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怪了，所谓的小黄，我还以为是个十多二十岁的女孩子呢。可当我见到他时，我发现，却是个四十多岁男人，矮小，很黑，但很开朗很好相处的人。原来，这“小”黄是因为身体小而得名的。

“你的头发好漂亮哦！”看到我，他直率地迸出这样一句话来，还故意丧进一点广东语气。我敢打赌，他不是来自广东就是来自广西，因为广西也有很多人讲粤语。不过，他的热情倒是很有感染力。林昊然领着我们两个进了浴室，然后又匆匆出去，从他房间里带来一张凳子来。

“你们就在这剪吧。”他说。

“好的，林总。”小黄转身向我。“李若云，我们要怎么剪好呢？”

我面对着门口坐着，任由小黄摆弄我的头发。我可以看到林昊然坐在沙发那里，捧着个笔记本电脑在做什么。柔和妙曼的音乐在大厅里轻轻飘荡，那英正在深情地吟唱着一首叫《征服》的歌。听着歌，就让人心潮澎湃。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后，林昊然抬起头，看着我笑笑，这让我分心了，我没能沉浸到音乐之中。

“李若云小姐，我跟你说，林总一定会很喜欢你的头发的。”

“你这种发型很可爱，李若云。”林昊然望过来，赞赏地说。

“林总，我这里的工作做好了。”

林昊然站起来走向我们。“谢谢了，小黄。”

小黄转过身，突然给了我一个熊抱，然后说：“李若云，以后剪头发就叫我，别让别人剪。”

我笑出声来，友好地轻轻抱一下他。林昊然送着他到了大厅前门，然后才回来。

“哦，你依然这样留着长发的，这就对了。”他一边走向我一边说，眼睛闪着光芒，当走到我跟前后，他用手指夹起我耳边的一缕头发。

“真柔软。”他低头凝望着我，说：“不生气了吧？“

我点点头，他微微一笑。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生我的气呢？“

我转了一下眼珠，说：“你想不想要我一一罗列出来？“

“有很多？“

“一长串。“

“我们上了床，你再一一道来，好吗？“

“不要。”我孩子气地对他撅着嘴。

“那好，先吃中餐吧，我饿了，可我不仅只是想吃饭。”他说着，脸上还色色地微笑着。

“我不会被你色眯眯的目光搞得晕头转向的，别那样诱惑我。”

他忍着，没有笑出来。“最让你心烦的是什么，李若云，老实说吧。”

好的，你要我说，我就真要说了。

“什么让我最心烦？嗯，首先因为你粗暴地入侵我的隐私。其次，你竟把我带到你前任女人的工作室。第三，你叫你的所有的女人都去除过毛。第四，你在大街上像对小孩般粗野地对待我，而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你让那个老妖婆碰你。”我越说声音越高起来。

他扬起眉，脸上的幽默感消失殆尽。

“我清单好长。不过，我再次澄清一下——龙美娜不是那个女人。”

“可是那个老妖婆能够抚摸你。”我重说了一遍。

他撅着嘴，说：“她知道能够碰我什么地方。“

“那是什么意思？“

他紧闭双眼，双掌从前额抚到后脑。似乎在祈求着神明赐予他某种启示或指引。

他咽了一口气。

“你跟我还没有什么规定。我跟那个合一直还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从来不知道，你会抚摸我哪里。这让我很紧张。你的抚摸完全……“他停下来想词，然后再说：”它意味着更加…更加严重。“

更加严重？他的回答出乎意外……我的抚摸意味着……更严重。唉，是不是一种更加严重的痛苦？他说这句话，要我如何再执着地想要去抚摸他？

林昊然看着我的眼睛，注视着，眼神焦虑。

我试探地伸出手，而同时，我心里的忧虑达到了顶峰。林昊然倒退了一步，我只好放下了手。

“硬性条款。“他赶忙提示我说，脸上掠过一种痛苦、惊恐的神情。

我很无奈，失望的感觉在心底支离破碎，散落到心头的每一个角落。“如果你也不能抚摸我，你会有什么感受？“

“我会伤心欲绝、很沮丧。“他马上回答。

哦，我的林昊然啊。摇着头，我向他浅浅到地一笑，这是一个很安慰性的微笑，所以，他的脸上也绽出了微笑。

“以后，你得确切地告诉我，为什么这是一个硬性条款，好吗？”

“嗯，以后吧。”他说，在我话音刚落，他就蹦出答语，可一听那弱弱的语气，就知道是从一个易碎的心中说出。

他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化那么快？他是我见到过的最喜怒无常的人了。

“那么，你的清单中，还有一条，就是入侵你隐私的那一条。”边说边思考时，他的嘴角有些扭曲。“是说，我知道你银行账号的那事？”

“是的，那样做粗暴得难以容忍的。”

“我给每个爱奴，都建立了一个档案。我可以给你看一下的。“

他转身把我带往他的书房。

我迷迷糊糊地、恭敬顺从地跟着他。从一个装满东西的小柜子里，他拉出一个牛皮纸袋。上面有一张打字的标签：李若云

天啊！我盯着他。

他愧疚地耸耸肩，：“你可以留下它。”他平静地说。

“谢谢。”我不无嘲讽地说，同时快速浏览一下里边的东西。天啊，有一张我的出生证明复印件，那些协议，那个保密合同，我的社会保险号码和简要内容，工作履历。

“所以，你就知道我是在现代出版公司工作？”

“嗯。”

“那么，在五金店见到你，也不是什么偶遇，你也不是顺利来访？”

“都不是。”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真见鬼。你对我早有所了解？”

“我……我所做的事，我必须小心翼翼。”

“可这是个人隐私。”

“我没有把这个资料用于不正当的地方。如果稍加用心，谁都可以弄到这些资料。为了有效控制，我必须要掌握有相关资料。这就是我如何操作的过程。“他用谨慎的目光望着我，表情难以捉摸。

他紧闭着嘴。“我说，刘默要弄到这些东西，才能给人买车和给你办理入户手续。”

“可那两奥迪，好贵！”

“李若云，你知不知道我挣了多少钱？”

我红了脸，我当然不知道啦。“为什么我会知道？我又不想知道你的银行账号，那是一个男人的底线了。”

他的眼神柔和起来了。“这是我为什么爱你的其中一个原因。”

我注视着他，很惊愕。

“李若云，我第一个小时就赚六十万元。”

我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对于我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那笔钱，那三十四万，对于我根本不算什么。那辆车，那套书，那些衣服，都不算什么。”他的声音很温和。

我还是凝望着他。他直的不知道。

“将心比心，如果你是我，对你的所有这些做法，你有何感受？我是说，你慷慨赠与的那些钱和东西。“

他茫然地看着我，而在这种目光中，我看以看出他身上的问题，一言以蔽之，就是悲悯和某种东西的缺失，比如没有将心比心的能力。

沉默的寂静在空气中弥漫着，最后，他说：“我不知道。”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就是一种真诚的迷茫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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