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冽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却迟了一步。

顾盼边往门口走，边听到门口一个稚嫩的声音，说：“妈妈，我做噩梦了。你来陪我睡好不好。”顾盼的心，一下子揪了一下，不知是因为那一声妈妈，还是钟幕告诉她，他害怕。

“小宝别怕，妈妈这就开门。”顾盼小跑着走过去，打开房门，蹲下身子，抱住钟幕，“别怕，妈妈在。”

钟冽眯起眼睛看着顾盼抱着钟幕，往钟幕的房间走。钟幕面朝他，一脸云淡风轻，但是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小子，想要跟你老子斗，你还嫩。

钟冽冲着钟幕勾勾嘴唇，坏笑了一下，起身穿上拖鞋，向外走去。

“钟冽，你先回去睡吧，今晚我陪小宝。”顾盼坐在床边，给钟幕盖好白了被子。见钟冽走过来，对他说。床上，已经闭上眼睛的钟幕，又睁开眼睛，挑衅地看了钟冽一眼。

“盼儿，你回去睡吧，我陪他。”钟冽拉着顾盼的腕子，让她站起身，推着她的肩膀，向外走了一段距离，“快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我在这里睡也一样的。”顾盼转身，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钟幕。

“我是他亲生的老爸，我陪他也一样。”钟冽拦在顾盼和钟幕之间，不让顾盼往回走。

顾盼咬唇思忖片刻，点点头，“那也好，你不许对他太凶。”顾盼瞪着钟冽嘱咐道。

“放心吧，那是我儿子。”钟冽索性推着顾盼走出了房门，又把门带上，回头，正好对上钟幕冷峻幽怨的眼神。

“干嘛那么看着我？”钟冽走到床边，坐下。

“你就是个导致母子分离的坏人。”钟幕把被子往上一拉，不理钟冽。

“我是坏人？钟幕，你想让顾盼妈妈离开吗？”钟冽的大手，放在钟幕的被沿上，把被子拉开，露出钟幕的眼睛。钟幕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不想是吗？”钟幕不理他，钟冽干脆自问自答，“不想就不要坑爹，耽误我娶媳妇，你就很难有妈妈了。”钟冽看着钟幕，一脸的意味深长。

“没事，我可以跟着妈妈。”钟幕一脸嫌弃，看着钟冽。

钟冽默默安慰了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自己辛苦养了五年，见到亲妈了，就要抛下他跟亲妈跑。这小子真是没良心。不过，这也许就是，血缘的力量。

钟冽作为一只黄金单身汉，就算带着孩子，也一直被大姑娘小媳妇惦记着，有好几次，趁着钟冽不在家，有人来敲门，说是钟幕的妈妈，想以钟幕为突破口，接近钟冽，都被钟幕整得很惨，没进去门不说，还被警察带走，说成是企图拐卖儿童。

每当有这种事情，钟幕就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等钟冽回家，钟冽一进门，就能对上儿子阴翳的眼神，“钟冽，你要是给我找妈妈，我就离家出走。”

钟冽点点头，松开领结，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摇晃着坐在沙发上，闷头喝酒。每当这个时候，那双惊恐的，充满厌恶的，却清澈透明的水眸，就浮现在他面前。

那是的冲动，真的只是为了完成受孕吗？可是已经五年了，他再也没有遇到一个人，能撩拨起他的欲望。

“你还害怕吗？”钟冽皱着眉头，俯视着钟幕。

钟幕别过头，“如果是你陪我，那就不怕了。”

“那好，我回去睡觉了。”钟冽起身，离开了钟幕的房间。

钟幕盯着天花板，心里长叹一声，最终还是没能战胜这个老魔头。盼儿还是要陪他睡，凭什么，凭什么。

“怎么没睡？”顾盼和钟冽的卧室里，还亮着昏黄的壁灯，钟冽走近床边，对上了顾盼若有所思的眸子。

“睡不着。”顾盼从被子里拿出一只手，枕在侧脸下，抬眼看着钟冽，柔和的壁灯下，她细腻光洁的胳膊，被镀上了一层好看的金黄，看得钟冽心里直发痒。

“睡不着就运动一下，累了就能睡着了。”钟冽说着，钻进了被子。

“还是算了，做瑜伽还要下床，做完还要洗澡。”顾盼扯了扯被子，往钟冽身边靠了靠。

“有一种运动，是不用下床的，我也还不困，我们可以一起做。”钟冽说着，手放在顾盼露在灯光下的胳膊上，轻抚了几下。

顾盼本想问是什么运动，可是话没说出口，又咽了回去，同时，红了脸。

“不要。”顾盼把胳膊用被子盖起来，以免被传来的阵阵电流，扰乱心神，“我已经觉得有些困了。”

“可是我还不困怎么办？”钟冽没再给顾盼跟他争辩的机会，一个火热的吻，落了下来。

第二天清早，钟冽照例送顾盼去上班，留下钟幕，一个人空虚寂寞冷。看着关门的刹那，钟幕一脸的落寞，顾盼心头被拧了一下。

车上，钟冽帮顾盼系好安全带，又系好自己的。

“我的盼儿有心事啊。”钟冽一边踩下油门，一边用余光睨着顾盼，“让我猜猜，是不是关于钟幕的事情。”

顾盼一脸不可思议，看向钟冽。

“他是该上学了。”钟冽目视前方，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眼顾盼。

顾盼一双黑亮的眼睛，瞪得老大。

“没办法，就是这么懂你。”钟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为什么小宝一直在家里上课，没有去过幼儿园？”顾盼并没有如钟冽的愿，夸赞他一番。

“因为他的心理有些问题。”钟冽的声音颤抖了一下，好像是哪里痛了一下，“因为从小没有妈妈。那个秃老师，其实是个心理医生。”

秃老师，对不起哈，钟冽又忘了你叫啥了，还是叫秃老师顺口。

顾盼低下头，脑海里全是钟幕一双忧郁的眼睛，和紧闭的，很少笑出来的小嘴。

“也就是说，钟幕在进行心理治疗？”

“嗯。”

“那治疗的结果呢？”顾盼有些迫切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结果一直不乐观，直到……”钟冽说了一半，故意吊胃口一样，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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