态，赶紧咳嗽一声。

“芽衣小姐，不要松懈啊。”

赵白提醒道：“根据我的了解，牛是群居动物，我们只看见并杀死了一头，说不定周围还有更多，注意一下。”

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一声嘶吼。

这一吼，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磅礴的吼声此起彼伏，呈合围之势。

居然被包围了？

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这群崩坏兽以庞大的身躯悄悄行军，将他们包围。

想到这里，赵白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握住芽衣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再也顾不上耍帅，而是抽出冰昙天横握在手中，警惕可能从各个方向来的攻击。

“你的气息紊乱了，别慌张。”

赵白提醒道，芽衣点头，按以前学过的雷电流心诀，逐渐控制了呼吸节奏。

如今，她也顾不上思考，为什么一个厨师会掌握剑道的呼吸方法，个人的力量在群山的呼啸声中，竟显得如此渺小。

坚冰与火焰相撞，滋生出雾气。

磅礴的身影从雾气中浮现，如同连绵不绝的群山，令人无法呼吸。

吼吼吼吼……！

一连串充满攻击性的吼叫，经由木炭的空隙放大，回荡在赵白耳畔。

群牛们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赵白也不轻举妄动，将刀稳稳握在手中。

芽衣与赵白贴得极近。

仔细感受一下，芽衣发现赵白握刀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心跳虽然加快了，但他的额头并没有浮现紧张的汗水。

赵白没有紧张，反倒有些兴奋。

芽衣很熟悉这种兴奋，一名剑道大师见到从未听闻的流派，也会产生这种感情，学名叫作【见猎心喜】。

类比到赵白，就是厨师见到了茫茫多的新食材，连骨子里都透着高兴。

原来如此。

既然赵白不害怕，那么芽衣也就没有任何害怕的理由了。

她的眼神扫过群山，停留在某个地方。

那是一座十米高的山峦。

其他崩坏兽高五米，它却鹤立鸡群，就像牛群的王者，不仅如此，它的牛角边还站着一个长发飘逸的人影。

“嘻嘻嘻~”

充满怨气的笑声传来，芽衣的瞳孔骤然紧缩，大喊道：

“六点钟方向！”

二人瞬间交换站位，赵白连看都没有看，直接抬刀，大开大合地一斩，月牙形状的幽蓝刃光直冲而去。

一道寒冰屏障，横亘在二者之间。

“嘻嘻嘻。”

听到这阴阳怪气的笑声，赵白皱眉，将刀收回来，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刀空有磅礴的气势，没有带来任何实际效果，赵白实在没有想到，芽衣报的点上，居然站着人形怪。

他什么都不弱，只弱人形怪。

而且是萝莉人形怪。

从情理上讲，他实在没法将一个长得太像人类的生物看成食材，更何况萝莉？

赵白轻轻抚摸胸口，禁断的道具，黑框眼镜，此刻正安安稳稳躺在赵白怀中，随时准备发挥威能。

芽衣皱着眉头问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笑声没有消失？”

“她躲开了我的进攻。”

此时此刻，赵白只能如此回答。

飘忽的影子消失不见，再次出现时，她已经抵达赵白的面前了。

一名少女。

纤瘦，矮小，柔弱，可怜。

她的皮肤是死人的惨白，像陶瓷一样布满裂纹，裂纹中流淌着橘黄色光芒，仿佛岩浆在其中流淌，灼热异常。

她没有眼白，整个瞳孔都是漆黑色，头发也发着光，宛如撒旦的炎发。

“你是我的爸爸吗？”

“爬！”

赵白大喝一声挥刀，极致的冰寒气息流淌，少女感觉到危险，本能想要逃跑。

但理智控制了她。

少女停下脚步，站定在原地，刺骨的寒风吹拂过身体，毫无反应。

“果然，空有气势，是只纸老虎。”

少女彻底放心，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折射出浓浓的讥讽，毫不迟疑地伸出手。

“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等一下！”

赵白大喝一声，顺势从怀中掏出黑框眼镜，他的声音太过斩钉截铁，以至于少女的手也出现了暂时的停滞。

赵白趁势问道：“我知道你的真实意志和这个女孩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我很想知道，假如这个女孩的父亲真的找了过来，你会用何种方法对待他？”

“你真的想知道？”

赵白没有开口，只是一味点头。

少女不假思索，讥笑着回答：“当然是表演重逢的喜悦，等幸福感达到顶峰，再将他一把烧成灰。”

“幸福感没有褪去，被背叛的悲伤却突然来到，那种临死前的错愕，令人兴奋。”

“不愧是你。”

赵白的语气平静无波，少女毫无自觉，仍在讥笑，举起代表死亡的手，要将赵白同化成他们的一员。

先转化这一个，那个女孩先不急。

她从芽衣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垂涎的气息，仿佛能帮助她进化到更高序列。

一个残缺的律者！

“只要将她吞噬，我便会进化，就能再次接收到神的指令了！”

少女还在打如意算盘，没有注意到赵白扶了一下眼镜，中指狠狠按在镜框上，太过用力，以至于鼻梁骨都有些疼痛。

这是在验证指纹。

禁断的大门打开，杀意如脱闸狂龙。

赵白已经出离愤怒了，再看一眼那令人作呕的脸，满溢的怒火就会彻底爆炸。

不在愤怒中爆发，就在愤怒中灭亡。

仿灵刀·冰昙天散发出波动，最终停留在一个稳定的状态，它不再是冰昙天，而是进化到了更高阶层。

御灵刀·寒狱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