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见到苏君墨的时候，隐隐的有些激动，却只是在眼中，面上依旧如常，按照往日的习惯先将京城内的大小事情都一一汇报给苏君墨。

“二皇子派了自己的亲信去了怀明，听说现在治理的很好，几次得到皇上的赞赏。”

苏君墨烹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眼神却依旧没有转向过沈琛，反而一直认真的盯着自己的手中的杯子，默默的摇晃起来。

不懂他的这个反应，沈琛原本就要退下去了，却没有想到他会在此刻开口。

“太子没什么动作吗？”

目光逐渐的从手头上移，在面对上沈琛的时候，眸子微微的眯起来，似乎带着审视的味道一样。

他印象中的太子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轻易对付的人，毕竟四皇兄费劲心力，却依旧没有动摇他的位子半分，他不仅仅是先皇后独子，名副其实的嫡长子，更加有太子太傅冯太师相互，母舅更是赫赫有名的肖定远肖侯爷，要说太子一党可谓是树大根深，就算是皇上也不能轻易的摇动。

“太子仿佛并没有什么反应，前几日一直流连于街头巷尾，每每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便经常回去福德街转一转。”

面对苏君墨的质问，沈琛可谓是极为快速的给出了最恰当的回答，甚至连细枝末节都十分的细致。

“哦，福德街，那是什么地方？”

平日里虽然苏君墨在众人的眼中也皆是颇为纨绔子弟一类，却只流连于书香茶馆，古玩或者是诗书的赏鉴一类等，极少会出现在百姓聚集之地，所以对于这类的街道知道也算是不多，难免一时间不记得。

沈琛对于苏君墨的疑惑也不觉得奇怪，便向他仔仔细细的解释道：“福德街是京城近段时候兴起的一个夜市，算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平常那些卖吃食的地方，偶有几时会出现一些杂耍或者是戏法之类，也算是如今的京中百姓极爱去之地。”

听着沈琛的话，苏君墨忽然沉默下来，心思百转，终觉得有什么是自己忽略的地方。

“前几日让你查探章来天的底细，可有什么消息了？”

水渐渐沸腾，冒出大大小小的水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伴随着外面的狂风，倒也不知是谁附和了谁，谁成全了谁，只觉得一片嘈杂。

“正在查探，只是知道这章来天原本是闲王的得力大将，自闲王和闲王妃驾鹤仙逝之后，却不知为何得到了陛下的赏识，封了辽骑将军，不过……”

沈琛皱起眉头，想起那随口听来的消息，不知道应不应该说出口。

“说。”

只一个字，便让沈琛不住的头皮发麻，脊柱也被迫挺直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只不过说是陛下赏识，却也有些奇怪，他被封成了辽骑将军就被外派戍守边关，几十年出了快到年节以外，是从来未被召回过京城，所以也有说皇上明升暗贬，其实是不喜章来天这个人的。”

苏君墨嘴角的淡笑一直挂在脸上，此刻却露出一丝颇有玩味的笑意。

看来这个章来天的身上还有不少的秘密呢！

“继续查，关于章来天的事情，越细越好，最好能够找到当日闲王的旧部。”

沈琛虽然不明白苏君墨此举是什么意思，却全程没有询问一句，答应了一声，便悄悄的要退下去，刚刚向后一步，却被苏君墨再一次的叫住。

“对了，棠溪还在军营，你小心一点，不要被她发现了。”

其实苏君墨不说，沈琛也会小心的，可是如今他有意的提上了一嘴，沈琛便更加在意了。

“是。”

他看得出来，主子对这个叫棠溪的姑娘有不一样的情绪在。

身前的开水已经开始如同野兽的嘶吼一样，狂烈而沙哑，让苏君墨原本出神的眸子再一次聚焦到上面。

伸出手用小勺舀了瓢水，原本还在呜咽的水立刻停住了声音。

苏君墨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如今自己不在京城，虽然能够时时刻刻掌握动向，但终归不能把握风向，若是想要搅乱京城的一汪水，就要狠下决心。

二皇兄。

对于自己的这个二皇兄，苏君墨脑中的印象很少，只知道他体弱多病，从娘胎就带了，所以极少出门的。

“二皇兄！”

单手掐过杯身，轻轻的擦拭，用手细细的感受着这个杯子带给自己的触感。

回忆起苏君修的身世，不禁觉得是个极好用的一把利刀。

他母亲身为继后，主持中宫，母仪天下，若是细细的算起来，他也可以称为嫡子，虽然体弱，但未免寿命不长，若说起父皇的宠爱，恐怕兄弟几个谁也不及他获得的多。

外祖父又是内阁学士吕廷义，身兼数职，颇受赏识，身为外戚，自带这便比普通的大臣多一些底气。

如此想来，他到的确是自己的最好人选。

在心中细细的盘算着，直到深夜，桌前的蜡烛渐渐昏暗起来，苏君墨才再一次的从深思中拖出身来。

眨眨眼，酸涩的感觉迫使他流出眼泪，起手将东西胡乱的归置了一下，才披了一件大氅出门。

眼瞧着已经过了初冬，天气越来越寒冷，这雪也是三天两头的就会下一场，不大不小，却也难免引出阵阵的惆怅之情。

原本那条小溪也冻僵了，不再发出潺潺的流水声，周围枯叶都见不到几片，十里之内见不到生灵，也算是极为的冷清了。

索性还有点人气，否则恐怕穿的再多都会被冻死。

“墨哥哥！”

从不远处望过去，寻到那声音的源头，是一个身穿着枣红色披风的不断朝自己移动而来。

湘漓郡主到了面前，没有半点顾虑的挽住苏君墨的手，简直要比亲兄妹的感情还要在好一些不止。

“墨哥哥怎么在这一处呢！可是让我好找。”

手里的灯笼此时半闪半灭，照的人脸上忽明忽暗，在漆黑的夜里尤为的渗人，幸好湘漓郡主是个胆子大的，若换成一般的小姑娘，哭出声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