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从酒店开出来后，无缘无故地，我的胸膛堵得慌，泪水淆然流下。

他说了一千道了一万，都是想要得到我，却只想要我的性。我想要得到的，远不是这东西。我们的需要同等强烈，可内容大相径庭。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如果我签合同，跟他在一起，那么已经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了吗？我能骄傲地把他绍介给我亲朋友吗？我能跟他出双入对吗？难啊，连抚摸都被他拒，更不能同床共枕，那些事就绝对是痴心妄想了。

这是爱吗？如果是，也只能是一种残缺的爱。他却只想要这样的爱！

如果我签约了，我有三个月的时间跟他在一起，我能把他塑造成另一个样子吗？我用三个月的时间在情感上投资，去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要是我们还能在一起，那还好。但协议结束后，他不要我了，我能承受那种被抛弃的凄凉吗？如果我现在就远离他，我还可以保持着完整的自尊。

但一想到要分手，心里也煎熬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深入我的骨髓。并且不是仅仅是因为性，对吗？我擦去脸上的泪水，我怎么办呀？

在公寓楼前停下。房间的灯没有亮，吴梦绮一定是出去了。我松了口气，我不想让她再次看到我已经哭红的眼睛。

我一边换下吴梦绮的裙子，一边打开电脑，QQ上，又有了一个来自林昊然的信息。

“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收结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留下来。我真诚地想跟你交流，尽可能地满足你的要求。我多么地希望你再认真考虑一遍，我真的想让这事成功。我们应该能慢慢地相互适应，相信我吧。”

泪水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我不是一个小公司，不是一个你想收购就能收购的小企业。我决定不理睬他的留言，穿上睡衣，我爬上床。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天花板，想起他说过的那些话：

“我不交女朋友……我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男人……我不做爱……”

两手枕着头，默默地流着泪，我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别急着离开，可能，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能够开创出一个新局面。

我醒来时，天已完全亮了，吴梦绮已经在厨房里忙着，我睡眼惺忪地走进去。

“若云，你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还好吧。”

可能我脸色真的不好。我转过脸去，避开她犀利的眼睛。唉，都是刚才的梦惹的祸，让我现在还昏昏噩噩的。其实，刚才我是被梦惊醒过来的，在梦里，林昊然穿着破烂的牛仔裤，拿着皮鞭，命令我……还抽打着我，我在他一边鞭打一边抽插中高潮了。

“你睡得不好，对吗？”

“嗯，真的不是很好。”

我找茶壶，想泡茶喝。

“昨晚跟他一起吃的那餐饭怎样？”

吴式审讯又要开始了。

“我们吃乌鸡肉，牡蛎，鳕鱼，就这些了。”

“有乌鸡肉，不错，但我不喜欢牡蛎。你跟林昊然都谈了些什么？”

“就吃饭吧，也没谈什么特别的。”我略停了一下。

你要我怎么说？我不能跟你说他要跟我签约的事，我更不可告诉你，他曾把女人吊到天花板上，并伤害了他，我也不会说他想在餐厅包间里做那事。我只能搜索枯肠，回想那些可以向吴梦绮启齿的东西。

“林昊然在食物方面很讲究，他说很喜欢我穿着你的那件紫色裙子。”茶壶里的水开了，于是我给自己泡茶。

“你要喝吗？今天就能听到你的演讲了。”

“嗯，昨晚我为它弄了好长时间。哦，我也想喝茶。”

一起吃了一些稀饭，然后，我们就各自开着车到学校去。

我走进大礼堂时，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吵哄哄的，像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幸亏我还能在第八排那里找到一个座位。旁边边是两个我不认识的女孩子。

到十点正，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校长、三个副校长、还有几个院领导，和几个资深教授，从幕后鱼贯而出，最后走上舞台的是吴梦绮和林昊然。他落座的地方，明亮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照射下来，在他的头发上折射出熠熠光芒，他看起来很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在他坐定后，他的右手整了整领带。嗯，上次，他绑我的，就是那条领带！

我条件反射地两手握着手腕，他今天戴着这条领带，无疑特意的。他的帅气让人不安，看着那条领带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你看最右边那人！”我旁边的其中一个女孩热情洋溢地对她同伴说。

“他好帅。”

我僵在那里，我知道，她指的一定是林昊然。

“他还没有结婚吧？“

“好像是吧。”我没好气地低声为她们解答。

“哦。”两个女孩都转过来，吃惊地看着我。

“可能他是男同。”我咕哝着说。

“哼，可耻！”有一个女孩吼道。

在校长演讲时，林昊然的目光在整个大厅里扫描，我拼命缩紧身子，把脖子缩下来，恨不得把自已缩成一个小点，不引人注目。

几秒钟后，我发现作的都是无用功，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这里。他注视着我，脸上的表情像谜一样神秘。我精神恍惚地蠕动了一下身体，在他的注视中，脸上渐渐地热起来。我想起了今天早上的梦境，我的小腹深处又紧紧抽搐起来。

他的嘴角短暂地掠过一丝笑意，继而又恢复了漠不关心的表情。接着，他抬头看了一下正在发言的校长后，就直视前方，再也不往我这边看了。

校长继续唠叨，林昊然继续不看我。一股不快的情绪淹没了我。也许，昨夜的转身真的成永别了。可能没有等我的耐心了，不，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昨晚他在QQ上给我留言了，而我不回复，这让他气疯了。

突然，整个大厅又一次掌声雷动，吴梦绮神采奕奕地走上了发言席。她把头发往后一甩，把讲稿放到小讲台上。在上千人的目光中，她从容不迫地微笑着，抬起头看看着了迷的听众们，开始了她风趣的演说。我旁边的那两个女孩不时发出嘻嘻的笑声。哇，吴梦绮，真了不起！此时此刻，我为有她这样的挚友而倍感骄傲，我对林昊然的胡思乱想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吴梦绮演讲的主题是《毕业之后》。哈，毕业之后，下一步我们该怎样呢？林昊然在看着吴梦绮，他睁大眼睛——有点吃惊了，我想。是啊，应该是吴梦绮去采访他的，而他那个下流的合同，乙方也应该是吴梦绮。漂亮的吴梦绮跟英俊的林昊然在一起，才般配。我应该是像我身边的这两个女孩，远远地爱慕着他。

不过，吴梦绮不会给他机会的。几天前，吴梦绮把他叫什么来着？gay，恐怖！想吴梦绮和林昊然的势不两立，使我感到不安。如果以后，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我该站到哪一边呢？

吴梦绮用一个很励志的手势结束了她的演说，所有的人都自发地站起来，为她鼓掌，这么长时间的喝彩，对于她，是每一次。我叫着她的名字，灿烂一笑，她对我笑笑。

吴梦绮走回座位坐好，听众也坐下了，校长向大家介绍林昊然。林昊然也要进行演讲！校长简短地介绍了林昊然的成就：中国赦赦有名的林氏集团CEO，一个白手起家的大企业家。

“林昊然先生也是我们学校的主要赞助者，请欢迎林昊然先生。”校长的话音一落，掌声就响起。我无力拍手，因为我只是心跳得厉害。

林昊然像吴梦绮一样，自信地走到讲台前，环顾了一下大厅。我看看四周，我身边的两个女孩和许多女孩子一样，伸长脖子，向前倾身，睁大着眼睛，恨不得能把这个商界巨子的风彩都牢牢记在心中。

他用浑厚、温柔的声音开始了，速度和节奏适中，很令人着迷。

照例是一番“深感荣庆”之类的谦虚之词，然后便侃侃谈起他在环境科学方面的见解：“

我们的目标是在我们国家，以及第三世界国家里，推广切实可行的可持续发展的措施。我们的终级目的是，在全球范围内消灭饥饿和贫困。还有超过十亿的人，还生活在赤贫之中……在某些地区和国家，农业机能失调，导致了生态和社会遭受破坏。我亲身感受过饥饿的滋味。对我来说，那是一段难忘的经历……”

林昊然曾经挨过饿？怪不得他说他想要让这个世界少点饥荒，怪不得他那么爱惜粮食，怪不得有一次他电话里会提到达尔富尔，难怪他总是想干涉我的饮食问题。哦，他四岁被收养，在这之前，在童年时代，他受冻挨饿。在那段时光里，林昊然还经历过别的什么苦难吗？

突然，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热烈地鼓掌。我也跟着做了，尽管他演说的后一段内容我听得很少。我只知道，他一直支持着慈善事业，还经营着一个大公司……哦，同时还要追求我。工作量太大了！

林昊然微笑着致谢，然后回到座位。他没有看我，这让我得以平静地处理一下有关他的新信息。

到了十一点半左右，终于开始颁发各个级别的学位名单和证书，点到我的名字时，已经差不多是尾声，在那两个女孩子的嘻嘻哈哈笑声中，我登上舞台。是林昊然给我颇发证书的，他看着我，目光温暖而敛谨

“祝贺你，若云。”他握着我的手说，还轻轻地捏了一下。在我们肌肤相亲时，我又感觉到了那一股电流。

“是不是电脑出问题了？”

我皱着眉，接过他手中的学位证书，说：“没有。”

“那么你为什么不回复？”

“我……”

“过后再说。”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又抢先说了。

后边的人在等我挪步，所以，一边走回座位，一边想：他是不是又发了另一个留言？他又说了什么呢？

毕业典礼直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我跟在人潮后面，慢慢挪着脚退场，吴梦绮从舞台上走下来，叫住了我。

“林昊然想见你。”她嚷道，我旁边的女孩转过来，瞠目结舌地看着我。

“他叫我过来传话的。”她继续说。

哦……

“你的演讲真棒，梦绮。”

“是吗？”她自豪地笑了。“你去还是不去？他没有太多时间哦。”她严肃地说，我笑笑。

我就跟着吴梦绮来到舞台后边的走廊上。林昊然正跟校长和两个老师说着什么。林昊然见到我时，抬头看了过来。

“校长，那你们先忙吧，我稍后就到的。”我说完，走向我，并且向吴梦绮笑了一笑：“谢谢你。”

有一个胸挂相机的记者走过来，谨慎地问：”林总，拍一张相片，可以吗？“”好的。“林昊然说。还没等我们摆好姿势，那记者“咔嚓“，说声谢谢便走开了。

林昊然便挽着我，对吴梦绮点一下头，带着我到一个可能是男更衣室的小房间。

他随手把门锁上。

妈啊，他到底想做什么？当他转过身来时，我茫然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息？”他瞪着眼。我不知道他说的信息是QQ上还是手机上的。

“我今天没有看电脑也没有看手机。”是不是他还打过电话？我想用对付吴梦绮的手段来对分散他的注意力：“那演讲很棒的。”

“谢谢。”

他的手抚过他的头发，这是他生气的标志。

“李若云，从昨天晚上你开车走后，我一直担心着你。”他闭起眼睛，很痛苦的样子。

“为什么担心我？”

“因为你开的那辆车很危险。”

“它不危险，它很好。李擎宇常帮我保养它。”

“李擎宇，他懂吗？”林昊然瞇起眼睛，满脸冰霜。

“那辆车原来就是她妈开的。”

“嗯，也许他妈妈的妈妈还用过，老得不能再老了。”

“不过，我安全地开着它三年了。“

“你昨晚为什么不给我打一个电话？”哎呀，看来他火大了。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

“李若云，我总等待着得到你的回复，那种等待简直可以让人疯狂。”稍歇了一下，他又说：“明天。到明天为止，我要个答复。”

“好的，那么明天我告诉你。”我说。

他退了一步，冷冷地审视着我，叹了口气，说：”我还有应酬，不得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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