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奥迪比开我部甲壳虫舒服多了，它的方向盘很轻巧灵活。

走进店里，开始忙碌的感觉依然，但心情有点异样：今天，我就要离开这里！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飞快，好像一下子就到了中午两点。我正在仓库里整理东西，陈老板把我叫出来，一个骑摩托车的快递员正站在他的身边

林昊然给我寄来了东西，签了名，打开那个盒子，是一部苹果手机。

开机一看，上边已经有了个短信。

“我需要随时联系到你，这种手机很好用，所以，就给买了一部。”

因为正在上班，我只是简短地回复一句：

“我正上班，谢谢你。”

我把手机放到后裤袋里，我想再跟他说点什么，但我先得工作。

四点半时，店里冷清了，陈富夫妇把我叫到柜台前，他们给我开了一张4000元的支票。这里边，有一个月的工钱，还两千元是对我这几年辛勤的奖励。面对着陈家夫妇，一种离别的伤感涌上了心头。

把情绪稳定后，我抱了一下陈姨。他们夫妇俩都善良和慷慨，要离开他们，一种依依之情油然而生，毕竟，我们朝夕相伴，已有四年之久。

我到家时，吴梦绮也正从车里钻出来。

“这是谁的车？”她指着那辆奥迪车，好奇地问。

“除了我这种富婆的，还能是谁的。”我没有隐瞒她，我说了句俏皮话。她瞇起眼睛，盯着我。

“林昊然送我的毕业礼物。”我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嘟哝着说。

她瞠目结舌了。

“那个杂种，真大方，过份了，是吧？”

我点头。

“不想接受的，可我说不过他。”

吴梦绮噘起嘴唇。“你就是心太软。他昨晚在我们这里过夜了，对吧？”

“嗯，今天早早就走了。”我怅怅然地说。

“我们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我应了一声，跟着她走进门。

我打开电脑，想看看林昊然有没有发什么话过来。

“星期天我下午2半，医生将在我家那里。你1点半前到达，好吗？我现在正在前往杭州，祝你乔迁大吉。”

别看林昊然有时很好玩，其实说一不二的，做事一板一眼，他说要请个医生来教教我，就真的有这事了。我没有急着回复他，因为吴梦绮叫我马上帮她打包好一些纸箱。

突然，有人来敲门，是刘默来了，正站在门处，穿着西装，显得干净整洁。他那小平头，冷酷的眼神中，整洁的着装，无不反映出一个当过兵的人的样子。

“李若云小姐，”他说：“林总叫我来帮你处理车。”

“哦，那好，我去拿钥匙。”

这种事，超出一个公司职员的工作范围了，我再次对刘默的工作职责感到困惑。我跟着他默默地走向我的车，打开车门，我从套盒拿走一只手电筒，我从不把别的东西放车上的。

再见了，甲壳虫，谢谢你一路陪着我。我关上车门后，我伸手抚摸了一下它的车顶。唉，跟一部车，竟也会产生出一种“西出阳关无故人”离别悲情，我这人真是的。

“你跟着林昊然多长时间了？”我问刘默。

“四年了。”

突然，我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就是问他很多问题，有关林昊然的，有关他的秘密的。不过，他刘默想必也跟林昊然签订了保密合同。

看着他，我发现跟我的继父有共同之处，那就是，沉默寡言。我对他产生了好感。

“林总是个好人，李若云小姐。”他微微一笑，说。然后，他对我点了一下头，上了车，启动开走。

黄老板的店，也离我而去了，陪我三年多的车也离我而去了，我怅然若失地走进门。一路上，我想着刘默最后说的那句话。他的话，可信吗？

到了晚上六点左右，李擎宇带着外卖、啤酒来看我们。我和吴梦绮坐在沙发上，他自己盘着脚坐地在上。我们边看电视剧，一边喝啤酒。当夜幕降临，当三个人都酒到微醺后，我们热烈地回忆着我们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当然，我们不提到上次在酒吧的事。那是多么美好的四年。这时，有敲门声，会不会是他？

吴梦绮应了一声，然后开门，还好，是林昊华，吴梦绮差点被他震晕了。他像电视里的恋人般把她紧紧拥在怀里，然后又在她脸上浪漫地吻了一下。

李擎宇和我面面相觑，他们的肆无忌惮大为错愕。

“我们走路去一个酒吧喝点，好吗？”我问李擎宇，他猛点头，他也为他们当着我们的面放肆地秀恩爱而颇觉不快。吴梦绮抬头看我，脸红红的，眼里闪着幸福的光芒。

“我跟李擎宇去喝一杯。”我对吴梦绮说。

“那也行。”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嗨，再见，帅哥。”

林昊华对我笑笑，我和李擎宇走出门，我们像两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般咯咯地笑起来。

“你到上海后，还会来看我的影展开幕式吗？”

“当然要来啊，是什么时候的？”

“八月九日。”

“那是星期几？”我突然惊慌不已。

“星期四。”

“嗯，我应该能来吧，在时间上是没什么冲突的。”我担心，如果是在双休日的，我就不能来了，这两天里，我不是我自己。

“那就一定要来。”他笑着说。

回到公寓时，夜已深。吴梦绮和林昊华不在客厅了，不过，他们在卧室里的声音是可以隐约听得到的。我平时不会那么大声吧？我知道，林昊然不是那么大声的。想到这里，我红着脸，赶紧跑到我的房间里去。

刚才离别时，跟李擎宇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这一去，也许到他开影展时，才能有见到李擎宇的机会了。我会想念他那种稚气未脱的单纯的。我没有告诉他我卖了甲壳虫的事，我担心他生气，让我对付一个大发雷霆的男孩，我实在没辙。

我的笔记本上，免不了，又有了一个来自林昊然的留言。

“我正在上班，我一到家，我就上线唤你。你还在上班吗？是不是你已经把手机、笔记本也都包装起来了？给我打电话吧。”

我抓起床头上的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嗨，”

声音很温和，我以为他会生气呢，我松了一口气。

“嗨，”我说。

“你不回我的话，让我好担心你。”他说。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很好的。”

他略停了一下。

“今晚过得愉快吗？”他礼貌地问。

“是的。我们把东西都包装好了，然后，李擎宇带来点吃的东西来，我、吴梦绮跟他一起吃了。”

在我说出李擎宇的名字时，我紧张得要命。林昊然没有说什么。

“你在杭州的事情办得顺利吗？”

我问他，想以此打破这种沉静。

最后，他叹了一声，说：“我去那里只是参加了一个募捐晚餐，很无聊的。我一有机会脱身，我就跑了。”

他的话听起来平静，但有点伤感。我想起了他在宽大的客厅里独坐琴前的样子，还有他弹奏的那些忧伤的曲子。我的心为之一阵揪紧。

“我多希望你现在就能陪在我身边，”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突然有个要抱着他的冲动，我想安慰他。我也想要他的拥抱。

“真的？”他温和地问。这听起来，这不是他风格啊，我心里顿生忧虑。

“是的。”我喘着气说。

过了好久，我感觉很长很长时间之后，他叹了一口气说：“星期天，我能见到你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说，一阵激动传遍我全身。

“祝你明天搬家顺利。”他温柔地说。

“好了，晚安。”

“晚安。”

我们都没有挂上电话，就这样拿着，像一对初恋的小青年。

“你先挂了吧。”我低声催着他，最后，我感觉他在那头轻声地笑。

“不，你先挂吧。”他好像是在笑着说。

“我不想先挂。”

“我也是。”

“你为李擎宇来看我而生气吗？”

“是的。”

“那你还在生气吗？”

“不了。”

“那你就不会惩罚我，对吗？”

“不会的。这件事，过了就让它过去吧。”

“嗯，你就应该有这样的气度。”

“你挂电话吧，若云。”

“你真的想要我挂吗？”

“睡吧，若云。”

“嗯，好的。”

我们都拿着电话在发呆着。

“你能够按照合同里说的那样做，你想过吗？”

好好的晴空万里，怎么突然就阴云密布了，这是什么样的天气啊？

“也许吧，星期天见。”我掐断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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