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来。

面无表情，眸底弥漫着黑雾，深沉得可怕。

司黥对上他的眼睛时还愣了一下，担忧地问：“花伊？”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像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好好儿安抚花伊。

甚至尽可能地让自己不去管耳朵后的痒意。

花伊这次说的话，司黥终于听清了：“阿黥，你会怪我么？”

司黥不太懂：“怪你什么？”

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让他惊了惊，“我耳朵后之所以会痒……和你有关系对不对？”

花伊紧抿着嘴。

司黥的心却突然凉了许多。

他觉得有点儿悲哀，“花伊，我们两个人之间……不应该是……没有秘密的吗？”

“对不起。”

花伊突然把司黥拉进怀里，拥得很紧，“阿黥，对不起。”

可是他从来不告诉司黥，他说“对不起”的理由。

司黥愣愣地看着前方：“可是……花伊，为什么啊……”

“阿黥，”花伊定定地看着司黥，“花伊只是……想要永远和阿黥在一起……”

“你做了什么？”

“阿黥还记得，那天晚上，花伊吸你的血吗？”

“记得。”

“花伊好贪心，吸了阿黥的血之后，还想要把阿黥也变成人鱼，永远陪着花伊……”

司黥愣了一下：“……变成人鱼？”

花伊不太想说这些，但是司黥想知道：“人鱼王族，有天生的契约能力，能够选择一个人类与之契约，形成契约关系，然后……同生共死。”

“所以……你在吸我血的同时，和我达成了契约关系？”

花伊：“嗯，阿黥好聪明呢。”

司黥张了张口，却发现许多言语都显得格外苍白。

他终究是忍不住道：“花伊，你没必要这么做的，我说过……”

“说的没有用！”

花伊的语气激动了一瞬，而后归为平静。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司黥：“口头上的保证，信不得。”

他经历了那么多次人生，每次，那些人类口头上的承诺，最终都是假的。

他的手缓缓放上胸口，微微垂眸，扯了扯嘴角，像是要笑起来的模样，“吾的阿黥，在陆地上那么受欢迎，所以吾想要阿黥和吾一起回海底，这样就没有人和吾抢阿黥了。”

“本来就没人能抢……”

“吾不管！”花伊双手捧着司黥的脸，皮肤的温度让司黥打了个寒颤，又听到花伊说，“阿黥，吾听过很多次阿黥给吾的保证，也告诉自己，阿黥和别的人类不一样。”

他的目光恍惚了一瞬，“但是啊，阿黥，吾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感觉空荡荡的，有冷风，填不满，很难受。”

刚觉得自己有点儿委屈，花伊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司黥听到后面这句话时，手指微颤，然后双手覆上花伊捧着他脸的手，轻轻地笑着说：

“花伊，别怕，阿黥原谅你了，变成人鱼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

回应司黥的。

是脸上密密麻麻的触感。

有些冷，是花伊天生的皮肤冷意。

司黥刚想取笑花伊怎么突然啃他的脸。

最后那抹冰凉的触感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有点儿难受，他被冻得战栗。

还有点儿喘不过气来。