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七日开始。

他每天都能感觉自己的牙齿像是在生长。

他用舌头描绘着自己的牙齿的形状。

两边各自有一个逐渐变得更长更尖的牙齿。

代归下意识想。

这会不会是獠牙？

这一想法的种子种下，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深。

他越来越想要睁开眼睛。

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第十日，手指尖不再有感觉，没有了痒意，牙齿已经停止了它的生长。

代归已经可以确定他左右两边各有一颗獠牙。

而这一日。

他突然感受到了光。

黑暗的眼，起初感受到的是一片，仿佛带着暖意的光彩，很朦胧，但这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所见到的，唯一一抹光。

他想要抓住。

然而。

这抹光突然变白，变得刺眼，很亮，照得眼睛生痛。

他成功睁开眼。

入眼的是头顶上挂着的，医疗手术用的手术灯。

确确实实，很亮很刺眼。

他听到了别人的惊呼声。

清清楚楚的一声：“怪物！”

代归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依旧是一片混沌。

意识很薄弱，就像是他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早上起不来，半睁着眼的时候，那种让人沉醉的睡意。

但是他不能像以前一样睡着。

在他的面前，还有那么一群人，对着他虎视眈眈。

那些目光里，或嫌恶，或惊喜，或感叹。

那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明白的，那些疯狂的科学家们，眼里特有的光。

对一种信仰的狂热的光。

代归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越想控制自己，越是难以掌控。

他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又更加想要昏睡下去。

他狠了狠心。

香甜的血液在口中蔓延。

他甚至没有去想为什么以前尝的那如同铁锈般难吃的血液会突然变得这么好喝。

他甚至有些着迷自己的血液，把自己口中咬破的血液吞入腹中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想把牙齿上残留的血液也卷入肚中。

叫着他“怪物”的人越来越多。

他看到越来越多人脸上惊恐的表情。

但是他现在的手脚还被束缚着，他还有些无力，挣脱不开。

他是这群科学家的试验品。

但与此同时，他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十岁的孩子。

他眨了眨眼，尽量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看上去可爱些。

然后放软了声音，开口：“叔叔～”

科学家的领头人微微愣了愣。

而后僵硬警惕的身子突然放松了些，嘴角不自然地扬起一抹笑容来：“小归啊。”

代归强忍着自己肚子里翻涌着的恶心，乖乖点头：“嗯嗯～”

领头人的神情又放松了些。

他问代归：“小归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代归先是摇了摇头，又突然低下头来，望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委屈地说：“叔叔，小归饿了。”

领头人试探性地伸出手来。

代归眨了眨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领头人把手放在代归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代归垂眸掩去眸中翻涌的墨色，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

领头人脸上露出舒心的笑，终于彻底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