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楼笑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蒋太后拉着姜小楼的手坐下, 温和的询问着她在陈国的衣食起居, 姜小楼也耐心的回答着。

不知情的人看见了, 还真以为二人是一对母女呢。

不多时，梁帝派人将梁太子召去了。

皇后也带着嫔妃们来了。

几番寒暄过后, 蒋太后不胜其烦，便让她们都下去了。

“哀家知道，你不喜欢这些, 哀家带你去个好地方吧！”蒋太后忽然神秘的说道。

姜小楼有些诧异, 待会不是有宫宴吗？现在离开合适吗？

蒋太后笑了，“所谓宫宴，不过是一些言不由心的阿谀奉承和追捧, 不去也罢！哀家和你是什么身份？不必顾忌这些！”

姜小楼笑了，“是，全凭母后吩咐。”

蒋太后挽着姜小楼的手, 上了凤辇，直接出宫去了。

梁帝接到内侍回报，苦笑着摇摇头, 对鲁王说道，“母后年纪大了, 脾气反而像孩子一般，想到一出是一出, 怠慢了。”

鲁王笑着说道“陛下说笑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是这样的。我母妃也是如此。”

宫宴上有不少达官贵人都是为了一睹长公主的风采才来的, 如今长公主不出席宫宴，大家都有些失望。只是更多的是猜测，太后娘娘把长公主带到哪去了呢？

姜小楼也很困惑，只是她看着蒋太后沉静的面庞，选择了沉默。

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宫门，蒋太后忽然睁开眼睛，“那个纸牌，是怎么玩的？”

姜小楼笑了，“母后感兴趣吗？儿臣有一更好玩的，名唤麻将，回头儿臣将图纸画出来，让内务府的人抓紧时间做出来，虽于国于民无利，但打发时间却是很好的。”

蒋太后点点头，她如今成了太后，不需要再殚精竭虑维护自己和儿子的地位，整个人闲了下来，反而不适应了，宫里就那么大点地方，玩乐的东西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样，着实有些无趣。

“还是女儿贴心，你皇兄从来只会陪哀家钓鱼，哀家最烦的就是钓鱼了，一坐就是半天，经常一条鱼也钓不上来。有什么趣儿！”蒋太后笑着拍了拍姜小楼的手，“你是个好孩子，委屈你了。”

姜小楼知道蒋太后说的是什么，只是她并不在意，况且，世上的事，有得就有失，得到了什么，势必就要付出什么。

“儿臣不觉得委屈。和他们相比，儿臣很幸福。”姜小楼看了看车外恭谨跪伏在地上的百姓说道。

“哀家没看错人，你这般心性，天生就适合在宫里待着。只是有些可惜，哀家不能把你留在身边。”蒋太后笑着说道。

姜小楼笑了，“日后若有机会，儿臣定会经常回来看望母后的。”

蒋太后却知道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奇货可居的道理，她懂，陈国更明白。她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姜小楼的手，“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

姜小楼知道，一开始的时候，如果没有蒋太后和梁帝表现出来对自己的重视，自己未必会有机会，也未必会有今天。即使她如今有了萧太后的保证，可梁国是她的母国，母国的支持，还是很

重要的。

马车终于停下了，宫女扶着蒋太后和姜小楼下来了，姜小楼打量着四周，有些好奇，“母后，这里是哪里？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哀家带你来见一个人。想必，你会高兴的。”蒋太后拉着姜小楼的手，亲昵的说道。

然后拉着姜小楼进去了。

进入后姜小楼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宅院，布置大概和还珠格格里慈宁宫的密室有点像。蒋太后拉着她在一处墙壁前停了下来，一个侍卫打开了机关，墙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窗口，蒋太后示意姜小楼过去。

姜小楼狐疑的走到窗口前，探头看了起来。

里面有些昏暗，好半天，姜小楼才看清里面，稻草堆里似乎趴着一个人，只是半天没动静。也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

姜小楼回头看着蒋太后，蒋太后笑了，看了侍卫一眼。侍卫领命，打开另一处机关，将一个馒头和一碗水放了进去。然后启动机关。

姜小楼看到那个馒头和水被缓缓放下。

几乎是同时，那个趴在草堆里的人忽然有了动静，他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未等馒头落地，就扑了过去，然后抓着馒头，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有几只老鼠顺着味道扑了过来，蹲在他脚边，吃着掉落下来的残渣。只见那人看也不看，直接一脚将老鼠踢了开。

姜小楼看的目瞪口呆，这到底是谁啊？

她回头看向蒋太后，却看到蒋太后正一脸快意的看着里面，姜小楼心里忽然有了答案，不可置信的看着密室里那个看不出男女的人，实在不敢将她和记忆里风华绝代的明月公主联想在一起。

“虽然早知她现在疯了，可直到哀家亲眼看到了，心里才觉得畅快！”蒋太后笑着说道，“多年积压的怒气，现在终于出了。”

“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到底发生了何事？”姜小楼问道。

蒋太后笑了，“她和王弘安过得似乎不是很如意，流落到落草为寇，哀家为了先帝的颜面，所以派人把她们接了回来，谁知，她不知发了什么疯，用簪子刺死了王弘安，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她这个样子，哀家怎么能让她在外面丢人现眼呢，只能将她安置在这里了。”

姜小楼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蒋太后说的这么简单。说不定王弘安和明月公主过得如此凄惨，就是蒋太后所为。不过，这样也好，明月公主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她也不是什么圣母。明月公主落得这样的下场，她自然不会心生怜悯。

“母后仁厚，儿臣拜服。”姜小楼说道。

蒋太后有些意外的看向姜小楼，然后欣慰的笑了。若不是年龄对不上，她真的觉得小楼就是她的女儿投胎转世，她这样的反应，正和她意。总比皇帝好，皇帝看到明月疯了，甚至心生怜悯，试图劝说自己大人有打量，放了她。

笑话！放了明月！那谁又来放了她！她这些受过的苦楚，谁来偿还！

“有时候，哀家真的觉得，你就是哀家的亲生女儿！你的脾气秉性，和哀家一模一样！”蒋太后笑着说道。

姜小楼挽住了蒋太后的胳膊，“母后，儿臣就是您的女儿。”

然后搀扶着蒋太后慢慢离开。

蒋太后道“哀家以为你会多看一会？”

姜小楼笑了，“母后，儿臣一直觉得，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人还是要立足于当下，放眼将来，才最要紧。”

蒋太后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笑了，“你说的有理。”

二人相携着离开了。虽然外面飘起了雪，可蒋太后却不是很想回宫，姜小楼就陪着她在外面逛了一圈，附近山里有座庙，据说香火不错。

蒋太后忽然问道“你信佛吗？”

姜小楼摇摇头，“儿臣不信佛，儿臣只信自己。”

“你和哀家一样，哀家年轻的时候，也不信佛，佛总是高高在上，她何曾理会过我们的痛苦。可是现在，年纪大了，反而开始相信了。不修今生修来世，哀家如今就是这样想的。”蒋太后说道。

“母后心中所想，定能如愿的。”姜小楼笑着说道。

两个人在城里兜兜转转，最后回宫了。

宫宴已经结束了，梁帝早早的等在长乐宫，看到蒋太后和姜小楼回来，似是松了口气，“母后，您总算是回来了。”

蒋太后有些意外，“皇帝，你不去歇着，在这做什么？”

“儿臣知道，妹妹回来，您心里高兴。可外面风雪这么大，您迟迟不回来，儿臣心里担心啊。”梁帝的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弱，即便是在温暖如春的内殿，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是小妹的不是，让皇兄担心了。”姜小楼赶紧识趣的屈膝认错。

梁帝赶紧伸手扶她起来，“皇妹不必如此，说来，皇兄还未曾替梁国百姓谢过皇妹呢。”

说着，梁帝对姜小楼郑重的行了一礼。

姜小楼赶紧避开，“皇兄切勿如此！臣妹可当不起！”

梁帝却执意行完礼，“理应如此。皇妹有此本领，还望日后发扬光大，继续为国为民谋福利。朕替天下百姓谢过皇妹了！”

蒋太后扶额叹息。

姜小楼嘴角微微抽搐，尴尬的笑了笑。“是，我记住了。”她以往和梁帝见面的机会不多，实在不知道，原来梁帝竟是这样的性子。真难为蒋太后了，有这样的儿子，有时候肯定很头疼吧！

蒋太后看着姜小楼眼里隐晦的同情，有些哭笑不得。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仁厚些无妨，可成了帝王，若一味宽仁，也不知是好是坏。好在太子行事宽严并济，不似其父，蒋太后也可稍稍放心。

“好了，时间不早了，皇帝早些回去歇息吧，别误了明日的早朝。明玉就歇在长乐宫偏殿吧！”蒋太后怕梁帝再待下去，又会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来。

梁帝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蒋太后发话了，他只好就此作罢，只是有些遗憾，他还准备和皇妹秉烛夜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