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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这样的人
广河镇以西走,是一片大山,广河于正北而来,环北和东两面,以西是大山,以南是无数小路,不知通往何处,而愚辛自其中一条而来。
黄仙人背着大布袋子,悠哉悠哉,一路哼着小曲儿。
“头不能吃,嘿嘿嘿,那是烤着吃,还是蒸着吃?不行不行,第一次吃个人这么麻烦,我要把他养在罐子里,吃上好多天,割了腿,长出来,又割,嘿嘿,可惜头不能吃,要不撬开喝点儿,万一没事儿呢?”
黄仙人乃是广河西,山野中的一只小黄鼠狼,机缘巧合掉进了一处山洞,遇到一个将死的道士,那道士见他有灵,传他术法,让他有了机遇,有了道行。
道士死后,这小东西留在洞中无聊,那道士的身体居然散发出难以抵挡的香味儿,百般忍耐下,这小东西居然对自己的恩师开了荤!
以此以后修为大涨,脑子也变得灵光不少,于是隔三差五到处跑去偷人吃,这广河镇上也被偷过几次,期间还遇见两个道士差点把他打死。
但他依然贼性不改!
愚辛端坐在布袋里,表情平淡,甚至有些惬意,这袋子里,不管外面如何,里面稳稳当当,一点也不摇晃,像个小空间一般。
“希望不出岔子!”愚辛轻轻昵喃一句,眼神深邃,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一个傻子。
“没事的,大哥从来没骗过我,我的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论修为,虽然不一定强过,但也应该不输那几个老家伙!”稍微安心,愚辛闭目养神起来。
黄仙人一路走走停停,游荡于山野之间,期间还去会了会情人,好家伙,这东西还是情场浪子,一路走来愣是去了十几处,也不知吃不吃得消。
不过让愚辛松口气的是,黄仙人并没有与那些想好分享他的意思。
去了这么多处,已是傍晚,小黄仙身心轻松,伸了伸懒腰,用力一跃,在山中身影闪动,速度快过奔马,身形灵过如野猴,一路奔走,这山中,居然有小溪流淌。
黄仙人追着小溪的脚步,一路追赶,直到前方出现一个小水池,他一跃而下,水下居然另有乾坤。
一处光亮在水底微微闪烁,黄仙带着愚辛游了过去,这里有一处山洞。
一步跨进去,用力把身上的水迹甩干,黄仙人找出一个破罐子,把愚辛放了出来,扔了出来。
愚辛呵呵傻笑,黄鼠狼一愣,也对着愚辛呵呵笑。
笑完黄仙人生了一把火,犹豫了一下,手起刀落砍下愚辛一只胳膊,把愚辛架起来,回头接了一缸水,找出一具骷髅和愚辛扔在一起,奇迹的是,那断臂处血立刻就止住了,甚至愚辛能感觉自己的手正在缓慢生长。
感受着这奇异的一幕,愚辛呵呵傻笑起来,这笑容,笑的黄仙人心里发毛,哪有人胳膊被卸下来了还傻笑的?
看着手里逐渐焦黄香脆的胳膊,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虽然心里发毛,但手上的东西越来越香,最后他还是没忍住,一口咬了下去。
愚辛嘿嘿的看着,这小黄仙早入套了,每当他吃下一口,愚辛脸上的笑容就更盛。
自己的手上,缝缝补补那么多次,于是某一天,他在自己手上缝了一座杀阵。
随着时间的过去,愚辛越发觉得身旁的骷髅奇异,自己居然又长了一只手出来,只不过只有孩子三四岁的大小,不过生长并没有停止。
犹如灵丹妙药!!
黄仙吃完了,觉得不过瘾,笑嘻嘻的抱了一块石头烤了起来,在愚辛眼里,他抱了一块石头,可在黄仙人自己眼里,他又卸下了愚辛的另一只胳膊。
黄仙人自顾自的在那烤着石头,一刻钟后,香味扑鼻,也不知哪来的香味,其实是他的幻觉。
他一口一口的啃着,牙齿啃的掉了几颗,血沫横飞,他依然笑着,啧啧的称赞手中的美味。
愚辛叹了口气,突然觉得眼前的他有些可怜,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些年自己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自己的心性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就连自己也能感受到的程度。
离开,然后调整,活下去,真正的活下去,而真正的活下去,不能靠这幅残破躯体,需要的是那个的诞生。
每一次死亡,都刻骨铭心,每一次活着,都让愚辛感到疲惫,不管怎么做,都不能得到满意,慢慢的,他厌倦了,还不如装傻充愣,背地里图谋。
于是他遇到了书生愚辛,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的笑容是那么温柔,那么温文尔雅,那么平易近人。
这是世上唯一对愚辛好的人,让他感受过温暖的人。
想着想着,眼泪湿了脸颊,他似乎看到了天高海阔,自己随心所欲就好,随风飘扬就好。
“我不能死。”他喃喃道。
“我必须死。”他的眼神变得狰狞。
黄仙已经啃坏了嘴,没有了力气,一身修为没有用处,肚子里全部是碎石,割破了他的肚子。
“只有我死了,我才会诞生,大哥会带着我,让我重生!”愚辛的状态有些不对劲,突然变得癫狂。
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大哥告诉过他的,就算死了,也能让他重新活过来,远离现实的纷纷扰扰,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慢慢的,愚辛伸出另一只手,掐住自己的喉咙。
我不能被你吃,但我必须离开那几个老家伙,不然想死都死不了,于是找到了你。
可是我不能被你吃,听说被分尸的灵魂不能落入地府,也不能游荡世间,我等不到大哥。
只要我自己杀了我自己,我的魂魄才会长存于世,地府不收。
手上的力道加重。
而另一只手,已经长到了之前一般大小,一只没有针线,能感受疼痛,有血有肉的肉,愚辛甚至在想,这骷髅这么神奇,自己要是割掉重新长出来,是否可行,最后割掉自己的头,得到重生。
自己怎么可能掐死自己?但愚辛的手,似乎不是自己的,哪怕最后他想放手,却被捏碎了喉咙,咽了气。
广河镇上空,胡杏还在和书生愚辛对峙,然而这座幻阵,他怎么也破不了。
“杏儿,我们不是一直相处的很好吗。”书生愚辛满面春风,温柔的看着眼前四处蹦跶的胡杏。
然而任胡杏使出什么手段,都走不出这里,而眼前的书生,还是那么随意的端坐在那。
方才胡杏试图传音给屠夫他们也没用,给纸鹤施法,连纸鹤都迷路了。
她实在没有办法了。
“你到底是谁!”胡杏惊疑不定,这幻阵确实了得,给她时间她一定能破,但现在没有时间了。
“你忘了吗。”书生愚辛眉头低垂,露出感伤之色。
“我喜欢你。”两行泪在书生脸颊流下。
广河镇的集市,还是那么热闹,到了夜晚,灯火通明,那被胡杏坑了的青年摊主苦着脸,想着今后的营生。
教书匠的小童到处翻找,屠夫不知踪影,老妇杀了拦路人,碰到了广河驻守的执法队。
一片叶子驮着胡杏在半空中飘荡,却没人看得见她。
两行清泪流下,胡杏突然放声大哭,哭的像个孩子,泣不成声,她无力的趴在叶子上,泪水让视野朦胧,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那熟悉的身影。
“千杯酒解思量,夜无眠恨愚郎。”
愚辛说起来,和她是真正意义的夫妻。
那人也温润如玉,翩翩
公子,玉树临风,说话间都透着温柔。
不过……
“他死了……”死的很惨,死在动乱中,死在怀里,她一阵阵的将他的伤口缝了起来,抱在怀里,直至他的尸体在怀里腐烂,只剩骷髅。
“你不是他……”胡杏声嘶力竭道。
“我好好的出现在你眼前,你为什么不接受现实呢?”书生愚辛痛心道。
“因为我将他的骷髅做成了人偶。”胡杏恶狠狠道。
“愚辛吗?”书生愚辛脸色一转,冷笑道。
胡杏道: “没错,我……我最爱的人。”
“他恐怕不这么想。”书生冷笑。
“你们爱他又如何?他看不见的,从我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他就进入了我的幻境,你们对他笑,在他眼里,就是厌恶,你们对他好,就是抽打他,你们一样在我的阵法里。”
“你们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我的阵法反馈进入他的脑海,无论你们在哪,说些什么,他都能看见,听见。只不过跟事实有差异罢了。”
“于是我帮你们代替了,我抽打他。”
“让他产生幻觉,自己对自己动手,你们一次一次的呵护他,他一次一次死去,最后你们还真忍不住了,既然希望他能在死后,醒来最初的灵魂。”
“于是我告诉他,他得装傻,每次你救他,我就让他体会身体的疼痛,告诉他,这是你们给的,我还变化成屠夫的模样给他下血咒,折磨他。”
叮,就在这时,胡杏怀里的一块玉佩碎了,那是愚辛的命佩。
叮~
叮~
叮~
屠夫,教书匠,老妇,怀里通通传出破碎声,三人同时呆住,哀叹一声。
屠夫闷闷不乐的回到风雨楼,磨起刀来,教书匠收回小童,只剩一个,他呆呆的坐在街边,小童摇着头背诗文给他听。
老妇摇了摇头,跟着执法队走了。
而书生愚辛却在一瞬间,气势暴涨,节节攀升,从凝血,通梯,灵池一跃而过,踏入三虚。
愚辛的死,在冥冥中似乎会助涨他的修为,他收回了阵法,现在他对胡杏,有恃无恐。
胡杏看去,这是一个老头子,瘦骨嶙峋,一袭灰衣,却和愚辛有八成相似。
“你到底是谁!”胡杏发了疯的扑了过去,手上杀招先至。
那老头身影一晃出现在她背后,让她扑了空,他轻轻的拍了拍胡杏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去,只剩话语在天边回荡:“只要你活得够久,你会遇到不止一个我这样的人,他们都是我的养分,我们互为养分。”
“在你心上人死后,那具身体诞生了属于我们的魂魄。”
“只要你活得够久,你会看见我,不止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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