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母亲的夸奖并没有让顾晚舟觉得有多么自我欣赏的用处，倒是心有余悸是真的，明目张胆的话已经算是说得够直接的了，但是施然的母亲和施老将军却是始终都不愿意接招，倒是算抛给了顾晚舟一个比让她直接把施然带回来还要困难得多的难题。

毕竟在这之前，顾晚舟是真的不知道，施然的家世背景居然牢靠到让顾晚舟都觉得如果施家参与进来就是事半功倍的地步，这也更加证明了，施然如果失踪了，顾晚舟就一定是赔不起施家一个一模一样的施然的。

良久，久到顾晚舟开了静音的手机已经在桌上当着施然母亲的面闪烁了四次了，看着顾晚舟始终没有接过电话的施然母亲才开口对顾晚舟温柔柔地说：“顾律师，其实和你想的一样，我们确实是知道你们的这个案子关系着什么，原因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她笑着对顾晚舟淡淡点头，“但是也和你想的一样，我们对于把施然带回北京的把握不大，因为我们和你一样，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在哪儿，所以……我们希望顾律师可以与我们施家合作，促成双赢的局面。”

果然不愧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女人，语言得体，点到为止，清楚说话的分寸和轻重，知道给别人留下余地，又不会损失到自己的利益，双赢。的确，这样的局面如果可以促成双赢，当然是再好不过的，就像顾晚舟希望程景良他们可以平安回到北京一样，施家的人自然也是希望施然可以回到自己家里过着一如往常的公主生活。

“施夫人的双赢局面是指……”顾晚舟装傻充愣的样子听得施然母亲一阵皱眉，但是却带着没有必要否认的表情看着顾晚舟点了点头说：“就像顾律师想的一样，在山西无辜身陷囹圄的人，都应该回到自己的亲友身边，不是吗？”

顾晚舟闻言点了点头：“是呢，”她看着施然的母亲轻轻一笑，“施夫人说得有道理，无辜身陷囹圄的人当然应该回到自己的亲友身边的，但是晚舟还认为，双赢的局面自然还应该包括让应该受到惩罚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顾晚舟的话说完，施然母亲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了，她看着顾晚舟的脸轻轻点头：“顾律师说得没错，所以我们相互之间交换有些有用的可靠的信息，其实也是有必要的事情，免得我们大家对于彼此了解的东西都相互不信任，一旦造成了误会，可就不太好了。”

“一开始施夫人也不相信晚舟不是吗？”顾晚舟倒是坦荡，看着施然的母亲淡淡一语，“但是晚舟不得不承认的是，施夫人您现在的话说得很有道理，晚舟在权衡利弊以后实在也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可以用来反驳您，那么晚舟想无理一次，先开口问一问施夫人，你们对整件事情到底有多了解？”

施然的母亲闻言笑了起来，看着顾晚舟一本正经的养自己忍不住皱眉笑着说：“都说顾律师是个聪明人，今天得见果然是个名不虚传的姑娘……顾律师啊，你比施然的确是要懂得多了，难怪她啊，这么羡慕你，每次说到你，都恨得牙痒痒。”

顾晚舟只是轻轻一笑，看着施然的母亲一脸轻松地说道：“恨我恨到牙痒痒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自己都忘记了，我是从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被人讨厌被人恨了，这样的人太多了，我都懒得去一个一个地记住了。”

“对了，施夫人，”顾晚舟看着施然的母亲，“你们现在的顾虑哪里呢？我实在是很难想象到施家的人都会被拒绝的情况。”

施然的母亲还是心有保留地不愿意那么直接地让顾晚舟知道真相的样子，看着顾晚舟说道：“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希望顾律师可以先告诉我，你对山西骆山煤矿究竟了解了多少？煤矿的企业资金，煤矿的后备存款，还有煤矿的历史和现在情况，顾律师了解了多少？”

“基本上是都知道的，只是很多的东西都因为一些原因都变得理所应当起来，所以晚舟对骆山煤矿的了解现在基本上可以说是为零。”顾晚舟淡淡说着，“至于历史，我能了解到的，就只是关于骆山煤矿曾经被人安排参与山西前几年的集体考古活动的时候的照片。”

施然的母亲处变不惊地喝着桌上泡好的茶，听完了顾晚舟的话以后只是淡淡点头，然后起身居高临下却依旧是那样优雅谦和的表情看着顾晚舟说道：“那个煤矿的底下，有一个很大规模的明朝地宫，那个地宫是非常难得的，建筑本身的材料只有木材，可以说是全木质，那位与你的朋友们还有施然一起不知所踪的何教授去参加研究得到过的那些资料……其实可以说是把他拥有的并且保存下来的资料都给了你们了，但是还是没有能这么彻底地让你们知道那个煤矿底下最真实的秘密。”

“地宫？”顾晚舟觉得自己大概是要从那个煤矿穿越了吗？还是程景良他们就要从那个煤矿穿越了，施然的母亲今天告诉她的事情都太让她接受不了，这些事情未免有些天马行空了一些，但是却完美地和她顾晚舟自己找到的证据和资料联系起来，并且成为一个无懈可击的解释和必要充分条件。

果然，让程景良去做这只替罪羊的目的并没有顾晚舟想象的那么单纯，叶之山的能力也远比顾晚舟想象得要恐怖得多，这一切也可以非常恰到好处地去解释为什么马克和杨桥对这件事情都采取了这么消极的态度，还有美国最高法院对于云见浅被无辜扣押美国进出口出入境的事项这么不上心的原因了。

“没错，就是一个地宫，而且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地宫，由于地宫本身是上好的檀香木修建的，所以他们在挖矿的时候应该会有淡淡的香气才对。而那个矿不过就是成为了这个地宫的一个装饰和摆设而已。这个世界啊，只有掩人耳目的噱头，往往才会更容易让一个人去为他的真实寻找答案。就像明启房地产的叶董事长一样，他对那个矿，不也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施然母亲的话真的让顾晚舟脑子懵了一下，原本以为一切经历的事情不过是在于那个煤矿的账目问题而已，结果所有人都和叶之山一样，大家都对这样的一个被埋藏着的地宫趋之若鹜，那如果这么一解释，顾晚舟觉得自己对于叶之山其实还算得上是不错的吧，毕竟在听了这么多谎话回来，顾晚舟也没有说第二天给他叶之山消化一些负能量回来吧？不像施然的母亲，直截了当的坦率大概才是真的可以气死叶之山。

“我需要做什么？”顾晚舟的直截了当像是引起了楼上人的注意，楼下的施然母亲和顾晚舟都在听见了楼上有轻轻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我一直都和叶之山谈不太拢，但是如果需要我的话，我还是知道应该怎么样配合你们的。”

施然的母亲点了点头：“我们当然是相信的，我们毕竟也是仔细地调查过，我知道这件事情的主使人和筹划人都是的叶之山的人，但是顾律师应该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你们这些孩子，可是一点儿便宜都占不上的。”

顾晚舟挪开了自己的视线，看着自己身体右侧的大玻璃柜子出神，施然母亲的话说完了以后，顾晚舟也只是放开了自己视线的焦虑，茫茫然地不知道看着什么地方，对施然的母亲淡淡道：“岂止只是占不了便宜，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听说，顾律师为了救那个孩子，把自己抵押给了陆子寒？”施然的母亲说得云淡风轻，只是“抵押”这两个字让顾晚舟感觉到有那么一些哭笑不得，她轻轻哼了一声，抬头看着施然的母亲轻声说：“施夫人用‘抵押’这个词是抬举我了，别人抵押都是可以再赎回来的，可是我这个抵押……押的可是个不能再赎回来的筹码。”

顾晚舟的话说完，倒是让施然的母亲沉默了良久，她看着顾晚舟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说这些事情其实不应该是让施然那个孩子去冒这个险，但是你又何尝不是一样呢？你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你也应该明白，在正式与你见面之前，我们就把应该调查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所以顾律师，希望你不要防备着我们，虽然施家是做不到对你完全的坦诚相待，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们也一定做得到对应该公开的事情言无不尽。”

顾晚舟听完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对施然的母亲问了一句：“我其实只想知道，施家有没有把握可以让这件事情解决，或者我应该问，施家有没有可能做到我想要的那种地步？至于什么地步，我想也用不了我多少，施夫人和楼上的施老将军自然是明白我的意思的。”

自然是应该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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