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知道他在眼巴巴地看着我。他现在一定希望车里亮着灯，以便能看到我的表情，而我却希望更昏暗些。

我问：“对于惩罚，你怎么想？“

“不要惩罚。”他摇摇头，说：“一个都不要。”

“那么那些规定呢？”

“没有什么规定。”

“一条都不要？你可是想要的啊。”

“相比于那些东西，我更想要你，李若云。这几天来，我就像在地狱中度过一般。我内心的本能告诉我，让你走，我不配拥有你。””那个男孩拍的那些相片，，让我知道，他是怎样看待你的。你漂亮，你无忧无虑，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痛苦，你就会像相片中那样活泼可爱。我知道，现在都是我害得你那么痛苦。“

稍加停顿，他继续说：“我是个自私的人。从你进我办公室那一刻起，我就想得到你。你优雅，真诚，热情，坚强，机智，天真无邪……我没法全说得出来。我敬畏你。我想要得到你，而一想到有人要拥有你，我就像被人用刀插进了我黑暗的心灵。“

我的舌干唇燥，天啊，听到他这些话，我的心舒展多了。这应该算是一个爱的宣言了吧？不然它又是什么呢？我的情感堤坝决口了，我脱口问道：

“昊然，你为什么说你的心灵是黑暗的呢？我没有这样说过你啊。你还算是个好人。“

我知道，你很慷慨，你善良，你也从来没有向我撒过谎。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我自己也有责任，我没有尽最大努力来解决这些问题。”上个星期六，对我的身体真的是很大的打击。它让我清醒了，我认识到，你对我要求不多……而我，却没法成为那种人，你想要的那种人。后来，在我走了以后，我发现，相比于身体上你给我的疼痛，失去你，我心中的痛苦要大得多。我真的想让你快乐起来，但很难。”

“你让我一直都很快乐。“他低声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是不是要我天天都跟你这样说才行？”

“我从来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有时候，你咫尺天涯，就像一座可望不可及的海岛。这就是我在你面前为什么一直安静、沉默的原因。我不知道你的脾气将变得怎样，它在十万分之一秒内就可以从南极飙到北极，又从北极飙回南极。这让我很混乱，而你还不让我抚摸你，而我又想用我的方式向你表达我有多爱你。”

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他深情地凝视着我，我再也无法抵抗这种凝视。我把安全带解开，爬到他的膝盖上，战战兢兢地双手捧着他的脸。

“我爱你，昊然。但我是个不配你爱的人，你将要我为你做的那些事，我做不到，我对不起你。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不知道……不过，我接受你的建议。我们该在哪里签订那个协议？”

他的双臂从安全带中挣出，把我压向他。

“李若云，我们先谈好后再说。”他的鼻子埋在我的头发里，不停地喘着气。

我们就这样坐着，我们互相拥抱着，听着柔曼的音乐围绕着我们——那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丝雨》，这妙曼的钢琴曲子好像在描述着狂风暴雨后的宁静。

我蜷缩在他的杯里，把头靠在他的脖子上。他轻轻在抚摸着我的背。

“对我来说，抚摸，是我的最后底线了，李若云。”他低声说。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我能知道那是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说：“我的童年很可怕。我生母是个风尘女子，也是个瘾君子，……”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而在这种恐怖的回忆中，他的身体变得紧张僵硬起来。

“我能还记得这些。”他低声地说，颤抖着。

突然，我的心紧揪了一下，我记起我，我见过在他的身上，有几个疤。唉，昊然。我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

“她是虐待狂吗？是你妈妈让你身上伤痕累累吗？”眼泪在我眼眶中打转，我努力地不让它流下来，所以，我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来说话了，我的声音很小、很温柔。

“我记得不是这样，是她的那些皮条客们干的。她很粗心，没有留心那些皮条客，她没有保护好我。”

他哼了一下说：“我想，倒是我没少照顾了她。然而，她最后还是自己毁了自己……有人四天后发现了我们，报了警……我记得是这样。”

我几乎怕得喘不过气来。这狼心狗肺的母亲！怒气在我的心中积郁越来越厚。

“那可是相当混乱的了。”我说。

“那些日子给我留下了无数的阴影。”他喃喃地说。

我转过头，嘴唇吻在他的脖子上，我想到一个瘦小、脏兮兮的男孩子守在一个母亲尸体旁边的情景，我现在吻着他，这点安慰不多，可毕竟是安慰了。

我呼吸着他的气息，如呼吸着一种神圣的芬芳，这是世界上我最喜欢的芳香。他紧紧搂着我，吻着我的头发，而我则沉浸在他拥抱的温暖之中……

当我醒来时，我们已经奔驰在上海的万家灯火之中。

“嘿，”林昊然轻轻地叫了一声。

“对不起。”我喃喃着坐起来，眨眨眼伸伸懒腰。我还在他的怀抱里，趴在他的膝盖上。

“我可以一直看着你睡着，李若云。”

“我在睡着时，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我们就要到你的住地了。”

哦？“我们不要去你的住处吗？”

“不去了。”

我坐起来凝望着他。“为什么不呢？”

“因为你明天还要上班。”

“哦。”我撅起嘴说。

他对我笑笑。“怎么了？你有心事？”

我脸刷地红了。“嗯，可能是吧。”

他呵呵笑两声。“李若云，你不求我，我就再也不再碰你了。”

“哦。”

“所以，你要开始跟我交流了。下一次，我们做爱时，你就要详细地告诉我，你想要怎样。”

“哦。”

当刘默把车开到我公寓前时，他下了车，帮我打开门。

“我有个东西给你。”他转到车后，打开车后厢，提起一个大礼盒。这到底是什么呀？

“进了屋再打开。”

“你不进来吗？”

“我不进去了，李若云。”

“那么我多久后才能又再见到你？”

“明天吧。”

“我的上司要我明天跟他出去吃饭。”

林昊然唰地拉长了脸。“为了什么？”

他的声音带有威胁的语气。

“为了庆祝我第一周工作圆满结束。”

“去哪里？”

“我不知道。”

“到时我去那里接你，可以吗？”

“好的，那时我再发信息给你。”

“好的。”

在我把钥匙从手袋里掏出来插进门锁时，他走到我身边等着。门一打开，他就捧起我的下巴，抬起我的头，然后，从我的眼角吻起，直吻到我的嘴。

当我被吻得心都快要溶化开来后，一声呻吟禁不住从我的嘴里溜了出来。

“明天见。”他喘着气说。

“晚安，昊然。”我依依不舍地说。

“进去吧，”他命令道，我于是带着那盒神秘的礼物走进大厅。

“晚安，宝贝。“他在我身后说，我回头看到他优雅地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下楼梯。

一进房间，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那个大礼盒，我的那部苹果专业用笔记本、苹果手机和一个长方形盒子展现在眼前。是什么呢？我把盒子银色包装纸剥开。在里边，是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的皮盒。

打开盒子，里边是一部平板电脑ipad，天啊……一部ipad！屏幕上有一张卡片，卡片是林昊然手写的字迹：李若云，这是送给你的，我知道你想听的是什么歌，这些歌表达了我的心声。

哈哈，这下我有了苹果的三件套了，全了。然后，我摇摇头，不赞同这种做法，这种做法，花费不少。可说实在的，我心里也喜欢那个ipad。杰克的办公桌上就放有一个,所以，我知道，这个怎么用。

我打开电源，当屏幕上的壁纸浮现时，我吃了一惊：那是一个珊瑚工艺品。我的天啊。那是我给他的那个摆件，被加上了一个玻璃底座，并放在林昊然的办公桌上。

我失神地望着它。

他真的那样做了，我记得他在送我花时，在卡片上说过的。我有点晕眩了，我知道，在那时，他早就在心里对这件礼物有了大概的设想。

我滑动屏幕下边的箭头打开锁，这次，又给了我一阵惊喜。手机的背景图片就是我们在我毕业典礼那天一起照的那张，就是曾出现在报纸上的那张。在相片上，林昊然神彩飞扬，看着他，我的脸上不禁渐渐绽开笑意来。

——是啊，这个俊男，他是我的！

我手指轻刷一下，图标变换了，第二页出现了一些新图标，都是一系列的电脑程序，ibooks、words等等这类的东西。

啊！还有一个北京图书馆？我点开图标，各种分类的图书以pdf的形式清晰呈现。从目录上看，有一千五百多万藏书量。天啊，世界典籍都集中到了我的一指之触了。我知道，这些都不是轻易能得到的，得付出一笔不小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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