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

他看着自己的书，眼镜里的精光终也抵不住时间的流逝。夜色已深，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正准备休息，却发现身前的椅子上多了一个人。这是属于他的地方，一草一木他比谁都要熟悉，任何的声响他都可以比别人听出更多的意味。可眼前人竟然这么进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甚至坐到了自己的对面。如果对面的人有什么想法的话，自己绝对已经血溅当场。

月光朦胧，灯光亦然，对面人的面孔甚至模糊不清，但是无形中却有些让他感到似曾相识。只是这份感觉说不清楚，又像是老友，又像是陌生人，掺杂在一起。可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对方就算是真的要对自己出手，自己又能做什么。

他想了想，反倒是更加淡定了，问道：“朋友，喝茶吗？”

“不怕我是来杀你的吗？”那声音带着嘶哑，就像是开了水的茶壶一样在嚎叫。不像来自人间，而像是来自幽冥。

“要杀，你早杀了。朋友，你的功夫很厉害。而我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反抗得了。估计就算是反抗，也不过是给你的生活多了些花絮罢了。”

“可是你的抽屉里有枪，甚至你已经上好了子弹。对一般人来说，搞到一把枪是难事，对你来说完全不算什么吧。就算是你真的这里射杀了一个人，我相信你都有很多办法脱罪的。或者最后，你可以把枪塞到我的手里，它本来是我的凶器。”

“可能我的机会不大，我认为是的。”

“还是有的。”那人更加地淡定了，声音冷冷的，但是带着无比的自信一般，说：“你的爱好太多了。不止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书和事，就算是对各种武艺，你都是驾轻就熟。泰拳，空手道，跆拳道，巴西柔术，截拳道，甚至是蒙古的摔跤术，你都精通。如果我贸然出手，没准受伤的还会是我。”

他摆摆手，说：“不不，咱们之间的差距可不是多会几种拳法格斗术能够抵消的，仅凭刚刚你悄无声息的到了我对面，这份功夫我就已经难以望你项背。我实在是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门那里有报警仪，就算是最微小的异常都会报警的。误报了好几次了，甚至我都中过招。窗口吗？这里是三楼，但是下面两层都被改造了，没有一点的借力的地方。何况窗子还……”他感觉了微风，回过头来，身后关着的窗子竟然打开了。

他起身关上了窗子，而对面的人就那么坐着，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好像自己一点都不关心。

他关上了窗子，可还是问道：“我不明白，这地板都在上面一定会有声音的，而且我通常还在这里摆着很多的植物，你怎么可能没声音呢。”

“你那么聪明，想想就知道了。”

他看着窗台上的脚印，那脚印前半部分用力的痕迹很明显。他回过头来，眼睛放到了旁边地上的一个花瓶上，然后花瓶旁边的地上还有脚印，似乎是故意留下的那样。

他坐在了椅子上，惊讶地说：“你竟然能直接跳出了三米远，落在了那个花瓶上，甚至没有一点的声音，花瓶都没有损坏。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看看这个就懂了。”那人递过来一本小册子，册子的一角被烧焦了，不过只烧了一点，似乎就被人抢救回来了，而且烧过的时间应该还不长。

他看着那本小册子，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不止是声音：“这！这是！……是你，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可是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那人笑了，声音变了，变成了他听过的那个声音：“秦老师，好长时间不见了。惊喜吗？”

秦羽还是忍不住盯着手里的册子，那里面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宝藏一般，让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到了上面。

那人无奈的一笑，打开了一盏明亮的灯。这样秦羽终于看清了册子上的字，也看清了他的样子。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还拿着这东西。”秦羽把那本册子小心翼翼的放下，似乎是爱不释手，可是终究还是指着它问道。

“我偷来的，意外吗？”

秦羽摇摇头，如果别人做不到，他知道眼前的人一定做得到。想起刚刚那个人神乎其技一般的到了屋里，到了自己的身前。秦羽赞叹的说道：“你比从前厉害了，厉害多了。原来我以为你只有一个优点，现在的你几乎是无懈可击了。”

“没有，我还差得远呢。当年要不是您教了我很多，我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叫您一声老师是应该的。更何况，您和我师父他的关系还是那么的好。”

“你倒是不用恭维我，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的来意，还有关于这东西的。你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那人点点头，说：“知道一点，但是并不完全。我只知道这册子里面有着华国千年来最深的秘密，而它只是一部分而已。要得到全部是要花极大力气的，就算是这小小的一册，也沾染着无数人的鲜血。师父说过，这东西，这东西是作为人终极的追求。”

秦羽看着册子上的三个字，竟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说：“千秋……万世……呵呵，一本小册子就想让人长生不老吗？你对这些不动心？”

他摇摇头，说道：“长生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一生活着的意义，只能是死前的那一刻才能知道。不能知道自己这一生得失好坏，浑浑噩噩一生又有什么意义。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您是知道的。”

“可是这个小册子可以带来很多。在黑市上，这薄薄的一本小册子的价格超过一亿美金，甚至会更多，不过没有一个人会拿出来换钱罢了。拥有它，就代表着可以拥有更多，不管是金钱美女，还是最好的物质生活，有了它都唾手可得，而且最珍贵的是你可以享受很长很长时间，比任何人都可以活得长久。这些都是人的终极追求。”

“很可惜，不是我的。我只知道，这东西被别人拿走的话，只会出现更多的死者。长生终究是要代价的，就算里面记载的东西无害，但是对许多人来说，最后的解决只会是死亡，甚至生不如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与其留着这东西，让更多的人遭殃。还不如将它毁掉的好。”

“所以你点着了它，可是为什么没继续呢？”秦羽看着那个烧焦的一角，或许当时仅仅要几秒钟，这件东西就将要永远的消失于这个世界。

“我后悔了。”

“不像你。杀伐决断，这是你的优势，既然你认为它不该继续存在，为什么会后悔呢？”

“它无罪，有罪的人是人的贪婪，天生的贪婪。不管是那些期望在里面得到长生不老方法的人，还是许许多多的罹难者，不管是得到的高僧，还是修炼的道人，甚至我和你，我们都一样。这是最根本的贪婪，想要多活着的贪婪。因为祈求长生，才是真的珍惜生命。”

“许久不见，你变得多愁善感了。生活里并没有那么多的哲学，我懒得研究这些。那……那件事对你来说还是这么痛吗？”

那人抚摸着自己手上的纹路，似乎那些纹路就是一道道的伤口：“有些伤是一生都痊愈不了的。不说了，秦老师，这东西，你保管吧。”

“这么信任我吗？”秦羽看着那本册子：“这里面可是有人想要得到的一切啊。长生不老，财富，美女，甚至是权力地位，有了它，唾手可得。你真的相信我不会和那些人一样吗？我可是一个凡人，最近我还正为了钱不够烦恼呢。”

“不信你，就不会来找你了。我或许有一天会来拿的，不过应该不会有那一天。”他起身要离开。

秦羽看着他，叫住了他。

“你看看这份档案。”

他接过了档案，看了看，说道：“很特别的人啊。他们最近在找人，就是他吧。”

“是的，我觉得是。他很普通，看起来是。甚至这能力说强是强，但是说弱的话，也没有什么特别。可是神奇就是神奇，命运的选择实在不是凡人能够猜透的。他的成长很快，甚至在那次我帮了他之后，他立刻就知道了最后的答案。我总觉得他不止有梦的能力，他很可能和你一样。”

“我是我，没有第二个了。”

“嗯，只能算是影子吧。我从他身上看到过很多年前，你的样子。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表现正像是当年的你。我甚至觉得，他会走上一条和你一样的路，他会很厉害。改变他自己，改变很多人，甚至到无穷大的境地。到那时候，我觉得你们会面对面，做出自己的选择。”

“或许吧，齐安，这个名字很普通。我等着他吧。”

看着那个人消失在自己的办公室，秦羽的心久久的不能平静。这件事情的漩涡开始了，这浪将会多大呢？

秦羽想喊出来，但是他不敢用力气，生怕这声音会被别人听到。

“千秋不灭，万世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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