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然很守时，我一下班，他就来了。他钻出黑色奥迪车，为我打开汽车门，亲切地向我微笑着。

“晚上好，若云。”

“昊然。”我礼貌地向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就钻进了车的后排座位。刘默坐在驾驶座上。

“你好，刘默。”我说。

“晚上好，李若云小姐。”他的声音很礼貌，很职业。林昊然在车的另一侧钻进来，紧握着我的手，轻轻地捏了一下，但那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已传遍了我全身。

“今天工作怎样？”他问。

“不是很累，只是感觉时间长了。”我回答，我的声音沙哑、低沉。

“嗯，有时，总是感觉时间走得慢，今天，我就有这种感觉。”他的语调很严肃。

“没有来这前，你刚才在做什么？”我连忙把话题岔开。

“我跟昊华去散步。”他的大拇指抚弄着我的手指关节，来来回回擦动，这让我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他怎能这样对我做这些？他只触摸我身体上一小片微不足道的皮肤，可我体内的荷尔蒙已经在全身奔流。

这一次，路程并不长。我还在瞎想着，就已经到了目的地。我不知道他说的直升机在哪里，我们现在是来到了一群大楼里。可直升机是要有一定空间才能升降的呀！

刘默把车停下，钻了出去，把我的车门打开。林昊然在我身边，和我有个距离，他只是握着我的手。

“准备好了吗？”他问我。我想说点什么，但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太紧张也太兴奋。

“刘默。”他对刘默点点头，然后我们就走进了大楼，径直走到电梯门前。电梯！今天早上在电梯里的情景又萦绕在脑海中。

今天没有关门前，我没有想过别的什么事，站在店里的柜台处，我一直做着白日梦。有那么一两次，是老板叫了我的名字，才让我醒过神来。说我是神魂颠倒也行，或者说我是丢魂落魄也行，那一点都不为过。

林昊然低头看着我，嘴角挂着微笑。哈，他也在想着这事。

“这栋楼不高，只有三层，飞机就在天面上。”他冷冰冰地说，但他的眼睛里跳跃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他一定与我心有灵犀，知道我在想什么。好吓人！

在我们进入电梯时，我尽量保持着无动于衷的样子。门关上了，我们之间的静电引力已噼啪作响，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想要把我拉近他。我闭上眼睛，想忽视这种拉力，可徒劳无功。

他紧握着我的手，几秒钟后，电梯来到了楼顶，打开了门。就在天面中央，一架白色的直升机已停在那里，侧面写着“林氏集团”四个蓝色大字，还有这个集团的企业标志，也是天蓝色的。

这下，这个总裁可是滥用企业资产了。

林昊然带着我走进一个小房间里，那里有一个老前辈正坐在一个办公桌前。“这是你的飞行计划，林总。飞机机械部分已经检查好了，你可以随时安全飞行。”

“谢谢你，邓伯。”林昊然亲切地对他笑笑。

噢，竟也还有人能从林昊然那里得到礼遇，他不是他的员工吧？我对那个老前辈肃然起敬。

“我们走吧。”林昊然说，我们走向直升机。

我接近飞机后，我发现，其实直升飞机里边的空间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我以为它不过是两三平米那么大，其实上边至少可以乘七个人。林昊然打开门，指着前排的一个位子要我坐那里。

“坐着，可别乱动任何东西。”他说着，爬上我旁边的一个位子上，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他蹲到我身边来，给我把该扣的就扣上，把该系的就系牢，弄得我几乎动弹不了。他做得一丝不苟，身子紧挨着我。我要是可以向前探身，我的鼻子就会碰到他的头发。

但我动不了，只能闻到他清新的气息在源源不断地向我飘送。他抬头向我傻傻地笑笑，好像想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目光热烈。林昊然近得令人不安，当他拉拉我腰上的一条安全带时，我屏住了呼吸。

“你不可能脱落了，很安全了。”他低声地说，目光灼灼。然后，在我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他在我的唇上飞速吻了一下，我的心不禁为之紧紧一揪。

林昊然坐到我的旁边，自己系上那些扣啊带啊的东西，然后就开始一一检查那些在我们前面的开关和仪表，它们都全部亮了起来。

“把耳机戴上，”他说，指着我面前的一个耳机。我戴上耳机后，飞机的螺旋桨开始旋转了起来，声音震耳欲聋。林昊然也把自己的耳机戴上，然后继续摆弄那些开关。

“飞机起飞前，都要做一次全面检查。”他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我转过脸去对他笑笑。

“你在这方面还行吧？”我问。

林昊然转过头来笑笑：“开了四年飞机，我是个完全合格的飞行员，李若云，跟我在一起，你很安全，请放心。“他还是对我笑，但这一次还带着狼一样的目光。

“我指的是跟我们一起飞行的时候。”他对我使了个眼色，加了这一句。

再继续使眼色啊，林昊然。

“你准备好了吗？”

我睁大眼睛点头。

“好的，那么，我们就要起飞了。指挥塔，这里是白鸽号，马上起飞，目的地是上海林氏集团总裁林昊然住处，完毕。”

“白鸽号，指挥塔明白，完毕。”

他转向我说：“好了，起飞咯。”然后，直升机便升了走来，滑进天空中。

我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我们脚下原来的璀璨灯火，慢慢渐变为我们温馨闪烁的星星点点。南京渐渐地从我们的眼前隐遁而去。最后，当我们飞得更高时，脚下什么都见不着了。今晚没有月亮，前后左右一片漆黑。我好担心，他怎么知道我们将飞到哪里去呢？

“四面漆黑，很可怕，对吗?”他对我说。

“这么黑，你怎么知道你迷路了没有?”

“这里有航线指示的。”他用一只纤长的手指往一个仪表指指，说：“这是法国生产的最先进的民用直升机，具有夜航导向功能，是同类飞机中最安全的。”

“我住的那栋楼，天面上也有一个停机坪，我们就在那里降落。”

他的住处有停机坪是不足为奇的，林昊然不说我也能猜得到。他全神贯注地驾驭着飞机，眼睛警觉地不停察看种仪表上的那些数据，仪表板上的各种指示灯把他的脸照得发亮。

我的身体被紧紧捆扎着，而身体下的那颗心却不安份，一直陶醉在他的容颜中。他的鼻梁笔挺，下颚方正，整个侧脸英气逼人……我真想沿着他下颚舔吻着他。他虽然刮过了脸，可下巴的稀疏的胡茬子已隐约可见。他的胡子要是长了出来，要是碰触我的手指、我的脸、我的舌，那么会不会扎痛人呢？

“在空中飞行，尤其是夜间，你这就得依靠这些仪表，否则辨不清方向，这跟海航的原理差不多。”他的话打断了我的想入非非。

“这一次，我们要飞多长时间？”我屏住呼吸，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到一个小时，一来航程不远，二来我们是顺风飞行。”

嗯，这也真快，难怪他不开汽车了。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我就要揭开一个谜底了。我小腹深处的肌肉像在拧紧。我有一种很严重的习惯，心情一紧张，胃部肌肉就发紧，甚至痉挛。天啊，他为我准备的，会是什么呢？

见到不说话，林吴然问：“你感觉还好吧，若云？”

“还行吧。”我很干脆地回答，在紧张中挤出了这几个字。我想，他笑了，但我没能转过头去看他，我看不到。

“看前方。”他指着远处的一点亮光说。

“那一片像曙光的地方就是上海了。”

“你以前常带着女孩子乘飞机吗？”我问他。我对这个问题真的感兴趣。

“从来没有，若云。这是我人生中的又一个第一次了。”他的声音很镇静、也很认真。

这让人出乎预料。又一个第一次？那么，跟我睡觉的事也是吗？

“令人敬佩。”

他笑笑。

“敬佩我吗？”刹那间，他又变老成了。

我点点头，并且夸他：“因为你真有能力。”

“你过奖了，若云。”他礼貌地说。我好像从他喜悦的语气中听出，他为我的夸奖而高兴，但不敢确定。

我们在黑暗中默默地飞了一会儿。上海那边的点点亮光，在渐渐地变大。

“指挥塔呼叫白鸽号，飞行计划的位置是林氏上海总部。请继续前进，做好准备。完毕。”

“白鸽号明白。现在准备好了，完毕。”

“你对这此很享受。”我说。

“对什么享受？”他朝我看了一眼。他在那些半明半亮的灯光中显得有点迷惑。

“对飞行啊。”我回答。

“开飞机要求控制能力很强，还要精神集中，我真的喜欢。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能在高空中飞翔。”

“飞翔？”

“是啊，也就是滑翔。滑翔机和直升机，我都喜欢开。”

“哦。”这种爱好花销应该是巨大的。我记得，在采访时他对我说过。我只喜欢读书，偶尔就去看看电影。对这种他的这些爱好，我平生没有过接触。

“白鸽号请进，完毕。”空中指挥的那个声音打断了我的遐想。林昊然回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自信，很的控制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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